而在冀州鄴城,袁紹聚着一衆謀士班子也在圍繞着河東這個話題議事。
巍峨的趙王宮,已經遠遠超過了旁邊的漢宮,趙王的威嚴也逐漸深入人心。畢竟四世三公的袁氏,乃天下世家之首,幽冀二州心向袁紹者不計其數。
他們的奔頭就是袁紹一統天下,登基稱帝,打造一個更加有利於世家的帝國。
關東士族豪強的影響力,在民間可謂是根深蒂固,遠遠超過關涼士族。同時,世家天下的體系,也使得幽冀二州的資源可以集中使用,這也是趙國最爲強大的一點。
深宮大內,衛戍重重,森嚴肅穆。
行走在宮中幹道巡視的宮衛,環繞着宮中主殿,仔細的巡查着周圍每一處角落。至於那主殿上下,更是三步一人,甲士林立。
在其內頂層高閣,屏風障於四面,甲士避於外。
趙王袁紹一身常服,毫無架子的端坐在一旁,正對面則是潁川名士荀諶,二人執子手談。其右,田豐、沮授、郭圖、許攸、逢紀五人,正圍繞着一張巨大的輿圖,侃侃而論。
“友若,聽聞汝弟,去了孟德那裡?”
落下一子後,袁紹輕呡一口山茶,隨口一問。
荀諶捏着棋子的手,不由頓了一下,隨即言道:“諶不知家弟在作何想?曹使君乃大王左膀右臂,與其帳下效力,又與在大王麾下聽用,有何區別?唉~”
“友若啊友若,孤又豈會因令弟而累汝乎?何必言辭委婉,直言即可!”
袁紹卻是輕笑了兩聲,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荀文若?
名頭是不小,人稱王佐,可那又如何?
大趙人才濟濟,相宰之纔不說車載斗量,但也有十數位之多。至於王佐……眼下輔佐自己的諸位心腹幕僚,何人又不是王佐哉?
但荀諶可不敢小視自家阿弟,阿弟在趙國數年,大王雖然待如上賓,可並未深信之。或者說是,趙國的決策層已經逐漸固定,弟弟想要插一腳進來,太難了。
算的上懷才不遇吧!
但是,其才華遠出同輩諸位兄弟。現在轉而投了曹操,恐怕會對趙國造成很大的影響。
兗州牧曹操就不用多說了,其實力雖然比不上週、趙、漢、楚,可面對齊王陶謙,完全是吊打。甚至,在與楚國的一次交戰中,還勝了一場。
如此狀況,任誰也無法無視橫在黃河岸邊的兗州牧曹操。
“大王,非是諶自滅吾趙國威風。曹使君並非簡單人物,不好好籌謀一番,想要逼其就範,只怕沒那麼容易。”
荀諶帶着擔憂,向袁紹勸諫一句。
袁紹輕嗯了一聲,神色卻頗是輕浮,與荀諶言道:“友若莫憂,孤與曹孟德自**好,其若歸朝,自是高官厚祿。若其不來,兗州士族皆爲孤之所用,他曹孟德尚能翻天否?”
荀諶眉頭一緊,沒有立下決斷。正如大王所言,袁氏聲望之重,門生舊吏遍及關東,更兼奉天子號令諸侯,攜漢室之正統。兗州上下士林,無不心之所向。
可誰敢保證沒有萬一呢?
兗州士族是不少,大多數也都心向大趙。但彼等手中掌握軍權者,唯有張邈、張超兄弟,據陳留攜兩萬衆,偏於側。
兗州兵馬不下八萬之數,餘者皆是曹操親族所掌。而且隨着曹軍的不斷勝利,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四員上將可謂是聲名日漲。
一旦曹操反抗,舉州而叛,對於趙國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大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曹孟德手握數萬雄兵,帳下良臣名將亦不在少數。”
荀諶再勸一句,袁紹毫不在意,擺手笑意連連。
對於曹孟德,袁紹自己心中還真不擔心。
青州刺史臧洪已經穩住了整個青州的局面,大趙南下中原,大可經由青州渡河,完全不需要再走高唐、黎陽一帶。
再說了,冬季一至,黃河凍層,三軍將士可踏冰度渡。
沒了大河天險,兗州士林又多所向於己,曹孟德的幾萬兵馬,能夠攔住數十萬趙兵?
哼,阿瞞若曉得時局,必會入朝。
這邊袁紹與荀諶手談一局後,目光不由轉向仍在商討之中的幾大幕僚。
“元皓,所論如何了?”
袁紹出言相問,陷入爭執中的田豐立即抽身而退,拱禮言道:“大王,臣等意見難以相融,各有機妙。孰優孰劣,猶未可知,難以定奪。”
“噢~且言來!”
袁紹眼前一亮,又到了自己決斷之際了。
“回大王,王允老兒所爲,不過誘使吾等出兵,趁機行詭事。這一點,豐與諸君皆同。不過,如何應對,臣以爲當將重心置於上黨,先誅朱儁叛賊,兵逼晉陽。只要能把呂布帳下騎兵逼回來,柯比能反覆之人,誘之以利,幽州邊患立除。驟時,再結烏桓、鮮卑,以雷霆之勢,鯨吞併州。”
田豐說話間,不由在袁紹腦海中勾勒出一副美好的畫面。只是,咋那麼像先前伐晉的戰略部署呢。
想到這,袁紹嘴角一苦,再問道:“元皓,繼續說下去。”
田豐眉頭微皺,一句話便看出袁紹心中的想法。只怕自己與公與的見地,不爲大王所用啊。事實上,伐晉最好的方略便是如此。
晉地,居天下之高,俯瞰中原、河北,仗地勢之力,結重重山巒,以爲屏障。自一路相攻,漢軍大可集結主力,據之險要作阻。如此,一年半載之間,漢軍完全堅持的住。
而且,漢軍多騎,來去如風。趙軍聚於北,則攻河內,威逼鄴城。趙軍聚於南,則重蹈前戰,北出邊塞,騷擾幽州邊地。
難以防之!
“大王,子遠、元圖與公則之意,則是圖謀河東。而後,以河東、上黨爲鉗,左右夾擊太原。北方則盡力設防,若有餘力,可攻代郡、雁門。”
田豐說完,身後的沮授、許攸等人也已經停下,靜候自家大王的選擇。
袁紹聞言卻是愣了一下,皺眉苦思片刻後,問道:“元皓,此二計,區別不大啊!”
“大王,臣以爲當取河東。河東經年富庶,只要奪下河東,遣一大將,兵三五萬,足以北挾太原,南望關中,東掠河內。驟時,大河以北,悉爲吾趙之所有。而後,積蓄三年,將百萬雄師,定鼎中原!”
許攸搶先一步,挺身而出。
河東,對於趙國的大戰略部署非常重要。此時不趁此良機奪取河東,日後想要再奪,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