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近兩月,張就、周生烈、馬騰、韓遂等人終於來到冀城。
身旁也不再是那寥寥二三人護衛,而是足有近百人之多。
看着衆星拱月般的張就,馬騰與韓遂還是忍不住暗自嘆息。
未至城門,遠遠便能看到一行人馬佇立,大纛挺立,旌旗抖擻。
幾人立即快馬上前。
“末將等拜見大都督!”
蘇則瞥了一眼馬騰和韓遂,沒有說話,徑直來到張就面前。
“平之,節哀順變!”
蘇則攬起張就雙臂,語重心長的勸慰一句。張恭乃自己舊部,相交甚密,今以身殉節,壯哉。
“多謝伯父牽掛!”
年歲不過十六七的張就,執禮致意。面目間尚還流露出哀色,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銳氣有餘,幹練十足。
蘇則不由讚賞的拍了下張就的肩膀,言道:“好,吾與汝父相交莫逆,日後且隨本將左右。他日,國朝西進,當爲汝父報仇雪恨!”
“大都督放心,就萬死莫辭!”
聽聞蘇則所言,張就心中憤懣噴薄而發,高喝一聲,鏗鏘力足。
蘇則再次帶着期望的深意,輕拍着張就的肩膀,端視幾眼後,才折身走到周生烈面前。
周生烈短嘆一聲,拱手請罪:“大都督,職下無能。不能守國土以拒外賊,喪城失地,罪當萬死,還請大都督責罰!”
“敦煌地無險要,胡虜朝夕而至。且距冀城千里,內無銳士,外無援軍。莫說文逸,便是本將親在,亦不足守,何以論罪?”
蘇則一番話,說的周生烈卻是更加慚愧。身爲郡吏,喪城失地,焉能無罪。且宰守尚死節,自己一濁吏獨以苟活……
或許是看出了周生烈在作何想,蘇則緊接說道:“文逸,吾等且先入城。稍後,與本將說說河西的具體戰況。國朝與河西絕訊良久,不明實情,否則也不會按兵不動,坐待河西之失。”
“諾!”
周生烈拱手應下。
隨後,一行人入冀城。
周朝與鮮卑的戰事落下帷幕,但一場新的大戲,卻是你方唱罷,我即登臺。
三晉大地、幽燕之地、華北原野。
涵蓋着整個中國東北部的廣泛區域中,愁雲密佈。
趙王袁紹,自吞併燕國,挾天子以令諸侯後,實力倍增。經歲休養,更是兵精糧足,甲戈齊備。
與相作比,曾經龐大的大漢朝廷,顯得無比憐楚。雖說坐擁幷州數郡,十幾萬大軍。然甲冑不整,錢賦不足,糧草不具。
但,要說這場大戰誰勝誰敗,尤未可定。
趙國各地大軍齊齊涌向鄴城,徵募的數十萬民夫,也護着郡國調來的軍糧,向着高邑移動。
幽州牧李宣,徵集兵馬,以大將韓猛爲帥,統轄諸將,匯聚薊縣。
太尉朱儁率精兵五萬,屯元氏,後方高邑糧草爲續。
鄴城方向聚集了趙國的主力大軍,畢竟上黨已經拿下,由壺關進軍更加方便。甚至河內的王匡所部,已經進入上黨,協助大將張南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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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王允也在爲這一場戰爭做每一分準備。
呂布率幷州狼騎及幷州所有騎兵,進入雁門一帶。隨後而到的還有郭太的白波軍,以及張燕的一部兵馬。
合計下來,僅是雁門,王允便準備了七萬兵馬。又在介休、陽邑兩處南面要點,佈置三萬兵馬,準備抵禦趙軍主力。
東面張遼率軍一萬,屯駐晉陽東百里外。張燕也召集駐防在太行山中的各部兵馬,與張遼取得聯繫。
王允在晉陽城內,更是調度諸寺,籌集糧草甲械,爲前方大軍作援。
晉陽宮內,王允告退後,便來到中央官署。
署衙內,大漢三公九卿皆在於此。
“如何了,劉備、劉和那邊可有消息了?”
王允落座後,當即詢問道。
“王公,此二人已經答應爲內,待趙軍發起進攻後,便誘韓猛大軍入伏,助大將軍拿下幽州。”
司空魯旭回道,說完又帶着擔憂,與王允言:“王公,劉和乃漢室宗親,尚可信也。但這劉備,本是盧植之徒,爲公孫瓚之臣屬。卻先背公孫,又叛皇甫義真,致使盧植亦不得脫。如此不忠不孝之輩,何以信之?”
王允聳着眉頭,看向魯旭:“劉和、劉備皆乃高祖之後,自會爲國效忠,無需多疑。”
魯旭不知道王允哪來的信心,也沒有多問。畢竟,王氏一族在朝廷的龐大,可非尋常。
既然劉和與劉備已經有了消息,王允也未多作想,轉而與諸公卿安排諸事。
大戰一起,必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戰,關乎大漢國運,萬不得有失。
諸卿也皆是聽命行事,不論王允,還是其餘人,都依靠在大漢朝廷這棵大樹上。它若是倒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好過。
在中央官署,一直商論到日暮漸落,方纔作罷。
等到王允回到司徒府中,已是漆黑一片。
不過,隨着王隗、王懋、王宏、王欣等王氏子弟以及楊瓚、楊勳、張種、宋翼等心腹到府,事情似乎又變得不一樣了。
林林總總數十人,聚集在司徒府之中,自然是瞞不過城內其餘人,尤其是同爲一支的王柔、王澤兄弟。
二王同出一脈,分居二府。
一爲司徒府,一爲王府。
王柔爲太原太守,王澤爲西河太守。不過西河情況特殊,王澤都沒有去西河上任過。
去了也沒用,白波賊寇盤踞在此,士族名流怎與蟊賊同伍?
“兄長,王子師這次看起來似乎把握十足啊,莫非其還有別的謀劃?”
王澤看着閉目養神的兄長,吁噓一句。
“哼,管他做甚。大爭之世,保全宗族爲重。他祁縣王氏不論勝敗,終將落魄。”
“兄長的意思是說,袁本初的勝算更大?”
“非也。”
王柔搖了下頭,說道:“澤弟,正如汝所言,子師當是胸有成竹。但子師勝得了一時,勝不了一世。幷州與冀州相比,底蘊太差了。趙國損失幾萬兵馬,不出兩年便可捲土重來。反觀幷州,能擊退趙軍一次,兩次,難不成還能一直勝?沮授、田豐,可不是名有虛傳之輩。”
“那吾晉陽王氏,是否會受此牽連?”
“放心,汝吾不過一太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