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爵制的頒佈,在數日之內,傳遍了整個關中。唯有涼州,相距較遠,尚需餘日功夫。
駐紮在關中各地的大軍,在軍務司的調度下,紛紛開始更爵。
依冊典錄,重書在籍。
工程量很是龐大,短短旬月間都未必能夠完成。同時進行的還有兩次大戰的戰功封賞,以及更爵後即時領取的月支錢糧。
方進行兩日,大周國相便面見君上,大傾苦水。
高誠正與郭嘉、賈詡兩人,圍繞着轟轟烈烈的漢趙之戰討論。
閻象苦着臉闖進來,直言道:“大王,更爵月支,可否容後再行發放。長安府庫之中,難以爲繼啊!”
高誠白眼一翻,擡手示意宦官撤下與圖。看着短嘆不休的閻象,不由咋舌言道:“閻相,府庫之中錢糧萬萬,何以不繼?”
閻象眉頭一橫,就差頓足拍腿,嘆聲回道:“大王,今歲上計已入府庫,有兩萬萬六千萬錢。然去除各寺預支,內府之用,陣亡將士撫卹,所餘不過半數。眼下三軍將士,新補丁伍,悉爲輔兵,有近四萬之數。餘者衆士卒,爲正兵、公士、造士者,七八萬人。爲三都尉者,數以千計。爲三將軍者,近千之數。關內侯、都亭侯、都鄉候、亭侯、縣侯,二百餘人。”
“尚有文爵各等者八千餘人,兩者所耗預估將達四千餘萬錢。餘下不足萬萬錢,何以支持一歲?況且,錢幣尚小,糧秣爲重。久經大戰,各地府庫存糧不足三百萬石。新秋糧稅,尚未入庫,實在難以供應月支!”
國相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可卻聽得高誠嘴角抽抽不已。大周別的自個不知道,但肯定不會缺錢。
這幾年來,鑄錢署每年都要鑄造數以千萬計的通寶錢。尤其是自去歲佔據了河東後,原先每月限制在三四十萬的鑄錢量,全力生產下都快超過三百萬了。
短短一年時間,整個河東的市面上流通的全是通寶錢。而這背後,還隱藏着數之不盡的舊幣。河東一地不大,人口卻佔去大周的一半。富戶、士族更是遍地皆有,一抓一大把。
再者大周的商貿可是非常發達的啊,絲路才被截斷幾個月,影響還沒有擴散至全國各地。關中南連天府之國益州,漢中水路直通荊揚,崤函兩道更是中原河北西行必經之路。
關中作爲中國的經濟中心長達千年之久,並非沒有原因。
最最關鍵的是,大周的家底厚啊。糧秣或許不多,但幾年下來攢下的錢帛少說也有幾億錢。若是連士卒的工資都發不起,那自己還蹦噠個什麼勁。
“閻相,三軍百官月支谷糧雖匱,但亦可折兌錢帛。彼等手中錢帛一多,必然需要購買商貨,而後國朝又取其稅,豈不美哉?”
“大王,只是不知衆國士是否願意折兌錢帛啊。畢竟,人以食爲天。更值亂世,谷糧尤有甚之。”
“嗨!臨近秋收,谷價必降。吾等大可以現價兌之,何愁衆人不取錢帛,獨鍾谷糧。”
“……”
此言一出,別說閻象了。縱是在側旁聽的郭嘉、賈詡,也不禁爲大王的想法感到無話可說。
看來,從一開始自家大王就已經做好了謀劃啊!
閻象咋舌了片刻,囔囔了兩句後,無奈拱手應道:“臣明白,這便下去安排。臣告退!”
“閻相且慢,尚有一事,需要閻相操勞。”
高誠頓語止住正欲離去的閻象。
閻象再躬禮,言道:“大王還有何吩咐?”
“三爵之制,想必閻相也已瞭然於胸。這其中,有不少爵稱與現今諸職多有重複。所以,有些職稱,必須要更名。”
“諾,且待臣回去後,與鍾尚書討論一番。”
……
閻象一走,殿內又只剩三人。
高誠將先前的話題再度拾起,與郭嘉、賈詡二人說道:“文和的意思是說,上艾之戰未必沒有轉機?何出此言?”
眼下,幷州戰場的最新消息言,趙漢兩國兵馬齊聚上艾。鎮守長城關口的張燕,業已率衆向太行深山中突圍。
整個上艾地區,僅剩下兩萬人左右的張揚大軍在鎮守。也虧的上艾城池雖然不大,卻一直倍受王允關注。先前也據之險地,建立了不少防線。
此外,呼廚泉率領的南匈奴大軍,也越過離石,進入太原郡內。
趙軍想要一鼓作氣,拿下上艾,破南匈奴大軍,兵圍晉陽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同樣王允獲勝的希望,也一樣很是渺茫。
除非說這個時候,呂布率領幷州狼騎奔回晉陽,參與這一場大戰。否則,僅靠着南匈奴近五萬騎,以及五六萬的步卒。面對總兵力高達十三四萬的精銳趙軍,守住晉陽就不錯了。
至於賈詡說的轉機,高誠委實想不到。縱觀整個北方,目前就是周、趙、楚、漢四國爭雄之局。
眼下漢趙交戰,對於趙國來說,具備威脅能力的只有的周國和楚國。而先前周楚交戰,皆損失不小,很難再支撐起一場大戰。。
幷州戰局傾向於趙國時,楚軍仍是屯駐在孟津,由此便可觀,楚國根本不會出兵渡河攻趙。
那麼,賈詡所謂的轉機在哪呢?
老狐狸也沒有明明白白的道出,只是隱晦暗笑,世態變幻無窮。
不提此事,郭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大王,前些時日,鎮東將軍張衛上奏,請求發兵攻蜀。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若是伐蜀,臣等也好準備一番。”
高誠搖了下頭,緩緩皺起眉頭,嘆氣一聲,言道:“奉孝,方纔閻相因三爵月支都親自面奏了。若是再伐蜀,只怕整個國相府都要來宮內諫言了。”
“大王,巴蜀天府之國,四塞之地。劉焉非是凡輩,據此之地,雖不能出而拓地,但守城足矣。時日遷久,蜀地自成一方,只怕更難取之。”
郭嘉擔憂的說道,蜀地險關要道不計其數,出去難進去更難。更兼其地錢糧豐碩,讓劉焉再執掌幾年,必然固若金湯。
“奉孝的意思,孤明白。如今蜀地尚未盡附劉焉,心向吾大周者衆,確實是取蜀地之良機。然,今歲大戰連連,吾大周也無力南下。再快也要等待明歲秋收之後了。”
高誠心中琢磨着時間,一年內,大周積兩歲之糧,足以進行一場長時間的戰爭。
對於益州,自己至始至終都不敢小覷。倒不是擔心蜀軍的戰力,而是擔心那蜀道之難。
一打起來,沒個一年半載,想要越過重重險隘,純粹是妄想天開。
“這樣,奉孝、文和,汝二人回去都謀籌一番。運籌帷幄在前,方有三軍用命於後。”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