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誠率領主力大軍東進之後,整個涼州就只剩下區區兩萬人馬,來面對日益嚴峻的羌族壓力。
冀城之內,賈詡與楊衡、閻忠三人,依舊坐鎮此地。這裡是鎮西將軍幕府,經營已久的唯一據點,不能輕易棄之。
三千郡兵,防守諾大的冀城,問題還是不大。畢竟,城外韓遂也僅有一萬餘精騎,對陣夏育率領的一萬兩千騎兵,根本無力進攻冀城。
夏育這近兩個月來,一直在和韓遂對峙,小戰打了三十餘場,兩軍各有傷亡。
夏育不着急,自己麾下的騎兵,自己再清楚不過了。除開那自精銳大軍抽調的兩千精銳外,其餘一萬皆是新丁。
用這種小陣仗,慢慢來練兵,再合適不過。
而韓遂,就更不着急了。不僅冀城這邊毫不盡取,連狄道那邊,也停止了所以動作。
現在韓遂有自己的心思,中原大戰之際,纔是自己騰飛之時。
高誠已經率領主力大軍消失了,那必然是東進去了。具體情況,韓遂不清楚,但也能猜出個大概。
中原的戰局,影響着四周,包括涼州。
高誠敗,身死族滅,涼州頃刻可下。天子敗,那高子明必然會面對更爲激烈的關東士族反撲,戰事再度擴大。
涼州的兵,高子明要麼調到中原,要麼就只能招募新兵來與關東士族作戰。
反正,無論如何,自己的選擇都很多。
必要時刻,不在乎投靠高子明,出兵中原助陣。或者,投靠天子、關東士族一方,擊高子明腹背。
到了那時候,自己或許就能夠扒去逆賊,這層外衣了!
狄道的戰事不再焦灼,讓嚴顏也是大鬆了一口氣。
一萬羌騎,他們攻城是不怎麼樣,可人數畢竟擺在那裡。
每日一戰,讓人煩不勝煩。
如今,接連半月,羌賊不再攻城,應當是損失不小,失了銳氣。
唉,現在也聯絡不上冀城,也不知道君侯到哪了,希望天佑君侯吧!
放棄巴郡太守之位,自己跑到君侯帳下,甘爲一俾將,爲的還不是日後有更好的前途。
眼前,確實有機會封侯拜將,封妻萌子。但,君侯必須勝!
涼州東部,戰火停歇,而西部依舊在如火如佘。
河西四郡,面對西域胡人的進犯,有些力不從心。太多的士兵和丁壯,調入東部,讓四郡的守備力量,一降再降。
陽關、玉門關,兩處封鎖西域的重要關隘,已經告破。敦煌郡郡尉只能招募老弱,上城協助守城。
更多的胡賊越過敦煌,殺入更加富饒的酒泉、張掖、武威三郡。
一時間,河西四郡頗是風雨飄搖。
河西四郡南面的青海高原之上,半年來毫無蹤跡的張任,正衝殺着眼前,最後一個羌人部落!
其麾下的三千精騎,眼下只有不到半數,面對對方三千餘羌騎,卻是絲毫無畏,揮着戰刀就衝了上去。
羌騎一陣轟攘,沒有人策動戰馬,只是恐慌的望着對面衝殺來的惡鬼,不由自主的後退。
殘餘下來的幾個羌族部落首領,無奈的對視一眼,苦意連連。
自從率領兩萬大軍,帶着近二十萬的老弱婦孺,進入高原,躲避高子明鋒銳,已有七八個月了吧。
而現在,兩萬大軍,只剩下三千。二十萬牧民,更是隻餘下寥寥一萬來人。
這支漢騎,完全是自地獄衝出來的惡鬼啊!
第一戰,漢騎以以計謀火燒連營。當時正值五月份,高原之上冬意剛過,枯草密佈,新草未生。
一把大火,燒了數萬牧民,以及所有人的糧食,近百萬牛羊。
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延綿方圓三百里。
而漢騎也追殺了三天三夜,沒有停歇,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戰果就是五千餘勇士戰死,十萬牧民盡被屠戮。
而後自然是不服,一萬五千精騎,對陣區區三千漢騎。就算是當年那一漢當五胡的漢騎,也能拼光吧。
結果,一戰慘敗,折了三千餘人,漢騎折損不過二三百騎。
之後,第三戰、第四戰、第五戰……
數月之久,他們與漢軍騎兵接連交戰不下二十次,無一勝績……
逃亡數千裡,無數牧民餓死,累死,戰死!
換來的不過是漢騎半數傷亡。
眼前,自己等人的心氣,早就被漢騎殺了個乾乾淨淨,再也提不起來了!
“要不,再問問能投降不?”
一個部落首領,實在受不了,再度開口問道。
“怎麼會,那張任已經殺瘋了,上回投降,被這賊廝屠了十幾個首領。此際,他已經勝券在握,安肯接受吾等歸降?”
“那就拼了,決一死戰!”
“拼,打不過啊!再說了,現在這些人都是咱們西羌各部落的種子,都死在這,部落那就真的亡了啊!”
“既然不想打,那就逃吧。咱們分散逃,去發羌,去西域,都行!只要離開這西戎氐羌地,漢騎肯定不會再追來!”
“發羌到處都是雪,咱們牛羊都死光了,還能走到發羌?”
一個首領,向南望了一眼,那裡是人類的禁地。即便是他們,往那發羌去,也會感覺呼吸困難。最關鍵的是,到處都是雪山啊!
崑崙山山脈和巴顏喀拉山脈,阻隔了通往發羌的便捷通道。想要過去,要繞很遠,還是在山中和沙漠中繞道。
兩座連綿萬里的大山脈交接處,崑崙山口。
那是唯一的道路。
其餘道路,要麼北上經西域繞上一大圈,自西入發羌。要麼自漢地益州北部,進入發羌。兩者,都需要經過漢人的地盤,不可行。
“走,去崑崙山口。留下一千勇士,阻攔漢騎,吾等速速離去。”
做出決定後,羌人大部,當即策馬向後奔馳。
留下的一千勇士,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不過,這一次的死,不再是毫無意義。他們是爲了西羌諸部落的種子而戰,早晚有一日,西羌會再度崛起,爲他們復仇。
“殺!”
一千羌騎,憤怒一吼,朝着那血海深仇的漢騎殺去。
他們殺光了數十萬的牧民,殺光了所有的牛羊,他們是惡魔,也是唯一的仇人。
漢騎在張任的率領下,拉下血紅的面罩,一身佈滿血跡的盔甲,死亡綻放!
沒有聲音,漢騎只是握緊手中的刀柄。
這場戰爭,是復仇的戰爭。
他們見過太多被羌賊屠戮的村落、鎮邑、城池,他們見過那倒在血泊中的老人、孩子、女人,他們也看到了那一排排炫耀功績的首級。
以直報怨!
這便是大漢,民族初次覺醒的唯一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