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配玉簫,應該懂音律,左右無事,你吹個曲子來聽聽。?”
蕭玉這話一出口,本來戰戰兢兢的在桌邊的趙玉晨、趙玉悅突然大着膽子,輕挪了一下椅子。
觀幾人神色,蕭玉就知道他們將自己剛纔的話當成輕薄之言了。
見自己隨口說出的話被他們誤解,蕭玉冷笑一聲,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雙方處於敵對,趙家的少爺小姐理解錯蕭玉的話是人之常情,而蕭玉不做解釋卻是心有傲骨。
聽到蕭玉的冷笑聲,趙雲鵬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對着倚在身上的趙玉兒低聲道:“既然石公子想指點你的音律,你就吹了一個曲子吧!”
趙玉兒身子一僵,慢慢站直了身子。
朝着臉色冷淡的蕭玉看了一眼,趙玉兒解下掛在腰間的玉簫,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蕭玉不會弄琴吹簫,卻也懂得一些音律,聽了片刻,便知道趙玉兒簫技一般,她腰間掛玉簫,大概只是覺得好玩或者假裝風雅而已。
花了一刻鐘,趙玉兒將江南郡流傳的比較廣的《採蓮曲》吹了一遍。
放下玉簫,趙玉兒先怯怯的朝着蕭玉看了一眼,然後就將目光轉到了趙雲鵬身上。
趙雲鵬在趙玉兒有些冰涼的小手上輕輕拍了拍,對着蕭玉問道:“舍妹的簫技如何?可還入的石公子法眼?”
“身在鳳巢,音若路人。”
趙雲鵬微微一愣,淡笑着接道:“舍妹並沒有專門學過簫技,拿着玉簫也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是嗎?”
朝着趙玉兒手上的玉簫看了一眼,接着淡笑道:“可惜了一把好簫了!世間妙音不多,大概就是因爲太多的妙音之器誤落鳳巢了。”
“石公子此言差異!妙音之器本就出於鳳巢之中,何談誤落呢?”
“世家中人果然能言善辯!”
“多謝石公子誇獎,雲鵬只是據實而言而已。”
蕭玉點點頭,看着趙雲鵬的眼睛說道:“九少爺的話是不錯,可是九少爺忘了一件事,鳳巢若是經歷太多風雨的話,遲早會變成雞窩。既居鳳巢之中,就應該懂得怎麼去維護好鳳巢,不然,他日鳳巢變雞窩,巢中之鳳就會褪去一身華羽。”
“石公子的話如醍醐灌頂,雲鵬受教了。”
趙雲鵬與蕭玉越聊越多,頗似一對相交很久的老友。
時間飛速而過,眨眼間就過了戌時。
這時,趙雲鵬與蕭玉還在閒談,精神十足,而趙玉晨、趙玉悅、趙玉兒三人臉上就出現了一絲疲態,趙雲潮臉上沒有疲態卻露出了幾分煩躁。
就在蕭玉與趙雲鵬聊到上古時期有仙人到雲夢湖除妖的事情的時候,腳步聲在外面響了起來。
“到湖心了!”
聽到蕭玉與趙雲鵬異口同聲的話,趙玉晨、趙玉悅、趙玉兒臉上的疲態立刻不見了,趙雲潮臉上的煩躁神色也消失了。
“咱們到外面看看去吧!”
“石公子,你先請!”
蕭玉對着趙雲鵬淡淡一笑,站起身,走到門口,在那兩個守在門口的趙家侍衛打開門之後,走了出去。
擡頭朝天空一望,蕭玉就看到了滿天的星星。
“冬日在江南可是很少見到這樣的星空,想不到在這個大凶之夜竟然出現了星空滿天的景象。”
看着滿天星空,蕭玉的腦中出現了一句他以前怎麼理解也理解不了的話。
天道不同人道,天意不同人意。
當年蕭玉在書上讀到這句話的時候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現在多少理解了一點。
天道至公,人道無常,所謂的天人合一,既是修煉之途的最高境界,也是人道應該發展的方向。
沉思了片刻,蕭玉將心中的感悟壓下,朝着船頭慢慢走去。
不一會,蕭玉與五個趙家的少爺小姐以及那兩個一模一樣的中年人就都走到了船頭。
盯着一望無際的湖邊沉默了一會,蕭玉突然指着西方說道:“四年前趙雲熙設計殺我是在那個方向!”
在趙雲鵬等七人臉色大變的時候,蕭玉又指着北方說道:“兩年多之前,我殺趙雲熙應在那個方向。”
朝着充滿戒備神色的七人看了一眼,蕭玉接着沉聲說道:“四年前若不是我命大的話,可能已經死在你們七哥的襲殺之下了。前車之覆,後車之鑑。這世間是有報應的,以後你們在仗勢行兇的時候,切記要看準人,這世上總會有一些人是應報之人。”
“石公子說笑了!”
對着蕭玉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趙雲鵬接着說道:“現在已經到江心了,石公子應該將找雲鵬等人的目的說出來了吧!”
“我即使不說,你們也應該已經早就猜到了吧!”
回了趙雲鵬一句,蕭玉就轉身看向瞭望江城所在的方向。
“你們兩個回去告訴趙家主,奴僕沒了,再找些新的調教一番,用着依然順手;兒子女兒沒了,即使再生幾個,新人與故人卻肯定是不一樣的。”
那兩個一模一樣的中年人看着蕭玉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又與趙雲鵬交流了幾個眼神,身形一翻,跳下了船。
回頭朝着蕭玉看了一眼,那兩人就踏水朝着望江城所在的方向急速行去。
在兩人離船剛過百丈的時候,蕭玉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告訴趙家主,我是膽小之人,千萬別派太多的人來接你們的少爺小姐。”
那兩人身子微微一頓,就接着往前急速行去,眨眼間就到了七裡之外。
蕭玉靜靜的站在船頭,趙雲鵬五人也只能陪着站在船頭。
即使在江南郡,冬日的夜晚依舊很冷,那三個受了驚嚇趙家小姐在船頭站了沒一會就忍不住開始打冷顫了。
蕭玉感應力極強,雖然背對着他們,卻能從一些極容易被忽略的聲音中知道他身後的情況。
“你們應該有禦寒的衣物吧!覺得冷,就讓丫鬟給你們拿出來兩件。”
那三個趙家小姐對視了一眼,一起看向了趙雲鵬。
趙雲鵬朝着蕭玉的背影看了一眼,對着趙玉晨三人點了點頭。
在三個趙家小姐示意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丫鬟去給她們取禦寒之衣的時候,蕭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四年前,你們七哥襲殺我的時候沒有出手;兩年多之前,我殺他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出手。”
說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又冷笑了一聲,蕭玉就又盯着望江城所在的方向沉默了起來。
丑時初刻,一大一小兩艘船就清晰的出現在了蕭玉的眼中,又過了不到一刻,兩艘船就來到了距離蕭玉所在的那艘船有一百餘丈的地方。
隔着一百餘丈的距離,蕭玉與一個銀衣中年男子對視了起來。
那個銀衣中年男子剛過四十的面相,面貌英俊,身形偉岸,氣質威嚴若統治一方的霸主,正是趙家的家主趙文宗。
對視了好一會,趙文宗先開口問起了蕭玉。
“你就是殺死小兒雲熙的兇手?”
蕭玉點點頭,回問道:“你就是縱子行兇的有過之父?”
“有過之父?哈哈!趙某人這個人父的確有過,兒子都死了兩年多了,這仇卻依然沒能替他報。”
“報仇?你就不怕身上的過再多一些嗎?”
聽到這話,趙文宗沉默了一會,輕輕揚了揚手。
得到趙文宗的命令,小船上的趙家侍衛帶着高家的人出現在了船頭。
當年高家是臨江城三大家族之一,族人近千,而如今高家族人卻只剩下船頭的這三十七個了。
一部分高家族人被林北文殺了,絕大部分非嫡系的高家族人在高家遷入望江城的時候被高家放棄了。
林北文沒殺那一部分非嫡系的高家族人,可是一部分非嫡系的高家族人卻十有七八都死了。
當年高家有勢力的時候,高家結下的仇家不少,高家一朝失勢,高家的仇家就都開始找高家人報仇了。
將那些被制住的高家人待到船頭之後,那些趙家侍衛就都跳到了趙文宗所在的那條大船上。
這時,就見趙文宗對着湖面打出了一掌,小船就朝着蕭玉所在的船行了過來。
在小船距離蕭玉還有不到十丈的時候,蕭玉也朝着湖面打了一掌,小船就穩穩的停了下來。
“石青玉,趙某已經將高家人送到你跟前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讓他們過來了?”
“再等一會!”
趙文宗剛要發怒,兩個糾纏在一起的黑影在一陣木裂聲中從小船中衝上高空。
在衝到距離江面有二十七八丈的時候,兩道黑影突然分開,一道朝着趙文宗飛了過去,一道朝着蕭玉飛了過來。
飛向蕭玉的是身上穿着鬼王衣的林北文,而飛向趙文宗的卻是趙家的一位隱世長老。
對着林北文輕輕的點點頭,蕭玉就將目光轉到了趙文宗身上。
對視了沒一會,兩人突然間一起大笑了起來。
笑聲落下,蕭玉轉身對着趙雲鵬淡笑道:“你先過去!”
說着,蕭玉以一道真元裹着趙雲鵬朝着趙文宗甩去。
在趙文宗接住趙雲鵬之後,蕭玉對着林北文輕輕的點了點頭。
得到蕭玉的示意,林北文身形一動躍到了小船上。
林北文在每一個高家族人的臉上都盯了片刻,才揮劍殺了他們。
“趙家主,兩年多之前,我與趙雲熙之間的殺身之仇已經消了;今天,林兄與趙家的怨也解了。若趙家主有意揭過彼此的仇怨的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趙家主不願,有什麼手段我們接下了。”
說完這話,蕭玉以真元裹着趙雲潮等四人朝着趙文宗甩了過去。
在趙文宗與那個趙家隱世長老去接趙雲潮等四人的時候,蕭玉與林北文一起踏水朝着北方急速行去,眨眼間就到了五里之外。
就在蕭玉與林北文往北行了五里的時候,趙文宗從體內招出一件八邊形的法寶踩在腳下朝着蕭玉與林北文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