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蕭玉所預料的那般,修煉界的修煉者與世俗間的凡人一般,修煉界中並不缺少湊熱鬧的人。
蕭玉要舉辦賞劍之會的消息還沒傳遍天下,就有一些散修與行走與世俗間的高手來到了金城。
隨着時間的推移,金城內聚集的高手是越來越多,不過,由於皇甫家在世俗間有很高的威望,聚集在金城之中的高手都十分的安分。
四月末的最後一天,崑崙、蜀山等一些大勢力也來到了金城。
此時金城之中聚集的長生境高手數量遠比不上當年的神兵鑑寶之會,不過,總的人數卻比當年的神兵鑑寶之會多的多。
見到聚集到金城的修煉者越來越多,超過了他們原本的估計,皇甫離豐就讓人將一個大的軍營改造了一番,當作舉行賞劍之會的地方。
五月初一早上辰時三刻,待巫門、羅浮、崑崙、蜀山這四方勢力來到賞劍之會舉行的地方之後,蕭玉與蜀山的廣元道人拱手行了一禮,然後身形一動,躍到了特意搭建起來的高臺上,拿出了他幫廣元道人打造的那把紫色神劍。
儘管觀劍之人距離神劍至少都有十七八丈,不過,看到紫色神劍不經催動就能釋放出劍氣,他們也都能看出紫色神劍的不凡。
“這把神劍是蕭某耗費了四十九天時間,與地心之火中打造出來。儘管蕭某鍛造之技一般,可是由於廣元前輩拿出的礦物實屬天地異寶,蕭某倒是僥倖將其打造成了一把神兵。”
說完這話,蕭玉先拿起紫色神劍,以神劍催出丈許長的一道劍氣,引的觀劍之人紛紛神動,這纔對着廣元道人拱手道:“請廣元前輩爲這把神劍賜名!”
廣元道人點點頭,身形一動,在一道劍氣的包裹下來到了蕭玉身邊。
從蕭玉手上接過紫色神劍,廣元道人手腕微抖,以神劍在身前寫了“紫影”兩個大字。
廣元道人以劍寫字的速度好像很慢,衆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寫字的速度好像又很快,兩個字幾乎是同時出現在衆人眼中。
在衆人爲廣元道人的驚人技藝而喝彩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那兩個由劍氣凝成的字在虛空之中滯留了好一會才緩緩散去。
賞劍之會若只是賞劍的話,當然無法吸引衆多修煉者前來,這次賞劍之會真正吸引人的卻是蕭玉所說的論劍。
待廣元道人帶着紫影神劍下了高臺之後,蕭玉就開口道:“道有百脈,技分百種,借鑑他人之技,可以完善自己的絕技,完善自己所求之道。蕭某不才,願做印珠玉之頑石,將自己的鑄劍技巧與使劍技法講出現,請諸位多多指點。”
不管是在鑄造上,還是在劍道上,此時的蕭玉都可以算是一代宗師,故而,儘管他沒有講出什麼實質的東西來,四周的修煉者卻大都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對蕭玉的話有所領悟。
停頓了片刻,蕭玉接着說道:“蕭某的一家之言偏頗之處頗多,請諸位多多指教。”
就在蕭玉準備躍下高臺的時候,一個龐大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蕭玉眉頭一皺,朝着那龐大的身影一看,卻在那龐大的身影上看到了白文軒的身影。
龐大的身影是一頭三丈多高的白猿,它的形貌十分嚇人,不過,衆人看到白猿之時卻都未曾露出驚容,而讓他們如此安心的,就是坐在白猿肩頭的白文軒。
白文軒一身白色文士服,臉上掛着謙和的笑意,那謙和的笑意讓人一看就能放鬆心神。
“他來做什麼?難道想在衆目睽睽之下與我比一比劍法嗎?”
蕭玉對白文軒可沒什麼好感,不過,他知道白文軒來歷不凡,爲了不惹什麼麻煩,一直以來,他不刻意去交好白文軒,卻也不會與他撕破臉。
在一道柔和的白光之中,白猿身形驟然縮小,縮小到了人形大小,而白文軒則在白猿縮小的過程之中來到了地面上。
除了蕭玉等有數的幾個人之外,在場的絕大部分修煉者都不知道白文軒是怎麼從白猿身上來到地面上的,就好像他本就站立在地面上一般。
對着衆人微微一笑,白文軒轉身對着蕭玉拱手道:“蕭將軍,白某來遲了,還請不要見怪。”
“白太學說笑了!請!”
“多謝!”
道謝之後,白文軒就帶着那頭白猿徑直朝着皇甫離豐身邊走去。
白文軒走路的速度不快,可是,卻沒有一人覺得白文軒是在擺架子。
在場衆人雖然大都親自見到當年白文軒進名都之時的排場,卻都聽說過“靈猿牽馬,鳳鳴名都”的事情,對此時能見到白文軒,大部分修煉者心中都出現了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待白文軒在皇甫離豐身邊坐下,蕭玉在衆人臉上掃了一圈,淡笑一聲,接着說道:“可有誰願意上臺?”
聽到蕭玉的話,衆人這纔將注意力重新轉到蕭玉身上。
見到無人應話,蕭玉淡笑道:“以蕭某拙見,每一個修煉者所修煉的道總會有一些缺陷,故而,講出自己對鑄劍之道或者劍道的認識讓其他修煉者指正的,對自己的修煉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蕭玉話音剛落,玄霜就接話道:“蕭將軍所言不差,不過,一個修煉者要想走的更遠,卻需要堅持自己的道,要怎樣在修正自己的道與堅持自己的道中找到平衡,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多謝前輩指點!”
對着玄霜拱了拱手,蕭玉又問道:“可有誰願意上臺來?”
其實,願意講出自己修煉之道的修煉者不少,不過,無人帶頭,大部分人卻都在時間飛速流逝的過程中猶豫着。
“看來我不適合舉辦這種論道之會!”
就在蕭玉暗暗苦笑的時候,一個白色青年躍到了高臺之上。
“長庚!”
蕭玉心裡一動,先對着廣元道人輕輕點點頭,然後對着長庚道人微微一拱手,身形一動,躍下了高臺。
長庚道人從小就接觸劍,對劍自然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在長庚道人講出自己對劍的理解之後,玄霜與風雪道人分別對長庚所講之道品評了一番,總算沒讓這賞劍之會冷下來。
待長庚道人躍下了高臺,就有一個身背長劍的中年人躍到了高臺上。
這中年人只有先天境聚神階的修爲,對修煉之道也沒什麼獨特的認識,不過,看在蕭玉的面子上,玄霜、高原等幾人還是對他所講的道品評了一番,讓那中年人從中獲益不少。
中年人剛躍下高臺,就立刻有一個修爲在長生境的白髮老人躍上了高臺。
此時,這賞劍之會纔算是真正的熱鬧起來。
修煉界有所謂三千大道的說法,這種說法可以理解爲天地間有無數種天道,也可以理解爲每一個修煉者所修的道都是不同的。
儘管前來參加賞劍之會的真正高手不多,可是,那些修爲一般的修煉者,甚至那些行走在世俗間的武林中人,他們對劍道的理解也有一些值得蕭玉等人思考的地方。
就賞劍之會正熱鬧的時候,白文軒躍到了高臺之上。
蕭玉並不奇怪白文軒會躍到高臺上,不過,他對白文軒要講的東西卻是抱着一份好奇之心。
不想,白文軒上了高臺,並未直接講自己對劍的理解,而是將目光轉到了蕭玉身上。
“蕭將軍既是劍道高手,又懂得鑄劍,想來對劍有特別的理解吧!”
蕭玉淡笑一聲,朗聲回道:“閒時切菜劈柴,急時斷手削頭,這就是蕭某對劍的理解。”
衆人先是一愣,繼而就大笑了起來。
蕭玉這話說的粗俗,卻也道出了他對劍的理解。
劍,本身只是一件器物而已。
白文軒苦笑一聲,回道:“若是古時那些將劍奉爲王道之器的聖人聽到這話的話,也不知他們會有什麼感想?”
“若是真正的聖人的話,就會淡笑一聲,當作沒聽過這話;若是喜歡左右他人思想的僞君子的話,則肯定有殺了蕭某的念頭。”
白文軒點點頭,回道:“聖人的確應該大度,有容異己之觀點的度量,不過,聖人有引天下人向善的職責,有時卻需要勸他人接受自己的觀點。”
蕭玉無意與白文軒爭論誰是對的,故而,他並沒有再接白文軒的話。
見到蕭玉不接自己的話,白文軒也沒有再引蕭玉開口,正了正臉色,就開始講自己對劍的理解。
“劍本無意志,不過,經過歷代賢者努力,劍道卻成了君子之道。真正懂劍惜劍之人,當以君子之劍,行君子之行,行善而驅惡。”
古人所定的君子行爲之則沒錯,故而,自古以來,被成爲君子的人大都會受人尊重,人們也喜歡以君子自居。
當白文軒將劍這種與刀沒什麼本質區別的器物硬生生說成是君子之器的時候,在場的不少修煉者臉上似乎都出現了一絲神光。
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樣的事情,此時此刻,他們都因爲自己佩劍而覺得自己是個君子了。
有了這種感覺,這些佩劍君子再聽白文軒的話之時,幾乎將白文軒所講的東西當成了足以媲美神宮寶典的東西。
就在那些佩劍君子凝神靜氣的聽着白文軒的那番道德之言的時候,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