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的。
總督巡撫都見了一大堆,胡楚元還怕一個知府,感覺曹景文是要故意給他一點顏色,胡楚元就冷着臉道:“曹大人,請吧!”
兩人並肩進了中廳,一進門,胡楚元還是繼續保持一點風度,請曹景文坐上座,也就是主人家的位置,可這個曹景文居然還真的就坐了,很不給胡楚元面子。
胡楚元的臉色更不好看,只能在堂桌右側的客座上坐着,再讓王寶田給曹景文準備熱茶。
曹景文仔細的觀看着這間正廳,不由得幽幽感嘆一聲,道:“胡騎尉,每次來貴府,本官都有一種身在紫禁城之感啊,貴府所用的工材器料,件件都非凡品,按例也就是當今皇上能用啊!”
訛詐。
這個爛貨想要訛詐!
胡楚元一眼看穿,心中冷笑,道:“曹大人怕是看錯了吧?”
曹景文發現胡楚元氣勢居然更傲慢了,心裡也在冷哼,道:“怎麼會看錯呢,本官昔曰也在翰林院出任編修,往來幾年風雨,看得清清楚楚。”
胡楚元笑道:“曹大人,工料雖然講究,可朝廷並無明文規定,說是百姓人家就不能用上等紅木。”
曹景文哼道:“胡騎尉,你以爲我不知道,這間中廳所用的都是金絲楠木,這可是皇上的御用木料……胡騎尉,你膽子好大,就不怕本官上個摺子奏你家一本?”
胡楚元哈哈大笑,咯噔一聲就將手中的茶盞丟在桌子上,道:“那好,曹大人儘管上奏,可我勸你還是等三年再上奏!”
“等三年?”曹景文感覺有點玄虛,又問道:“胡騎尉,你好像是話中有話,不要以爲你們胡家深得朝廷器重,你又認識一些達官顯貴,就敢不將朝廷官員放在眼中。本官履任以來,凡事公正,歷來都將朝廷的法度視爲天下根基。哼,你這個摺子,我是上定了!”
他越說越狠,氣勢凌然。
胡楚元呵呵道:“曹大人息怒,聽我慢慢說。前些曰子,中堂大人給我家老三保了媒,娶的是閩浙總督何大人家的大千金,孝期一滿,三年之後成親。我們胡家好歹也是江浙鉅商,總是要些臉面的,就和總督大人說了,以這棟大院爲聘禮。曹大人不妨等到三年之後,好好參奏總督大人一本,那才顯得您公正敢言嘛!”
“啊……?”曹景文陡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捅了個馬蜂窩。
他又驚又怕,額頭登時就沁出一層冷汗,急忙用袖子抹了抹,又笑道:“胡騎尉,誤會,誤會啊,純屬誤會。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咱們就當剛纔我什麼都沒有說,您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得饒人處且饒人。
古語說,縣官不如現管,真把這個曹景文得罪了,大事沒有,小麻煩卻是無窮無盡。
胡楚元微微點頭,沉着臉正要說話,另有一個管事匆匆跑進來,和他稟告道:“東家,浙江巡撫梅大人來了,正在轎廳裡!”
“啊!”曹景文又嚇了一跳。
胡楚元則和大管家王寶田道:“我們去迎客!”
他立刻起身,曹景文也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幾個人到了半道上,梅啓照就和梅謙一同走出轎廳,正面走過來。
見到胡楚元,梅啓照就拱手笑道:“楚元,近來可好啊?”
胡楚元笑道:“託梅大人的福,諸事順利,梅大人,咱們請裡面坐!”
梅啓照微微含笑的點着頭,順口和曹景文問道:“曹知府,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回稟巡撫大人,下官在這裡和胡騎尉閒聊,純粹是閒聊!”曹景文又驚又怕,背脊上又溼了,越發明白自己到底捅了多大的馬蜂窩。
曹景文心裡就納悶了,胡雪巖這不都死了嗎,胡家不都分家了嗎,左宗棠不是走了嗎?各位大人,你們還怕什麼啊,想敲就敲,想詐就詐啊,多大的肥水啊……你們別介麼客氣,你們一介麼客氣,我可怎麼活啊?
進了中廳,胡楚元邀請梅啓照坐上席,梅啓照當然沒有坐,畢竟受了胡楚元那麼大的恩惠,等同再造。
他前推萬讓,最終還是坐在客席,請胡楚元坐在主家席位上,又笑道:“楚元,你以後不用和我這麼客氣,我們的交情還用說嗎?”
胡楚元笑了笑,道:“當然是不用說了。”
梅啓照也笑,他是那種不太會拐彎抹角的人,不能說的話,他一概不說,能說的,他就直接說出來。
他又再看向曹景文,好奇的問道:“曹大人,你不是來閒聊的吧,有什麼事就和我也談談吧!”
“這個……!”曹景文急忙又從座位上站起來,稟告道:“回稟巡撫大人,下官是來和胡騎尉商量籌集疏渠經費的事情,並無大事!”
“哦!”
梅啓照笑了笑,和胡楚元道:“楚元,我也是來和你商量這件事的。”
胡楚元道:“大人請說!”
梅啓照微微頷首,道:“毛匪剿滅之後,因受戰火影響,杭州府、嚴州府、金華府和衢州府四地的水渠多有淤泥堵塞,情況嚴重,已經危及各地春秋兩稻的種植。恰好悍海石塘已經修築完工,民工都在,仍有幾萬兩的餘款沒有用完,我就想將這些人和錢用來疏通四府水渠,額外可能還要籌款十二萬兩。”
胡楚元大體知道梅啓照的意思了,就道:“那行,我家身爲浙江鉅富,本地鄉紳之首,應該爲浙江百姓做點事,如果巡撫大人想要讓本地鄉紳募捐,我家先捐兩萬兩,最後還有不足的地方,我再另外想辦法!”
曹景文抓住機會,立刻諂笑道:“胡騎尉果然名不虛傳,有乃父之家風,急公好義,非常人可比,曹某深感佩服……。”
不等他說完,梅啓照就冷冷的白了他一眼。
曹景文一縮頸,重新退了回去,心想,有咩搞錯,居然不得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