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宇文胤謀反風波,或多或少對宇文謙也有些影響。至少使他威望大跌,在朝中,尤其是一衆老臣眼裡,甚至覺得他不如宇文昊穩重。
這便是不妙了。
如今藉着大婚,與沈家聯姻,再在朝政上勤勤懇懇,一來爲自己樹立形象,二來也是博昭德帝的好感。這老十七雖平日裡悶不吭聲,但每次若有動作,都搞得驚天動地,遠的不說,當初在宮中救駕,以身犯險,就已經讓父王讚不絕口了。
他能撇下自己懷胎的妃子不管不顧,擋在昭德帝面前,這招實在是太狠了。
宇文謙纔不信他是發自真心的,誰人不怕死,他這招苦肉計,只不過就是爲了在父王心目中留下一個孝順兒子的形象。
正想着他這弟弟,宇文謙不知不覺目光便望向了宇文昊。
宇文昊身邊跟着的那人,看着有幾分眼熟,他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宇文胤那裡見過的。但又有賓客來道賀,他不得不停下沉思,先去招呼客人。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之後,到了吉時,是要拜天地了。
衆人便齊齊聚到正殿之內,新娘子蒙着蓋頭,被牽着入來。沈淑雲輕移蓮步,在衆人的注視之中,慢慢走向她的夫君。葉媛媛看着這場景,心有感觸,恍惚之間想起了自己當初嫁給宇文昊的時候,忍不住擡頭望向他。巧的是宇文昊也正側頭看着自己。
他們二人在彼此對視之中,陷入了旁若無人之境。
要不是理智在提醒着宇文昊,他都忍不住要輕輕地吻上葉媛媛嬌豔欲滴的脣瓣,忍了又忍,才湊到她耳畔輕聲道,“你今日真美。”葉媛媛微微紅了臉,卻又忍不住低聲反問,“那昨日不美嗎?”
宇文昊又湊過來答道,“日日都美,讓爲夫百看不厭,越看越歡喜。”葉媛媛差點被他的甜言蜜語逗得笑出聲來,要不是這邊還拜着堂呢,她恐怕會忍不住評價宇文昊一句太浮誇。
上座的昭德帝跟柳妃,已喝過媳婦茶,沈淑雲被送入洞房。有年輕一輩叫囂着要去鬧洞房,以沈夫人爲首的女眷擔心太過分了,便跟着去看看。
拜完堂之後,昭德帝也不多逗留,便要起駕回宮了。柳妃本來有些不捨,見程妃跟着皇上已經出了門,她囑咐了宇文謙幾句,也只好趕緊跟上。
這廂喜宴馬上便開始了,賓客各自入座。男女又是分開坐的。宇文昊只好跟愛妻暫別,目送葉媛媛帶着玉珠兒去了偏廳。
葉媛媛才坐下沒多久,就有丫鬟過來請她,“十七王妃,我家夫人請您入洞房一觀。”“你家夫人是?”葉媛媛對無關緊要的人,從來不記臉,這丫鬟便看着是臉生,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太師家沈夫人。”丫鬟如實答道。
今日來的女眷之中,唯獨只有葉媛媛懷着身孕,沈夫人此舉也是期望借一借葉媛媛的胎神護佑,最好是保沈淑雲入門之後一舉得子。
這等風俗,葉媛媛倒未曾聽過,覺得新鮮,但懷孕這種事,就算她到了沈淑雲的洞房裡轉一轉,也實在是幫不了她什麼,這還得靠他們小倆口自己努力才行。
可葉媛媛也總不至於去跟沈夫人做什麼科普吧。人家已經過來請了。反正她也不餓,不是急着要吃飯,也不好拒絕,只能起身跟着她們去了。
到了洞房門口,裡面一些嘰嘰喳喳女人說話的聲音,從外面都能聽得清楚,倒也熱鬧。葉媛媛便也不擔心什麼,帶着玉珠兒一起進去。
入內之後,便看見一羣人正圍着沈淑雲說話呢。沈淑雲端坐在喜牀之上,蓋頭還蓋得好好的,這般情形之下還能跟旁人自如得聊天,倒有幾分滑稽。
“喲,是大善人昊王妃來了呢。”
葉媛媛聽到一聲酸溜溜的聲音,便循聲望去,看到臉,也不記得是哪個官家小姐,懶得跟她打招呼,徑直朝向那邊的沈夫人,淡淡一笑,“沈夫人,你家的丫鬟請我過來轉一轉。”
沈夫人迎上前來,倒是客氣,“多謝昊王妃親臨。”說着又對着邊上空氣,說道,“還請胎神多多庇佑我家淑雲……”她越說聲音越小,碎碎唸叨起來。葉媛媛不由得覺得好笑,但只能忍住。
想她這種無神論者,真的很難理解這種信徒的虔誠。
“母親,請姐妹們先出去一下,淑雲想跟昊王妃單獨說幾句話,可好?”沈淑雲突然開口了。
沈夫人微微一愣,但隨即恢復如常,便招呼着其他人先出去了。葉媛媛倒有些意外,不知道沈淑雲要跟自己說些什麼。
等到衆人都走了之後,沈淑雲站起身來,走到葉媛媛身邊,手一擡將自己頭上的紅蓋頭也掀了下來。葉媛媛看着她這副舉動,心裡暗暗道,要是被那沈夫人看到自己女兒如此,定要說些什麼此舉不吉利。
沈淑雲今日妝容十分豔麗,連葉媛媛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正在她細細盯着沈淑雲看時,就聽見沈淑雲開口了,“淑雲要謝過昊王的好意,還請王妃轉達一聲。”
她這話說地沒頭沒尾的,倒叫葉媛媛莫名其妙了,“沈小姐……謙王妃所指何事?”
“自然是昊王送給淑雲的新婚禮物了。這份情意,淑雲會妥帖珍藏。”沈淑雲帶着幾分挑釁的眼神看着葉媛媛。她走近之後,比葉媛媛略微高一截,加之她今日穿的鞋子也是特製的,所以葉媛媛瞬間覺得她有一些來者不善的氣勢。
玉珠兒不禁挺身而出,擋在自家主子面前,她對沈家這對兄妹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管他們是什麼身份,敢欺負到自家主子頭上來,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只不過宇文昊這次送的禮物,還是葉媛媛親自選的,就爲這個,沈淑雲巴巴地來自己面前說句謝謝,是幾個意思啊。葉媛媛沒轉過這個彎來,可還是越過玉珠兒對她回答着,“你喜歡就好,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