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吳嬌靈背後的人是誰,進了這十七王府又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她葉媛媛眼皮子底下,若是還不本分做人,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哪怕是皇上賜婚的側妃,那也是妾室。既是妾室,就得老老實實的在葉媛媛這個正頭娘子手下討生活。她本就對吳嬌靈存着一分不喜,先前卻顧忌着態度曖昧不明的老皇帝,而不敢拿吳嬌靈怎麼樣,只是眼下嘛——葉媛媛琢磨了幾日,也掂量明白了。
橫豎那吳嬌靈已經嫁進了十七王府,甭管老皇帝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總不好頻繁插手,管小兒子的房中事。而且,吳嬌靈是聖旨欽點的側妃,她葉媛媛也是皇帝親自賜婚、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王妃——無論怎麼說,也輪不到吳嬌靈在這十七王府裡橫行霸道。
“娘娘,吳側妃如此不懂規矩,可要安排個老成的嬤嬤過去教導?”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玉珠兒把吳嬌靈給惱上了,但凡有機會,必要在葉媛媛那裡爲她“美言”幾句。
葉媛媛淡淡搖頭,心裡想的卻是,用不着自己出手收拾她,在這王府裡,看不慣她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自古以來,這些在高門大戶裡面當差的丫鬟僕婦可能沒有什麼別的本事,背後下絆子、落井下石這種事那可是做得一等一的好。單單是這些“小鬼兒”,就夠吳嬌靈喝上一壺的了。
葉媛媛想起吳嬌靈剛剛入王府的那幾天,可着勁兒的折騰,又是嫌棄住的屋子破舊,又是罵服侍她的人笨手笨腳,早就得罪了不少人。只是葉媛媛沒想到,這女人得罪人的本事這麼強,竟然連她身邊的大侍女都能惹到,也是讓人佩服。
想了想,葉媛媛還是囑咐了一句:“你也約束着點兒偏院那邊的下人,凡事別做得太過分了。”但凡是小事兒,葉媛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她們去了。多多少少的給吳嬌靈添點兒麻煩,也免得她總是賊心不死,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
只是好好的一套茶具,就那麼被吳嬌靈給打碎了——葉媛媛有些肉疼。想當初,那個女人剛進王府時,可是耍了好大一通威風,屋子裡的器皿都是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添置的,不說是一等一的好東西,至少也沒比她房裡宇文昊常用的那套差了多少。
一套成色、品質皆爲上佳的茶具,那價值少說也有幾百兩銀子了,就那麼被吳嬌靈給摔了——她還真把自己當作什麼千金大小姐了。
既不喜歡用茶具,那以後便自去尋稱心意的物什吧——葉媛媛派人去吩咐了庫房:吳側妃那裡,凡是人爲損壞的東西,一率不用填補,若是側妃着人去要,便把那人帶到自己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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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媛媛那廂吃着宇文昊費心爲她蒐羅回來的各式新鮮水果,外面天氣寒冷,她就窩在溫暖如春的房間裡足不出戶,簡直不要太愜意。可是同在一個屋檐下的吳嬌靈那裡,顯然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原本她以爲,宇文昊當着葉媛媛的面前下的禁足令只是說說而已,是演給葉媛媛看的一場戲,等到過幾天時間,葉媛媛不再那麼關注她了,宇文昊就會過來看望她。到了那時,她身上的禁足令也就自然而然的解了。
可是她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八九天。
要說吳嬌靈,那也算是女人裡較聰明的那一類,若是不然,也不能僅憑她自己的一副身子,就堪堪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各大權臣勳貴之間,勾得幾許傻男人願意爲她這個高級妓/女撐腰出力,維護她們寧安侯府那個破落戶兒。
可是等到遇見了宇文昊,她那一顆早已七零八落的芳心便徹底淪陷,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被情愛矇蔽了雙眼的女人,總是容易心生幻想,哪怕對方一個無意的舉動,都會讓她覺得——啊,他是不是心悅於我?
如今,吳嬌靈就成了這樣的女人,一心做着在旁人眼中可笑至極的夢。
說到底,在這一事上,她不過也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可憐女子罷了。
——見宇文昊遲遲不來看她,吳嬌靈便疑心,是不是在葉媛媛那裡絆住了腳。她這脾氣一上來,也不管不顧,就要闖出去,找葉媛媛吵上一架,出出心裡的這一口惡氣。
可是哪想到,她住的院子門口,竟然還守着兩個膀大腰圓的粗壯婆子!不過是禁足而已,何至於還派了兩個人過來看守她?葉媛媛這是存心要羞辱於她啊!
其實那兩個守門的婆子,還真不是葉媛媛的意思,而是宇文昊的手筆。只怕這話對吳嬌靈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安排人守在院門外,生怕她跑了,這哪裡是禁足,這分明是軟禁!滿王府的下人都長眼睛看見了,她這個皇帝欽賜的側妃,居然像是犯人一樣,被關在了王府最偏僻的院子裡——這叫她出去以後,還怎麼在下人面前樹立威信?(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威信……)
這等事,就算將來她成了昊王妃,那也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污點。
吳嬌靈心中有火,看誰都覺得不順眼,尤其是被葉媛媛安排到她院子裡灑掃的下人——她覺得,那些下等的賤婢,一個個的都在看她的笑話。這讓她怎麼能忍?
吳嬌靈氣不過,回到屋子裡以後,就將桌子上擺放的一套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聽着瓷器摔得四分五裂的脆響,吳嬌靈只覺得心頭的那股無名火散去了不少,人也舒坦了些。
貼身服侍她的丫鬟追雲剛去大廚房領了當日的點心來,剛一進院子,就聽見吳嬌靈在房間裡面發瘋,好像還嘟嘟囔囔的罵着什麼。饒是她耳力比尋常人好上一些,側耳聽上一回,卻也未能聽清楚,吳嬌靈都罵了些什麼。
其實,這追雲是前幾日才被撥過來服侍這位王府裡唯一的側妃的。此時,她手上拎着食盒,在門外站住了腳,猶豫着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