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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四周,羣峰環繞。
遠遠看去,巨大的山谷,瀰漫起伏的雲霧,渾似一個巨大的鼎爐在蒼莽之間氤氳蒸騰。卻不知它要造化神奇,或是將就此毀天滅地。
如此一方所在,似乎沒有進出的通道。
而在西北方向,地勢稍低,一片平坦的山頂,恰好面對着整個山谷
便於此時,山頂上聚集這一羣人影。
爲首的幾人,與衆不同。
一位老者,鬍鬚斑白,長髮披肩,高鼻褐目,臉色淡漠,耷拉着眼角,正是玄武峰的長老,或元天門的門主瑞祥。
另外兩位老者,一個隆鼻褐眼,留着紅鬍子,一個相貌清癯,鬚髮斑白,分別是泰信與馮宗兩位人仙長老。
另外還有一位黑髮黑眸,三綹黑鬚,頭頂鐵簪的中年男子,乃是星雲宗的長老,夫道子。
四人的身後,則是數十位弟子而修爲輩分各異。
“丙申,五月初五。我遠赴部洲一行,已盡數趕到金吒峰。只可惜折損甚衆,令人唏噓!”
山谷就在三十丈外,猶然雲霧籠罩而難見端倪。
瑞祥抄手而立,低沉出聲。不待迴應,他又感嘆道:“想不到啊,星雲宗竟在這蠻荒隱秘之地,佈下如此一座陣法……”其話音未落,耷拉着的眼皮微微開啓而回頭一瞥:“夫道子,今日此時,有請拿出宗主的手令,以便我斟酌行事。”
“斟酌行事?呵呵!”
夫道子的神色如常,動輒微笑,很隨和的樣子,而他並未遵照吩咐拿出手令,反而安慰道:“此行的弟子雖然折損過半,而餘下的四、五百之衆,均爲百鍊菁英,應該值得慶幸啊!”
“夫道子,不得敷衍……”
“夫道子,陣法已經開啓,金吒峰又在何處,你總不能出爾反爾,速速拿出宗主的手令……”
星雲宗的宗主苦雲子,爲了弘法佈道,恩濟四方,派出近千弟子遠征蠻荒異域。不過,來到部洲之後,夫道子又暗示,他另有一道宗主的手令。而這道手令,關乎此行的最終去向。並答應趕到金吒峰之後,及時公佈手令,以便弟子們奉命行事,而不得有任何違背。
故而,今日此時,不單單是瑞祥惦記着那道手令,便是他門下的兩位長老,太虛與馮宗,也同樣的耿耿於懷。因爲金吒峰的古怪,早已出乎所料。倘若另有變數,難免使人憂心忡忡。
“諸位,稍安勿躁!”
夫道子倒是渾不在意,擺了擺手:“你我剛剛趕到此處,且弟子們尚在聚集,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呵呵。”他順手一指,笑着又道:“此處乃是陣法,已爲衆所周知。而爲何取名金吒峰,有何用處,多少弟子留守,諸位又是否知曉?”
瑞祥兀自面對山谷,深沉不語。
泰信與馮宗則是換了眼色,隨聲道:“還請指教!”
“此處原有一座高峰,金吒峰,乃靈脈彙集,藏風聚氣之地,爲打造陣法的絕佳所在。百年之前,宗主帶人剷除了山峰,並留下數百弟子,只爲打造陣法。至於陣法有何用處,恕我無可奉告!”
夫道子一身青衫,步履飄逸,在山頂上踱着步子,並面帶笑容,顯得輕鬆而又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眼光掠過近前的幾道身影,轉而投向遠方,繼續侃侃而談:“而多年過去,衆多弟子不堪歲月之擾,紛紛踏入輪迴,於是留守的弟子愈來愈少,陣法的打造也隨之遲緩下來……”
瑞祥獨自背對着衆人,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泰信與馮宗,卻雙雙變得神情凝重起來。
夫道子乃是星雲宗的長老,苦雲子的親信,爲人圓滑,城府極深,且口風嚴謹。而他今日所說,卻聞所未聞。原來百年之前,星雲宗便已着手經營部洲,卻始終秘而不宣。尤其打造陣法,並留守弟子。如此煞費苦心,着實難以想象。而他不肯吐露陣法的用處,更是令人疑惑重重。
而不堪歲月之擾的言外之意,表明衆多弟子已耗盡壽元,身隕道消,豈非是說,留在此處打造陣法的弟子,已所剩無幾?
夫道子說到此處,轉而面向衆人:“呵呵,再過半個時辰,一切自見分曉,我亦將拿出宗主的手令……”
此時,正當旭日東昇。
而山谷之中,霧氣不斷。漫天的霧氣擋住了朝暉,也擋住了明媚的天光。使得所在的數十里方圓之內,變得朦朦朧朧而虛幻不定。
數裡之外,另一片山頂上,一道道人影聚集而來。
其中爲首的兩人,一箇中年男子,一個老者,正是玄武谷的人仙長老,象垓與樂正。
這兩位長老的身後,則是阿重、阿健、宰靈、阿鮑等築基高手,以及成羣的羽士弟子。人羣愈聚愈多,漸漸的已達三百餘衆。
“呵呵,元天門一方,尚存幾人?”
象垓與樂正,並肩而立,他擡眼張望,臉上帶笑。
“一目瞭然,何必多問!”
樂正不願多說,淡淡敷衍一句。
“呵呵,一百多人!”
象垓不以爲忤,自問自答:“如今的元天門,僅剩下一百多人,而我玄武谷,依然人多勢衆。”得意之餘,他又佯作感慨:“近千弟子,浩浩蕩蕩而來,歲不過五載,已折損過半。仙道之艱,莫過如此啊!”
樂正似乎忍耐不住,哼道:“哼,那又怎樣呢,瑞祥長老尚在……”
“你該知曉,瑞祥長老已不足爲慮。”
“哦,你倒是相信那位高人……”
“緣何不信?有他對付瑞祥與泰信、馮宗三人,足矣。餘下的元天門弟子,乃烏合之衆……”
“倒也未必吧,還有一個無咎呢……”
“他……他還敢現身不成,否則我饒不了他……”
“他不敢現身?那又是誰……”
兩人話不投機,卻凝神看向遠方。
山谷另一側的山頂之上,四位夥伴再次相逢。
無咎由遠而近,飄然而落。他腳下隱約閃現的劍芒,灑脫的白衣,飛揚的黑髮,嘴角的微笑,無不一如既往。
阿勝與阿三,驚喜相迎。馮田也跟着拱起雙手,嘴裡呼喚師兄。
自從遇險分開之後,時隔兩個多月,四人再次碰頭,很意外,也很僥倖。彼此少不了寒暄,並相互詢問一二。
從阿勝口中得知,他脫險之後,再不敢亂走亂撞,索性帶着馮田、阿三,找了個山洞躲了起來。直至近日,察覺風聲,下定決心,外出尋覓。恰逢金吒峰開啓,不失時機趕了過來。
無咎則是三言兩語,便已道清原委。爲躲追殺而身陷囹圄,忽而一日洞門大開,於是乎重見天日,不想金吒峰已在眼前。而他的敘述愈是簡單,愈是讓三位同伴詫異不已。
“我的天吶,你竟然與兩位長老困在一處?”
阿三很是難以置信,圍着他的師兄來回轉圈:“還有阿炳、阿成,他四人怎肯放過你?”
玄武谷的高手,固然可怕,而來自於同門的陷害,更是防不勝防。有關韋吉、萬吉、阿炳、阿成的無恥行徑,阿三是深有體會而憎恨難耐。
“是啊,兩位長老有沒有欺負你呢?”
阿勝也在衝着無咎上下打量,又安撫道:“師門長輩盡在此處,料也無妨!”
“嗯,師叔所言不差!”
馮田附和道:“我三人陪着師兄稟明實情,想必師門自有公斷!”
雖然夥伴們的性情各異,良善不同,而相處了五、六年之久,也算是患難與共,如今再次重逢,倒也不乏幾分溫情的場面。
再說無咎脫困之後,便遠遠看到了阿勝三人的身影,他沒有聲張,悄悄尋了過來。此時面對問候與安慰,且不管真假,他都頗爲受用,一一含笑迴應。至於他與韋吉、韋吉四人的恩怨,則是懶得多說。
“這便是金吒峰?”
無咎與三位夥伴寒暄過後,兩眼好奇。
“我師門長輩已悉數現身,豈會有假!”
阿勝隨聲應答,依舊是滿臉的笑容。拋開背後的詆譭不提,至少他千慧谷的弟子又回來,也讓他平添幾分底氣。他擡手一指,示意道:“且稍候片刻,只等長輩召喚,呵呵……”
隔着茫茫山谷遠望,隱約可見十餘里外的山頂上聚集着成羣的人影。
無咎對於長輩沒有興趣,只是擡眼一瞥,慢慢往前兩步,然後低頭俯瞰,他凝神不語。
阿勝與馮田,隨後跟了上來。
“呵呵,金吒峰,並無山峰,實乃陣法,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如此巨大的陣法,着實罕見。而陣法尚未真正開啓,令人期待。”
無咎點了點頭,問道:“陣法何用?”
“這……”
“莫說師叔,只怕門主他老人家也不知曉。”
無咎看向身旁的阿勝、馮田,不再追問,而他剛要繼續打量山谷,又回頭一瞥。
阿三慌張湊近,連連伸手:“大事不妙,快瞧——”
只見四道御劍的人影掠過山峰,由遠而近,竟是奔着這邊的山頂。其中的兩個中年人,正是韋吉、萬吉。隨後的兩個壯漢,分別是阿炳與阿成。想必是四人脫困之後,無處可去,於是便就近尋來,急於找一個落腳地方。
阿勝暗叫晦氣,一時無措。
那畢竟是同門的長輩,總不能視而不見。而坑害人的,往往就是長輩。
卻見無咎咧嘴微笑,擡手呼喚:“兩位長老,何妨在此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