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東島千壽圖_第十七章.北大牢

京城北郊,一座寬大的監獄座落一片荒無人煙的平坦土地上,監獄外四面灰色的高牆,顯得莊嚴而肅立,圍牆內外把守嚴密,三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在圍牆外來回巡邏——這就是刑部北大牢。

官誠揹負着雙手,昂着頭,擺着官威,將我們幾人領進了監獄高牆之內。

高牆裡面纔是真正的監獄所在,肉眼看來,監獄的結構要比高牆來得結實,就連主入口的鐵欄柵門所用的鐵枝條,都有手臂般粗壯,厚重而堅固。

監獄主入口也有三道門,各扇門之內均設置有哨崗。

隨着一連串的開鎖聲音,我們終於走進了監獄的第一層牢房。順着走道下去,左右兩邊都是用鐵柵欄分隔開的狹小牢房,裡裡外外好幾層。牢房之內陰暗潮溼,各種異味交織在一起,讓人噁心。牢房之內的囚犯顯得相當平靜,既不喧譁,也不打鬧,只有個別在低聲交談,對我們一行人走過簡直就是視而不見一般。

朱天王罵道:“這種地方怎麼住人啊?”

官誠連忙辯解道:“這裡已經算是好的啦,地方乾淨,伙食充足,而且每層牢房還有獨立茅坑呢!更惡劣的,你們沒見到!”

飛燕厭惡地嘀咕道:“這也叫乾淨?真要我在這住的話,我寧願自盡!”一副嫌棄的模樣,雙手不停地抹去飄到身上的塵屑。

我問道:“官大人,這監獄都不是一樣的嗎?爲什麼說這裡條件算好呢?”

官誠道:“這裡關押的,曾經都是一方父母官,後來犯了錯誤,才導致鋃鐺入獄!既然大家都曾經同朝爲官,將這裡條件改善至最好,就算是我們爲他們稍盡的一分綿力吧。”

我大概數了一下,約莫也有二三十人,不禁一聲嘆息,當日威風八面,今日階下牢囚,真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飛燕也約莫點算了一下,道:“也就是這幾十人,不算多,不算多……”

官誠低聲道:“這些都不是重犯,而且外頭還有人照看着,那些沒人照看的,還有一些沒人關照,都被關在別的監獄中呢!”

我甚爲驚訝,心道:“不會吧,你的意思是,坐牢也得走關係啊?”忽然看見李錦正朝我一笑,看來這李錦早就知道有此內幕。

走過第一層,進入第二層時又有兩道關卡,兩層之間的牢房用厚牆所分隔。

這第二層牢房與第一層的格局相差無幾,牢房數目稍微少了一點,但空氣中參雜的異味就明顯要比第一層減緩了許多,主要原因,估計就是這裡關押的犯人僅有四五人的緣故。

“咦?”朱天王好奇問道,“怎麼才幾個人,這麼少?”

有一個囚犯估計是聽到了朱天王的話,突然從地上站起身來,抓緊了牢獄的柵欄,怒目逼視着朱天王,大罵道:“你什麼意思!難道還嫌少嗎!嫌少你也進來坐坐!來啊,來啊!”

沒想到這個囚犯一發作,其他的囚犯也一起站起來,朝朱天王破口大罵。

這幾名囚犯的大喝聲,在牢房內迴盪着,朱天王被嚇得瑟縮了一下,不敢吱聲。

此時,有獄卒走過來,喝道:“不要吵,安靜點!誰不聽話,飯點的時候,誰就不準喝酒!”

沒想到這懷柔政策還挺管用,那幾名囚犯立即安靜了下來,躺在地上不做聲。獄卒看見他們老實了下來,朝官誠躬身一行禮,便返回自己的崗位。

“他們是些什麼人啊?怎麼好像脾氣不大好的感覺?”朱天王低聲問道。

官誠還沒回答,李錦就搶先道:“我估計這幾名囚犯以前也是重臣巨吏,不然的話,獄卒賞賜的就不是酒,而且棍棒了!”

“沒錯!”官誠朝李錦拱手拜道,“真不愧是李大人,思路就是通透啊!”這官誠知道李錦的真實身份之後,態度可是大幅度地轉變。

飛燕不解地問道:“坐牢還有酒喝,怎麼脾氣還那麼火爆呢?”

官誠低聲道:“因爲他們很快就要行刑了!”

“死囚?!”

官誠點點頭。

我問道:“那他們自己知道嗎?”

官誠道:“知道,其實他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否則的話,也不會爭取來此處走完他們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頓了一下,補充道:“當然了,我們也儘量不要去刺激他們,萬一他們情緒失控了也不太好辦。”

當走到第二層的尾端,我們就看見與第三層牢房的分隔牆,監獄裡面的分隔牆是一樣的,但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的通道並不是使用鐵柵欄門阻隔,而是一睹只有一個小窗戶的大鐵門,第二層的人只能通過這個小窗戶,才能看到第三層牢房裡面的局部位置,這個大鐵門也只能從第三層牢房裡面才能打開。

第三層牢房外頭並沒有設置守衛,估計那些錦衣衛守衛都在牢房內部,官誠說道:“這裡面就是第三層牢房,裡面有八個錦衣衛看守,每四個時辰換一班。剛開始的時候,審訊非常頻繁,一天來好幾趟,但最近明顯減少了,審訊的人,通常在晚上纔過來。”

我問道:“那審訊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官誠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也不敢過問。他們來的時候,必須持有西廠令牌,才能從第一層牢房進入。”

我問道:“他們直接就在裡面審訊?”

官誠道:“這裡每一層的牢房,都有兩間審訊室,我估計他們是在審訊室裡面審訊。”

我從小窗戶往內看,只能看見牢房一隅的幾名囚犯,均是一副垂頭喪臉的模樣躺在牢房地面上。

忽然,裡頭出現一副面孔,佔據了整個窗戶,擋住我的視線,他冷冷地盯着我,惡狠狠地問道:“你是何人?有何貴幹?”

官誠連忙將我拉回去,滿臉堆笑地朝裡頭的守衛道:“不好意思,大人,我們只是一時好奇才看看,無意冒犯,請見諒,請見諒!”

那裡面的守衛看見是官誠,也冷笑一下,道:“原來是官大人,那就算了!注意提醒你的朋友,這裡是重地,閒雜人等不要隨意靠近!”

朱天王看見那守衛囂張的表情,差點沉不住氣,要上前“理論”一番,幸虧被飛燕及時攔下。

官誠不停躬身施禮,口中還念道:“一定,一定!”

說完,朝我們低聲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我們大夥點點頭,便隨着官誠離開。

走出了北大牢,官誠朝我們拱手問道:“各位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盡力而爲。”

我朝官誠拱手回禮,問道:“官大人,這北大牢的守衛也是刑部安排的嗎?”

官誠點點頭,道:“對,除了裡頭的錦衣衛,其他全部都是。”

我道:“好吧,那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現在就不打擾了!”

與官誠道別之後,我們就返回百落石園。

剛走進百落石園,就碰到高美人和徐廣等人。

高美人將我們幾人介紹了一下,徐廣立即朝我們下跪拜道:“卑職徐廣,參見各位統領、副統領大人!”

我將徐廣扶起,看見徐廣胸前纏着繃帶,於是問道:“你的傷勢還沒痊癒嗎?”

高美人道:“原本倒是沒事,但是昨天又被砍了一刀!結果傷勢加重了!”

徐廣笑着拱手道:“其實卑職並無大礙,休養幾日就能康復,幾位統領無需爲卑職費心!”

我笑了笑,道:“那就好!相信高美人已經跟你介紹過天行堂,也許這裡很多地方不如西廠,但在這裡的所有人我們都視爲兄弟,你願意留在天行堂,與我們一起幹一番事業嗎?”

徐廣拉着他的幾名兄弟,一同朝我們跪拜道:“卑職願聽從各位統領、副統領差遣!”

我笑道:“很好!很好!各位請起!徐廣,你還有傷勢,先回去休息吧。”

高美人朝我們道:“我把他們接過來的時候,就說了你們去了北大牢,他們說,他們也知道北大牢的一些情況,也許可以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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