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點了咖啡和甜點之後,服務生才確定他倆只是來這裡喝咖啡,而不是來做什麼非法交易的。
兩人一邊假裝喝咖啡,一邊偷聽鈴音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養生男初見鈴音真人,讚不絕口,眼睛一直就沒從她的身上移開。
鈴音有些不自在。但不自在之餘,也很慶幸自己今天有認真打扮過了。因爲養生男見到她之後就說:“回去了我要跟你鄰居阿姨投訴。”
鈴音一怔:“投訴什麼?”
“投訴她沒有準確形容你的美啊。你比她形容的可要好看多了!”他神態誇張的晃着大拇指稱讚道。
鈴音嘴角抽搐的乾笑了兩聲。心想:要是她真人比鄰居阿姨形容的難看,這個大喇叭回去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左鄰右舍損她呢。
經歷過被Control辭退的風波之後,鈴音也痛定思痛,努力將着裝風格提升了一個層次。又通過健身,讓體態變得挺拔修長。再在波梅的耳濡目染之下,買了很多時尚雜誌學習化妝和打扮技巧,飲食方面也忍痛戒掉了薯片和方便麪這類垃圾食品——這才讓她在短時間之內,在氣質和外貌上都獲得了質的突破。
養生男見了她的面,覺得她擔得起自己爲她破費。他是這樣形容自己這種對女人分等級、估價格的心態的:“男人娶女人,不管將動機吹得有多花哨,到頭來最終目的都只能歸結爲兩點:一、生孩子;二、避免孤獨終老。”他比出兩根手指,在鈴音的面前晃了晃,“有的女人,上不得廳堂,但是下得廚房。男人娶她們回家,只能拿來當保姆。而這種女人,比之市面上的保姆,又多了個最大的有點——免費。所以找這種女人的男人,都是不捨得在女人身上花錢的。但是我不一樣。我捨得啊!只要這個女人是我喜歡的!”他收回了手指,用力的抻了一下手臂,襯衣的袖子隨着他的動作露在了西服袖口之外,金色袖釦在手腕下閃閃發光。“我不需要女人會做家務,家務只要請保姆就行了。我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能帶得出去,漂漂亮亮,給我掙足面子。也不需要女人出去工作,你就在家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讓我每天見到你都開心就行了。”
此人的長篇大論,在在都體現出三個字——不差錢。
鈴音皺了皺鼻子,空氣中瀰漫的濃郁的金錢的臭味讓她鼻子發癢,只想打噴嚏。
“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吧?”鈴音很疑惑的問。
養生男不知話題怎麼會轉到這個方面來了,很怔愣的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我沒穿越到民國時期啊。但爲什麼你說的……這麼像民國時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娶回家就只能在屋裡乾坐着,每天等着丈夫回來的小腳女人呢?難道是你穿越啦?”
養生男傻眼了。他實在沒想到面前這個娃娃臉言辭居然那麼犀利,一時半會兒竟想不出反駁的話。
鈴音又說:“現在科技很發達了你不知道嗎?生孩子也不一定非要娶個女人回家,直接試管嬰兒國外代孕就行了。想避免孤獨終老也不需要娶妻,你老了之後完全可以到國外哪個老年社區買套房子,養老福利設施齊備。如果想解決那方面的問題,也不需要女人的,這個我就不說了,你最清楚。哦,還有,希望帶出去掙足面子對吧?直接租個臨時女友就行了,高矮胖瘦隨你挑,每次帶出去的都不一樣,多好。”
養生男被說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終於拍了桌子。
桌上兩杯飲料也跟着抖了幾抖。
養生男怒不可遏,站起來指住鈴音的鼻子罵道:“你這種女人,怪不得沒男人要你了。我是看你年紀那麼大了還剩着,可憐你纔跟你見一面!你呀,哪個男人敢娶你,一定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鈴音倒還算鎮定,哼了一聲,翹起蘭花指扮作妖豔賤貨,賤兮兮的反駁道:“嘖嘖嘖,你真是孤陋寡聞呀~在S城這種國際大都市,女人普遍晚婚。我這種年紀,那還算年輕得很呢~還有大把多的時光揮霍呢~反倒是你了~事業兜兜轉轉都離不開家鄉那座小城吧?那裡結婚早,像你這種年紀的男人啊,二胎都該會打醬油了吧~所以你着急,你妒忌我瀟灑自在,我是可以理解的。像你這種玻璃心啊,不如你回家去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安心過過日子就得了。別總想着找我這樣有事業心、有眼力見兒、思想前衛、貌美如花的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容易受我傷害的~你那玻璃心啊,會碎成渣渣的~”
“你吃炸藥了吧!”此男終於被氣得拂袖而去。
鈴音扭着小腰桿子,翹着小手指頭,捏起吸管喝了兩口咖啡,又悠哉的望了兩眼落地窗外的雪景,突然從玻璃的鏡像裡發現了兩雙賊眉鼠眼正盯着自己。
她猛的回頭,那兩雙賊眉鼠眼立即轉到了別的方向。
鈴音站了起來,踱到那兩個打扮怪異的人桌邊。她用食指叩叩桌面,道:“別假裝看風景了。波霸妹、夏天,你們偷偷摸摸的在這兒監視我,是想怎樣?”她又扯扯波梅蒙在頭上的紗巾,掀掉夏天的鴨舌帽,調侃道:“打扮得跟變態一樣~虧你們走得進這扇門啊,怎麼服務生沒叫警察把你們抓進派出所裡啊?”
“臭音音,嘴真損啊!”波梅狠狠拍了她的屁屁一巴掌,回聲嘹亮,響徹整個咖啡館。
鈴音紅着臉捂住自己的屁屁,“哎呀,你這麼大力幹嘛,把我好不容易練出來的一點點臀肌都給拍扁啦!”
夏天看着她倆逗哏,在一旁笑得很歡,結果遭到了兩人同時投來的白眼。
服務生見鈴音離開了原本的座位,便帶着結賬單來讓鈴音結賬。
鈴音一看結賬單,上面兩人的飲料都沒有結算。就是兩杯飲料而已,她自己結了也罷。
“哎喲喂,這男的還真是夠沒風度的了!還好意思吹噓自己捨得給女人花錢呢,走的時候都不知道先把賬結了。”波梅特別瞧不起這種沒風度的男人,“你損他損得好!”
夏天卻很客觀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雖然這種男人該批評,但鈴音你說得還是有些過份了。他畢竟也沒有得罪你什麼。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長環境,自然對事物的看法也會不同。”
鈴音聽了他的言論,覺得很有意思。“嘿~沒想到你肌肉發達,頭腦倒不簡單嘛。那麼有思想的話都說得出來~”
夏天年紀小臉皮薄,經不得誇獎,立馬臉紅。
波梅見狀忍俊不禁,“哈哈~音音,你看你,夸人也不知道含蓄一點,誇得人家都臉紅了。”
鈴音吐吐舌頭。
四人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波梅接了丘傑的電話,便打算走人。“丘傑來接我了,我就不當你們的電燈泡了。音音,好好加油哦~”
波梅意味深長的朝鈴音眨了眨眼睛,鈴音會意之後臉也“噌”的紅透了。
波梅走後,夏天一臉懵懂的問鈴音:“剛纔她讓你加油什麼?”
爲了防止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清純少女”的形象被抹黑成“猥瑣大叔”,鈴音拒絕透露“加油”的內容。
夏天也不做糾纏,一笑了之。
兩人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往公園裡走去。
公園裡的雕塑、樹木都已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步行道積了一層雪,鞋底踩上去,酥鬆的雪被擠到兩側,發出“沙沙”的聲音。
兩人並肩行在雪上,身後留下四串腳印。兩人走出一大段路,回過頭來看自己的腳印。
夏天的腳印大大的,印得很深,很清晰。鈴音的腳印小一些,也相應的淺一些。
“你好重啊,你看你的腳印多深啊~”鈴音蹲下身,用手指量了一下夏天的腳印的深度,然後很詫異的舉起手指,驚呼道:“哇噻!足足有我一根食指那麼深!”
夏天很無語的將她的手指掰下來,“有那麼震驚嗎?肌肉含量大,自然比較重。”
鈴音很同情的看住他,“體重秤被自己踩爆掉的感覺是不是狠爽?”
夏天:“……你今天是不是皮癢?”他亮出一雙修長的爪子,晃了晃十指,“皮癢我就幫你撓撓。”
鈴音直覺不妙,趕緊逃跑,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夏天這大長腿,一步頂鈴音三步。他一個大跨步邁上來,就將鈴音給捉住了,旋即爪子就襲了上來,開始施行撓癢癢懲罰。
鈴音被撓得咯咯直笑,笑得臉皮抽筋,牙肉都藏不住了。“哈哈!別……別撓啦……哈哈……笑死……哈哈……”
兩人笑鬧夠了,累得雙雙滾倒在了雪地上。
銀灰色的天空飄起了雪花。起初是零星的白點,逐漸變作漫天的銀白,如同滿天星辰一般,璀璨奪目。
兩人着迷的望着這美景,直到臉上被星星點點的冰涼覆蓋。
鈴音一扭頭,就和躺在旁邊的夏天四目相對。兩人相視而笑,誰也不想用言語打破這寧靜和美好。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和自己呼吸着同樣的空氣,頭頂着同一片天空,瞳孔中互相映出對方的容顏——這樣的時刻,是多麼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