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鈴音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那黑影扒住了垃圾箱邊緣,一雙在黑暗中發光的眼睛直直的盯住她。
在看到那眼睛的主人之後,鈴音總算緩過了氣。
原來,那從垃圾箱裡竄出來的,竟然是一隻小花貓。小花貓抖着細弱的嗓子,小小的喵了一聲,聲音軟糯得讓鈴音當場就萌翻了。
鈴音對着小貓攤開手掌——在動物面前展示自己的手心,表示手中並沒有持有武器,是打從原始時代便存留在基因裡的意識,用來表示友好。
貓咪又喵了一聲,後腿一蹬,竟然輕巧的跳進了鈴音懷中。
鈴音有些驚喜。
“小貓咪,你的爸爸媽媽呢?只有你一個人嗎?”鈴音對貓咪說着話,貓咪彷彿真能聽懂一般的,對她喵喵直叫,像是在迴應她。
鈴音搔了搔它的頭頂上的毛髮,貓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雖然貓咪的毛髮粘着垃圾,聞起來酸臭酸臭的,但鈴音還是決定要收養它。
回宅子的路上,因爲有了這個“新朋友”的陪伴,竟然不覺得害怕了。
她將貓咪帶去浴室清洗了一番,給它包上毛巾擦乾。小貓咪蹬開了毛巾,溼漉漉的爪子在地板上印出一個個的小梅花。
鈴音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房內,用自己的衣服在牆角給它鋪了個小窩,將它放在上面。她點點貓咪的鼻子,輕聲叮囑道:“好啦,現在你香噴噴的咯~可要保持安靜啊~我還要去打掃廁所,你要乖乖待在房子裡,不要吵到別人哦。不然被發現之後,就會被趕出去了呢~”
鈴音又親了親貓咪之後,才關上門走出房間。
她必須在天亮之前打掃好傭人廁所。而傭人廁所並不在主宅內,而是在和主宅有一定距離的傭人房後邊。
那種廁所,構造類似於公園裡的公共廁所,是一棟一層樓的房子,男女分區。廁所裡有一間間帶小門的隔間,並不怎麼髒,但卻散發着一股子嗆人的屎尿味。
鈴音一進入廁所裡,就險些吐了出來。
她趕緊屏住呼吸,勉強打溼了廁所裡專用的拖把,便已經快要窒息。狂奔出去喘了口氣之後,再次回到廁所裡,強忍着讓人頭皮發麻的臭味開始拖地。
廁所的門後貼着打掃注意事項,每一個步驟都必須使用消毒劑。鈴音從來沒用過這玩意,以爲不需要稀釋,結果高濃度的消毒劑濺到了小腿上,滲進傷口中,辣得她差點尖叫出來。
趕緊給小腿衝了大量的水,辛辣感才消散。吃一塹長一智,疼痛讓她意識到,這東西應該是濃度太高了,要用小桶加水稀釋之後再使用。
推開隔間的門,發現有好幾個廁所竟然沒有沖水,尿液和糞便還留在便池裡。真沒想到,堂堂的林氏,外表看上去那麼美好,管理那麼嚴格,其實傭人們私下裡竟然那麼髒。
按下衝水鍵衝了好幾次,可乾巴了好幾個小時的糞便,卻堅如磐石,就跟堅固的堤壩一樣抵禦着洪水,無法輕易沖毀。
鈴音頓時感受到了來自宇宙的惡意。
她從戶外找了根樹枝來鏟屎。正當她在隔間裡和便便戰鬥的時候,卻聽到外間似乎有奇怪的響動。
她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緊張的聆聽着動靜。
廁所裡傳來摩擦聲,沙沙作響,聽起來似乎有某種表面粗糙的東西在地板上拖拉。
腦海中控制不住的形成了畫面——一個從鏡子裡爬下來的長髮女鬼,用手支撐着身體在地上爬動,下半身如同遊蛇一般的柔軟,緊貼着地板,蛇腹般的鱗片沙沙作響。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各種鬼怪想象在腦中馳騁。關於廁所的都市怪談簡直數不勝數,什麼廁所坑裡伸出的手啦,在廁所裡上吊自殺的女鬼啦,還有倒數第三間隔間裡走出的穿紅裙的小孩子啦……
而她沒記錯的話,現在呆着的隔間,正是倒數第三間!
當驚覺這一點時,廁所的燈突然閃了閃。
毛骨悚然之中,隔間的門“吱呀”響着,被從外面推開了……
“媽呀!”
“鬼啊!”
兩聲尖叫同時響起。
鈴音差點就將手中的樹枝朝那闖入的玩意揮去了,直到看清了來人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園丁大叔?”鈴音驚訝不已。
園丁大叔腳上汲拉着拖鞋,看來剛纔的摩擦聲,就是來自於此。
園丁大叔差點給她嚇尿了,看清鈴音手中的棍子上粘着什麼之後,問道:“你大半夜的,舉着個樹枝在廁所裡幹什麼呢?”
“啊……”鈴音趕緊放下樹枝,哈哈笑道:“掏糞呢。”
“掏糞?”園丁大叔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一個乾乾淨淨的女娃兒,大晚上的不睡覺,掏什麼糞啊,真是的。”
鈴音聳聳肩,告訴他:“這都是林夫人的指示,她說,必須在太陽升起前將廁所打掃好。”
園丁大叔看不過眼,“你先出去等一下,我上個廁所,然後幫你一起打掃。”
“不用了啦,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
“沒事。你明天還得上班吧?今晚不睡覺明天能行?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還能勻出點時間給你睡覺。”
意外獲得了大叔的幫助,打掃進度快上許多,夜晚也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一起打掃的時候,鈴音趁機跟園丁大叔問了很多關於這座宅子的故事。
傳說這林宅有一間上鎖的房間,誰都不能進去,但從沒有人知道禁止進入的原因。於是關於這房間的各種猜測便風起雲涌。但各種猜測都集中在一個點上——鬧鬼。
鈴音狠狠抖了一下,“我去,大叔,深更半夜的不要說鬼故事嚇人好不好~話說不準進入的房間,是不是跟童話故事《藍鬍子》裡的情況一樣,進去了的人就會被主人殺死啊?”
“那哪能啊。”園丁大叔失笑,“行了,廁所都打掃乾淨了,清潔用品也洗好了。天還沒亮,你還能回去睡一會兒。快回房吧。”
鈴音本來還想就那神秘房間的話題進行探討,但經大叔那麼一說,睏意就席捲而來,趕緊告辭回房。
凌晨五點,馬臉管家檢查後發現,廚房和傭人廁所竟然都乾乾淨淨,覺得不可思議,“李鈴音,這是你一個人打掃的嗎?”
在馬臉女犀利的目光之中,鈴音覺得自己好似被X光透視,心跳頓時加快。“當……當然啦!”
馬臉女當時沒發表什麼意見,不過等鈴音完成早上的家務,準備吃早飯時,卻被夏月媛叫到了客廳。夏月媛厲聲斥責道:“你以爲瞞得過我的法眼?監控都拍到了,你跟園丁一起拿着拖把出的廁所。既然他要幫你,那就幫到底吧。”
她竟然將園丁大叔也叫來訓話,還打算將他開除。“今後誰要幫李鈴音,誰就做好捲鋪蓋走人的準備吧!”她眸光環掃四周,傭人們紛紛後退,誰都不敢再靠近鈴音半步。
鈴音當即變了臉色,“大叔一點錯也沒有!他就是幫我一下,你爲什麼要開除他?”
“喲,這回承認你之前在說謊了?”夏月媛哼笑着打量鈴音,“怎麼,還想保下他?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你,有能耐保他?我說開除,就是要開除!”
“她保不下,我保!”平地裡一聲驚雷炸響,衆人皆是一驚。
擡眼看時,只見林御風從樓梯上緩步而下,面上掛着駭人的寒霜。
“你趕不走李鈴音,怎麼,就打算拿旁人開涮?”林御風心知肚明,夏月媛是想孤立鈴音,再利用鈴音的自責之心,逼她走人。
“樑叔,沒事,有我在,不會趕你走的。你先去吃早飯吧。”林御風緩聲說道。
名喚樑叔的園丁還有些不放心,“大少爺,李小姐她怎麼辦……”
“放心。”
有了林御風的保證,樑叔方可安心離開。
夏月媛見林御風親自開口爲鈴音和園丁撐腰,氣不打一處來,“林御風,不過就是兩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你犯得着爲了他們,而得罪我嗎?”
要知道,她可是林氏現在的實際操控者,Unica的最大股東。只消她一句話,林御風苦心爲之奮鬥的Unica,就可能轉手他人。
“哼,”林御風也不會隨便出手的,他早已做好了鋪墊,“你若現在趕走了李鈴音,怕是會得罪我父親吧。如今,他可不吃李鈴音以外的人喂的飯呢。還是說……你非要趕鈴音走,就是因爲存心想我父親早些餓死?”他故意誇大了鈴音的重要性,還給夏月媛安上了陰謀論,就是要讓夏月媛不敢輕易動鈴音。
夏月媛果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傭人的早餐是固定時間供應的,錯過了,便沒得吃。鈴音氣都被氣飽了,倒也不覺得餓。只是,她房裡還有個小傢伙在等着她餵食呢。
鈴音小聲問林御風:“你一會兒吃早飯時,能不能給我帶點牛奶啊、麪包什麼的?”
林御風以爲是她肚子餓了,乾脆直接將她拉上了主人的餐桌,並宣佈:“從今天起,李鈴音就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飯。我們吃什麼,她就吃什麼。”
這可把同在餐桌邊落座的丘芸氣壞了。“風風哥哥!你怎麼能讓這種低賤的女傭跟我們平起平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