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識時務

仁慈,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通用,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虛心接受。總有人把別人的仁慈當做是理所當然,甚至是對方的軟弱,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斷進行着挑釁,殊不知這只是作繭自縛,自討苦吃,只能是讓自己死的更快,因爲沒有一個人的仁慈會像泉水一樣源源不斷。

如意看着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的無心,忍不住搖頭,不知道是自己做的面真的太好吃了,還是無心這一路下來真的餓壞了。不過看着無心現在的樣子,如意的心裡很高興,因爲無心回來了,而且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硬是被無心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其實並不是這碗麪本身做得有多香,而是因爲這是如意親手做得。能吃到如意親手做的面,這對無心來說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因爲面裡面包含了家的味道。在諸葛雲清出現之前,無心早已經將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把如意當做了除了鐵雄之外唯一的家人。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如意笑着白了一眼無心的吃相,忍俊不禁的說道,難掩心中的喜悅之情。

無心邊嚼着塞到嘴裡的面,邊擡頭看着如意笑了笑,連話都顧不上說,繼續埋頭吃了起來,其實這樣的場景他已經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他嚮往這樣的生活,真想一直都這樣,但這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還不能。

因爲還有很多人想方設法要將他置於死地,他不能將那些無休止的殺戮帶到這個家裡來。雖然他早已有點厭倦了外面的世界,但他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離開。至於下一次什麼時候離開,無心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只希望靜靜地享受當下的時光。

“你的傷沒事了吧?”如意看着無心,輕聲的問道。這段時間無心經歷了什麼,如意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的越多,心裡越加的擔心,也越加的掛念,所以無時不在盼望着無心早一點平安歸來。

吃光了最後的一根麪條,喝下了最後的一口湯,無心大煞風景的打了一個飽嗝,直接用手擦了一把嘴,樣子實在不雅之極,惹得如意一陣白眼,但倆個人的內心都很放鬆,很享受現在這樣無拘無束的狀態。

也許只有在這裡,只有在如意的面前,無心纔會卸下所有防備,將性格當中仍然殘留的那點天性暴露無遺。這是好事,對如意和無心來說這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爲無情的殺戮並沒有腐蝕掉無心那顆至誠至熱的心。

“早就沒事了,小傷罷了。”無心放下碗筷之後,笑了笑,看着如意認真的說道,他知道如意肯定在擔心他。

如意撇了撇嘴,再一次白了無心一眼,略帶埋怨的說道:“還說沒事,先是龍城、武當,又一個人去了巫山,接着又冒着危險去了京城,還得罪了風月谷,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啊?不要命了啊?”

雖然聽起來像是在生氣,可是語氣之中滿滿的是對無心的在意。雖然她不在無心的身邊,可是她時刻都關注着無心的動向,一直派了芙蓉堂的人在暗中打探無心的消息,隨時向她稟報,所以無心經歷了一些什麼她大致還是知道的。

“看來我以後做事必須得小心謹慎一點了,不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無心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說道,他知道如意這是在關心自己,這也是爲什麼他不想將如意牽扯進這些事當中的原因。

“別嬉皮笑臉的,跟你說正經的呢!”如意故意扳起了臉,大聲說道。其實她也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無心都避免不了已經經歷的那些事和將要經歷的那些事,她改變不了,但是她還是想說,她想告訴無心,自己在乎他。

無心也收起了玩笑之意,看着如意,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有事的。”他知道這樣的話也就是說說罷了,未來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他只是希望能讓如意放鬆一點,不要太擔心自己。

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但卻又搖了搖頭,臉上顯現出一絲無奈,顯然內心還是放心不下,可是她又能改變什麼,這是無心自己選擇的路,已經沒辦法回頭。

看到如意一臉糾結的樣子,無心心中有一絲不忍,然後想了想說道:“對了,這次我遇到一個人,自稱是我的外公。”

如意聽了無心說的話,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你外公?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外公來?”

於是,無心便將新月客棧中發生的事從頭至尾向如意講了一遍,可是講完之後就後悔了,後悔不該提起這件事。原本他是想通過這件事轉移如意的注意力,可是沒想到卻又讓自己陷入了掙扎當中。

聽完無心的敘說,如意陷入了沉思,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插曲,原本這對從小無親無故的無心來說算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可是看無心的樣子顯然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於是想了想說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無心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不知道,至少我現在不會原諒他。”他還是對諸葛雲清當時拋棄自己的父母一事感到耿耿於懷,更不能接受諸葛雲清直到現在纔來找自己。

如意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的開口說道:“也許在當時那樣的境地之下他們各自的選擇其實都沒有錯,只是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悲劇,既然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或許你也應該……”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無心打斷了。

“好了,以後再說吧,順其自然吧。”無心看着如意,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他知道如意想說什麼,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正在這時,有人從門口走了進來,打斷了二人氣氛稍有點沉重的談話。來的是聽說無心回來而趕來的南宮楚和林萱。

看到無心回來,南宮楚和林萱顯得很高興,一別多日,乍見之下顯得格外親切。幾個人很快便聊了起來,有說有笑,也慢慢的將剛纔的那份沉重感驅散。朋友之間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即便是無心這樣平時話很少的人。四個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這也是無心這些日子以來最舒心的一個夜晚,倒頭便進入了夢鄉,睡得很香。

相聚的日子總是感覺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幾天過去了。這幾天難得的平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些無心原本擔心的人也始終沒有再出現,這是讓他最值得高興的事,畢竟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那些不安的事被自己帶到這裡來。

坐在幻音閣後院二樓的窗邊,無心喝着如意親手爲自己泡的茶,感受着陽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那股暖暖的感覺,顯得非常的愜意。

前倆天他已經去拜訪了上官風雲,雖然上官雲傑已經不在了,但是那份情誼還在,如意等人也會時不時的去風雲堡走一走,爲的就是不想讓上官風雲覺得孤單。

除了去探望上官風雲,無心這幾天哪兒都沒去,一直都待在這棟小樓裡,享受着這難得的閒暇時光,畢竟在外面已經走了太多的路了,好不容易能夠好好休息一下,他才懶得多動一下。

可是時間總是很短暫的,尤其是這種愜意的時光,好像過得更快,快的都來不及好好感受一番。

喝着杯中的清茶,透過窗戶看着從前院緩緩走來的那個身影,無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容,他好像還從來沒有這麼靜靜地觀察過她,好像一直也不敢直視她太久,擔心看的太久會讓自己不可自拔,最終無法放下,也無法讓她放下。

未來會怎麼樣無心真的不知道,他沒辦法向她許下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始終還會再一次離開這個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再一次回來,或許真的回不來也說不定,他不知道。

“發什麼呆呢?”這時候如意已經走進了小樓,來到了無心的身邊,看着呆呆的坐在窗前的無心,忍不住問道。

無心回過神來,扭頭看了一眼如意,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他知道自己就要走了,也許就在這幾天,或者更早,但是他怎麼忍心說出口,他不希望從那張天使般的臉上看到任何一絲失望,他不想。

如意撇了撇嘴,沒有再追問,隨意的坐在了無心的身邊,同樣望着窗外,感受着陽光一起照射在彼此的身上,離得很近,近得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海誓山盟,獨自佔有,有時候越簡單的相處卻越讓人難以忘懷,就那麼陪在彼此的身邊,靜靜地看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呼吸,這就已經夠了,何必強求太多。

又是一次夜幕降臨,明月初升,但今夜絕對是一個令人驚喜的夜晚,因爲如意將親自下廚,爲大家準備晚飯。

無心和南宮楚、林萱三人坐在大廳裡,探頭探腦的張望着,不停的嚥着口水,等待着香噴噴的飯菜端上來。要不是如意自作主張,無心還真不知道如意竟然還會做菜,在他的印象中,他只吃過如意做的面,更別說一旁的南宮楚和林萱了。三個人充滿着好奇,期待着第一道菜的出鍋。

撲鼻的香味很快從廚房中飄了出來,令所有能聞到的人都忍不住口水直流,可是此時的無心卻皺起了眉頭,猛地扭過了頭,冷冷的盯着夜幕下的院落中一處陰暗的角落,眼神中露出一絲冷冷的殺機。

南宮楚注意到了無心的表情變化,忍不住也看向了無心望去的方向,緊接着也皺起了眉頭,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摺扇,面色沉了下去。

“出來!”無心盯着那個陰暗的角落,冷冷的說道。他這一句話打破了小樓中原本溫馨的氣氛,一旁的林萱也注意到了無心和南宮楚的神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在廚房中做菜的如意也聽到了,探出頭來望了望大廳,一臉的疑惑。

正在這時,院中那處陰暗的角落中緩緩走出了一個人,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衫,提着一把長劍,不是別人,正是風月谷二谷主,東方憲。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追到了這裡,而且在這個最不該出現的時刻出現。

看到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東方憲,無心眯了眯眼睛,一股殺氣瞬間瀰漫在了這棟原本溫馨的小樓之中。

他不知道東方憲哪裡來的勇氣,被自己三番五次的饒過之後竟然還敢主動找上門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致使東方憲這樣,除了自己之外,只有東方憲自己知道自己撒了一個多大的謊言,可是竟然還敢恬不知恥的糾纏不清。

看到無心的臉色,如意顧不上鍋裡已經聞到一絲糊味兒的飯菜,急忙從廚房中跑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院落中的那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再看看無心佈滿殺氣的臉,她知道,今天這頓飯是吃不成了,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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