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充滿着太多的爾虞我詐,恩怨糾纏,好像每一個身在江湖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會有敵人,即便是最底層的江湖人,也有這樣那樣的人想要取他性命。其實說簡單點,江湖,就是一個恩怨糾葛的地方,都在玩兒着一種你追我逃的遊戲,在腥風血雨中互相追逐。
無心一路追下來,卻始終沒有發現紅衣女子的人影,每次當他感覺就要追上的時候,線索卻突然再一次斷了,就好像對方早已經知道了他在追一樣,又好像暗中還有別的紅羽的什麼人,在一路幫着紅衣女子隱藏行蹤,所以無心只能憑着一點點的蛛絲馬跡繼續向着自己都不知道正確與否的方向追着。
在追逐的過程中,無心總覺得身後也有人在追自己,但是他沒有停下來一探究竟,因爲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查探,必須要在紅衣女子消失之前找到達摩金剛經的下落,帶回去交給少林,完成自己的諾言。
接連幾天過去了,無心還是沒有追到紅衣女子,心裡慢慢的已經開始不再抱有希望,只是憑藉着一絲不肯認輸的信念,還在堅持着。
這一天,他來到了一個鎮子,一個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怪異的鎮子。鎮子很大,人也很多,街道上人來人往,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鎮子靜得就好像眼前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覺一樣,沒有一絲聲音,只有偶爾從不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除此之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滿大街的行人就好像是僵硬了的行屍走肉。
從走進這座鎮子的那一刻,無心就皺起了眉頭,以爲自己無意之中闖入了一座鬼鎮一樣,忍不住背脊發涼,一股陰嗖嗖的冷風從頭頂吹過,好像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走着走着,無心看到了一家茶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進去,雖然這裡到處都充斥着詭異,但是無心實在是口渴了,想着無論如何都要儘快想辦法解決,然後再繼續上路。
走進茶館之後,無心的眉頭卻又再一次皺了起來。茶館之中還有別的客人,靠近角落的倆張桌子上都有客人在喝茶,可是卻全部都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彼此之間看都不看一眼,眼睛就盯着手中的茶杯,不停的喝着茶。
無心巡視了一眼茶館,走到了最靠近門邊的一張桌前坐了下來,正要衝着一旁的小二說話,卻看到小二已經目光呆滯的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塊木板,放在了無心面前的桌上。
無心皺了皺眉,低頭向木板上看去。只見木板之上寫的全都是茶的種類,價錢,還有點心的種類和價錢。
無心掃了一眼木板,指了指其中的一種茶和幾樣小吃的名字,淡淡的說道:“一壺同樣的茶,還有這幾樣點心。”
無心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小二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無心,一臉的驚恐之色,抓起木板就向後廚走去,像是遇到鬼了一般。
坐在角落裡喝茶的那倆桌客人也聽到了無心的話,就好像突然被雷劈了一樣猛地站了起來,扔下了幾枚銅板急匆匆的走出了茶館,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看着這詭異的場景,無心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怎麼這裡處處都隱藏着一絲詭異,令人汗毛直立。
很快,小二端着一壺茶和幾碟點心從後廚快步走了出來,一句話都沒說,放在無心的桌子上就走,頭也沒回。
無心看着匆忙返回後廚的小二,心中疑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剛纔的那倆桌客人和茶館的小二都像躲瘟神一般的躲着自己,生怕跟自己接觸的太多。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所以乾脆不想了。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口乾舌燥的嘴裡終於痛快了一點,然後拿起碟中的小吃開始吃了起來。這一路追蹤下來他都沒怎麼休息,更別說喝水吃東西了。
直到無心吃飽喝足,那名小二都沒有再出來,好像連錢都不收了。無心看了看櫃檯,空無一人,茶館的老闆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想了想,也沒再招呼小二,將錢放在了桌上,便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無心剛剛走出茶館的大門,後廚就出來倆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剛纔的那個小二,而另一個人,是一名年近五十,身材略顯臃腫的男人,看起來好像是茶館的老闆。
只見身材臃腫的男人探出頭看了一眼,然後向小二招了招手。只見小二快步跑到了門口,將門板快速的從裡面封了起來,看起來有點手忙腳亂,似乎是已經打算打烊了。
走出茶館的無心還沒有走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木板碰撞的聲音,這是他自從進入這個鎮子之後除了那幾聲忽遠忽近的犬吠之外聽到的唯一的聲音,忍不住回頭望去。卻看到是自己剛從裡面走出來的茶館。
很快,茶館的門就被封的死死的。無心看着這一怪異的情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哪有這麼早就打烊的。接二連三的怪事讓他的心思也逐漸從紅衣女子的身上轉移到了這個詭異的鎮子上,他總覺得,這個看起來詭異的鎮子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
看着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行人,無心仔細的打量着這些人,看看有沒有稍微正常一點的人。可是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全都是一個個目光呆滯,表情都幾乎一模一樣,目不斜視,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好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正當無心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一名婦人正抱着懷裡的孩子向自己迎面走了過來,而那個被似乎是他母親的婦人抱在懷中的孩子恰好看向了無心。但只看了一眼,當無心發現的時候就趕緊將目光轉移向別處,雖然只是一眼,但是還是被無心發現了。
而且,那個小孩的嘴上,竟然蒙着一塊厚厚的粗布,把嘴巴堵得死死的,就只留着一隻鼻子呼吸。
無心停下了腳步,猛地轉身看向了那名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婦人,沒有猶豫,緩緩的跟了上去。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正常的人,他怎麼可能放過。此時,他對這座鎮子的好奇心已經是越來越大了。
那名婦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停的在人羣中穿梭着,一路之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看,就只顧着一直向前走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婦人終於轉身走進了一條巷子,走了沒多遠,就停在了一處院門前,推門走了進去,然後緊緊的關上了院門。
無心來到院門前,正要伸手去推門,可是又突然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收回了手,向四周看了看,然後退了倆步,縱身躍上了院牆,跳入了院中。
剛剛走進院子沒多遠的婦人聽到動靜,嚇了一跳,一轉身便看到了無心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穿着怪異的人,臉色大驚,像是見鬼了一樣轉身向屋裡面跑去。
無心見狀,急忙跟了上去,現在他可以肯定,剛纔的那副目光呆滯一言不發的樣子,都是這名婦人裝出來的,由此可想,外面的那些人很可能也是裝出來的,爲了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團,他必須要找這名婦人問個清楚。
飛快的跑進屋中的婦人還沒等關上屋門,無心已經一把推開了關了一半的房門,衝進了房間內,嚇得婦人急忙向後急退,躲在了角落裡,驚恐的看着無心,可是自始至終連一句驚叫都沒有發出來,死死的咬着嘴脣,好像寧死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無心盯着婦人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巡視屋中的情況,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癱軟在牀上的男人,臉色蒼白,正掙扎着想要起來,眼睛哀求的盯着無心。
無心看着這個人在牀上掙扎的樣子,心裡已經明白,這是一個臥病在牀的廢人,早就不能自由行走了。然後他轉身看向了剛纔進來的那名婦人,看到婦人的手裡正拎着幾包草藥,原來婦人剛纔是去幫自己的丈夫抓藥去了。
“不要傷害他們,求求你,要抓就把我抓走吧,反正我已經跟死了沒有區別,但他們不能死。”在牀上掙扎的男人一邊掙扎,一邊苦苦哀求的看着無心說道。
聽到男人的話音,無心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這是他自從來到這個鎮子之後除了他自己,見到的第一個說話的人。
於是,無心看着牀上的男人,淡淡的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牀上的男人愣了一下,掙扎着開口說道:“不要抓走他們,求求你,求求你。”微弱的語氣還是在重複着剛纔的話,似乎並沒有聽明白無心剛纔的意思。
“只要你實話實說,我不會傷害他們母子。”無心看了一眼躲在角落裡仍然一句話不說的婦人和那懷中的孩子一眼,然後看着牀上的男人說道。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的開口說道:“這裡以前叫做常樂鎮,鎮上的人一直都與世無爭。可是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幫外來人,並在這裡住了下來。領頭的是一個和 尚,可是卻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有一天他聽到了鎮裡面有人議論他是個啞巴,於是勃然大怒,竟然命令手下將那幾個談論他的人全家都給殺了,連一條狗都沒放過。而且從那以後他就禁止鎮上的任何人說話,誰要是敢說話,他就殺了誰。”男人說着,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好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接着說。”無心看着一臉痛苦之色的男人,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示意男人繼續說下去。
“一開始人們都不以爲意,可是就在當天夜裡,鎮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怪異的笛聲,”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無心突然出言打斷了。
“笛聲?”聽到男人提到“笛聲”倆個字,無心眼前一亮,大聲問道。
陷入回憶中的男人被無心的聲音嚇了一跳,也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只見他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沒錯,是笛聲,很怪異的笛聲。”
“怎麼回事?”無心皺着眉頭問道。
男人想了想,繼續開口說道:“當笛聲響起的時候,那天白天所有被聽到說過話的人全都自己從家中走了出來,被那陣笛聲引到了那個和尚的住處,然後再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好像就那麼消失了一樣。”
“從那以後,這座鎮子就再也不叫常樂鎮了,而是變成了鬼鎮,人們私下裡都說那個和尚是從地獄來的魔鬼,對這個鎮子下了詛咒。”男人臉上帶着一絲驚恐,緩緩的說道。
聽完男人的話,無心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漸漸的陷入了沉思,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外面的人沒有一個說話的,也明白了爲什麼在自己說完話之後所有人都躲着自己,還有那塊蒙在小孩嘴上的粗布,這一切的一切,他終於明白了。
但是最讓他好奇的不是這個詭異的故事,而是男人口中所說的那陣怪異的笛聲,難道?想到這裡,無心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