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初動乾坤擾
五龍幻世且鋒芒
接下來的幾天,高飛修煉得分外勤快,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哪怕和老賀頭的一個口頭約定也能讓他非常投入。另外,面對鬼刀時只能閃躲逃避的狼狽和憋屈也讓他非常不滿,很想提升自己的實力。每日晨起對着朝陽練習輕功,輕靈的身影穿梭在林木花草間,帶起一陣陣風,周圍氤氳的靈氣圍繞,高飛在不知不覺中精進,當然也少不了老賀頭熬練得慘不忍睹的浴湯。高飛在浴桶中洗去身體的雜質和一天的疲倦,再將吸入身體的靈氣錘鍊成精華,也經常在溫熱的浴湯中昏昏入睡。每每這時,老賀頭就會將他輕輕地抱出浴桶,擦淨身體,放回牀上,然後在高飛的房間外陷入久久的沉思。當然,這些事高飛都並不知曉。
有一天,老賀頭將昏迷不醒、衣衫破爛不堪的鬼刀丟到了高飛面前,問他要如何處理。高飛思量片刻後,便要老賀頭把鬼刀丟到霧林外,任其自生自滅了,他實在下不了手。
對於這件事,老賀頭幾次張口欲言,想告知他人心險惡,對自己的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高飛雖然很機靈聰敏但畢竟還是孩子,玩鬧的心性更多,也從不曾參與殺戮。這讓老賀頭非常苦惱:他們這一族命運多舛,如今存活的族人很是稀少,生存狀態更是堪憂,高飛必須要在廝殺中歷練才能更好地面對各種危局和困境。
老賀頭醉心於對小葫蘆的研究,卻不知道外界發生了很多事,鳳翔大陸東海岸近來時常出現百丈高的巨浪;紫陽大陸有山峰從百丈忽然升至千丈;神木府平原之地忽然裂開一條峽谷……各地奇事紛涌,有很多高手在找尋原因,更有人傳言天生異象,怕是有災禍降臨。
最近幾天,老賀頭時而出去,有一次還揹回來一個大大的包裹,高飛想要幫忙都不讓。他每天神神秘秘地進進出出,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嘴裡時常還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詞,連每天的飯食都是高飛在準備。
這一天,老賀頭叫住還在練習輕功的高飛,領着他來到一處空地,空地旁邊立着五根經過雕琢的石柱,石柱間靈氣運轉比外面快上一些,因此此地有些霧濛濛的看不真切。一頭霧水的高飛還在觀察明顯是老賀頭醜怪風格的石柱,老賀頭就丟給他一本書,然後指了指石柱中間的空地對他說道:“這是一個幻境,這本《影殺術》是我給你精選的,裡面有水靈力的修煉法門。你現在只有火靈力,略顯單薄,日後如能水火兼容,也是一條大道。”他拍了拍高飛的肩頭,“你在這用心修煉,一日三餐我給你送來。”說着轉身大步離去。
高飛低頭看了看手上這本《影殺術》,又擡頭看了看老賀頭邋遢的背影,他終於知道老賀頭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麼了。他翻開書,他很認真地看了下去,很快就沉浸在這門未知的學問中。
“影殺術”並非艱澀難懂的法門,非常基礎,但是武技很玄妙。高飛努力記下所有文字,然後坐下來開始閉目思考,不知不覺間他開始按照“影殺術”記載的靈力運轉路線運行靈力,一個周天復一個周天,一股溫暖舒適彷彿母親懷抱的靈力自腰部緩緩傳遞到全身。高飛淚流滿面,從他記事起就只有老賀頭與他相依爲命,父母在眼中只是陌生冰冷的詞彙,因爲他已經記不起父母的樣子更記不起所有的事,或許是他自己選擇忘記了那些雖然溫暖卻只能帶給他痛苦的記憶,但是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那份久違的溫暖。
“我要記住這種感覺!”高飛用力地想。
很久後他才平靜下來,那種靈力也不再那般溫暖而是非常平淡。一股熱流自腳踝涌至眼部,整個身體更加輕靈,雙眼彷彿脫掉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能將事物看得更清晰,也能望得更遠,陰蹺脈打通,高飛已是靈息二品了。此前高飛擁有的靈力爲火屬性,因此顏色爲紅色,而此刻高飛修煉出了水靈力,他的靈力竟然變成了紫色,這個顏色實在有點出乎高飛預料,好看是好看,但是好像女孩更喜歡這個顏色!
境界提升的驚喜被沖淡。“這又是什麼情況啊?!”高飛一聲長嘯,嚇得放輕腳步來送飯的老賀頭一哆嗦。他不禁喊道:“小兔崽子又發羊癲瘋,沒事亂喊什麼?”
看到高飛轉過的雙眼,老賀頭驚愕不已,他趕緊將飯放在地上,手書符文,催動靈力讓符文飛舞形成一個隱匿禁制,然後蹲下身扳過高飛的身體,直直盯着他的眉心輕聲道:“運靈力於眉心!”
高飛依言運轉靈力,眉心掙開一道裂縫,一顆晶瑩剔透的眼球出現在了細縫中,溫暖的陽光照射,這顆眼球散發五彩光芒,耀眼奪目,轉眼又歸於平淡。老賀頭眉心亮銀色的眼球異彩連連,臉上滿是喜悅。他重重地擁抱住高飛,高飛喊道:“哎呀呀!鬆開點啊!我都喘不過氣來了!”但是剛說完這句就不再言語了,因爲他分明感覺到有水珠滴落打溼自己的衣服。老賀頭聞言鬆了鬆擁抱卻不曾放開手。
“小飛,按照族裡的規定,你開啓了我們族羣的天賦你就是我族的正式族人了,本來可赴祖地進一步洗練提升,但此刻族羣被滅,祖地也被毀……唉!對了!我跟你說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我族之人無論體質屬性如何駁雜,風、水屬性是必有的,因爲那是我們血脈中共同的屬性,這一點也有很多敵人瞭解,因此你任何時候都不能暴露你的風、水雙屬性。其實擁有風水雙屬性也並一定就是我們的族人,真正最重要的在這裡。”緩過神來的老賀頭,指着自己的眉心語重心長地說道。
高飛默然點頭,眼中也有淚花閃爍。老賀頭拍着高飛的肩頭,老懷大慰,喃喃着:“寧溪若還在,她的孩子也該有你這麼大了!”高飛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賀寧溪是老賀頭唯一的女兒,爲了給父親製造逃出生天的機會,在強敵圍攻中轟然自曝,這是老賀頭心裡永遠的傷。
此刻,高飛才感覺自己的肩頭很沉重,他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需要學更多知識,需要去殺很多很多敵人。高飛心中的信念變得無比堅定:他要在危難中崛起,在困頓中突破,在黑暗中璀璨,在敵人的屍骸上重建祖地。
看着老賀頭失魂落魄地離去,高飛將眼淚硬憋回去,轉頭繼續研究影殺術,有了水靈力的配合,影殺術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很快,高飛就根據書籍中的圖像將影殺術練得像模像樣了。
“該進幻境磨鍊影殺術了!”高飛暗道。他走進石柱間的空地,轉眼間周圍變成一片陰暗,陽光和花草樹木都不見蹤影,這裡除了陰暗好像別無他物。高飛低頭看着右手上突然出現的短劍,短劍樣式很普通,沒有光芒閃耀,幽暗中沒有強烈的反光,卻依然能看到一抹鋒銳的寒光。
高飛邁步向前走去,這裡好像很大,他漸漸看見了灰暗的樹木和動物,高飛不禁有些鬱悶:這樣壓抑的環境,也虧老賀頭能佈置得出來!正在高飛腹誹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背後身側的樹木間竄出,一把鬼氣森森的大刀直劈高飛的脖項。有風聲,高飛身軀前躍刀鋒差之毫釐地劃過,刀芒森然的氣息刺激得高飛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刀鋒覆蓋的身體區域竟有針刺般的痛感。高飛想轉身對敵,敵人卻如跗骨之蛆,身影飄動,對他空門大開的後腦、肩背、腿腳一頓狂攻猛砍。高飛氣急,卻又瞬間冷靜下來,他身體柔韌,對風又極其敏感,因此他也不回頭,直接以右手短劍對敵,左拳偶爾偷襲一下,劍花飛舞,拳風呼嘯,漸漸與背後之人打的有聲有色。
高飛越戰越勇,忽然轉身面對黑影,身形卻是一頓:這黑影身高丈餘,大刀犀利,像極了鬼刀。高飛正在恍惚間,那黑影卻虛晃一招,跳入林間轉眼不見蹤影。高飛這才恍然:這個幻境裡的敵人竟然有根據自己的記憶而來的。高飛想及此處不禁搖頭不已。
影殺術是一門刺殺之術,高飛卻渾然不覺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時而有黑影竄出偷襲殺至,高飛一開始疲於應付,後來發現訣竅,他也行走在林木掩映中,頓時沒再遭受刺殺。他靜靜地守在林地中,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平生第一次偷襲,讓他又期待又忐忑。
一個灰影頭戴斗笠,悄無聲息的接近,手中長劍毒蛇般刺出,竟沒有風聲響起。高飛眉心跳動,他從沒有過這種經歷,以往眉心掙開細縫都是探查事物,如今像心臟般跳動是幾個意思?
“噗”的一下,軟劍從後心刺入又在胸前冒出來一截,高飛感覺全身的力氣和靈力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流逝,他艱難地想要握住胸口的劍尖,背後一痛,整個人前傾倒下,他睜大雙眼,心中想着:“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嗎?但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還有很多願望沒有達成,難道就這樣完了嗎?!”
高飛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沉淪,灰暗的幻境世界竟然變得漆黑,下方像是有一個漩渦拖拽着自己要將自己吸入其中。
“小飛!速速醒來!”老賀頭的聲音打破黑暗,高飛的意識迅速回歸,光明在眼前,黑暗褪去。高飛打了個激靈,迅速醒來,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老賀頭疲憊關切的目光。高飛微微一笑,頭卻猛地痛了起來,彷彿被重錘轟擊,耳中嗡嗡作響。老賀頭拿出一顆丹藥,伸手抹去禁制,原來黑乎乎的藥丸表面竟有流光遊弋。高飛抓過丹藥吞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更有一股清流直達頭部,疼痛和嗡鳴消失,清爽的感覺讓高飛想要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