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會兒,嘯天搖了搖頭,他越是研讀那些骨簡,越是對上三層的密室敬而遠之,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想輕易的開啓,“先等等,封印完全噴發完畢還有一個月,‘花’妖在這個時候死去,貝在後面恐怕還留着後手,先把下面的‘弄’清楚再說。”
“事情還沒完?”青蓮不是太相信,“不會吧,貝又不知道封印什麼時候開啓,他怎麼能控制這些事情?”
“貝怎麼不知道,你難道忘了我們是怎麼進來這裡了?”嘯天道。
“你是說,貝留下的那道神念,向我們介紹的同時,他就調整了封印裡的某些東西,讓它們按照一定的時間順序出來?”青蓮瞪大了眼睛,這也能調整,太牛了。
“爲什麼不能?貝能‘弄’出萬骨坑、鱗角森林和血湖,能封印整個貝城,調整一定的時間順序這種事,難道很難嗎?”嘯天不由的苦笑起來,按這個邏輯推算,對於貝來說的確不是難事,但對於他和青蓮來說,這種事情就根本沒想過。
“也對,不能拿我們的思維和能力去推想貝,他根本就是個超級天才。”青蓮點點頭,道:“那行,靈石我暫且不換,以防萬一貝城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設計,萬一你還沒‘弄’明白,它自己開啓就玩完了,你繼續,我下去看看。”
“嗯。”嘯天也同意青蓮的意見,繼續埋頭骨簡之中,青蓮則下到甲板上,在叢林間邊走邊觀察。
這裡的時間流逝速度很快,即便只是幾句話的時間,也會發生不小的變化,青蓮上去找嘯天說了半天話,她下來的時候,發現貝城裡有了動靜。
嗡嗡的蚊蠅在低矮的草叢中盤旋,撲撲飛行的小鳥,停在樹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剛因爲‘花’妖死去而安靜下來的貝城,忽然之間又煥發出新的生機。
“之前‘花’妖們整天忙碌的事情,恐怕就是讓這些東西復活吧?”青蓮走到之前觀察到,胭脂常停留的地方,仔細找了半天,終於在一間被藤蔓幾乎裹成球的房間,外找到一塊十分細小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太小,青蓮並不認識,她只好拿着去找嘯天。
放在手心裡看了良久,嘯天肯定道:“這是琥珀,而且是遠古時的一種異種樹妖分泌的樹脂,這應該是貝用來複活獸類妖族用的東西。”
青蓮知道琥珀,但她撿到的東西和認知中的琥珀有不小的差異,聽嘯天說是異種樹妖,不由起了好奇心,追問是什麼樣的異種樹妖。
“一般的琥珀只能封存小一些的東西,比如蚊蟲,但我們妖族的體型向來巨大,想要封存妖族,只有異種樹妖的樹脂才能做到。這種樹妖非常強大,體型巨大真正的遮天蔽日,一棵樹就是一座森林的傳說半點都不誇張,而且他還非常喜歡吃同類,曾經將一些弱小的妖族用樹脂封存,高高懸掛在樹枝上,供他隨時享用。後來聽說惹到了不該惹的妖族,被圍攻後用火燒死,後來這種異種樹妖的樹脂形成的琥珀也就消失了,沒想到貝居然能找到。”嘯天講述了一段妖族秘史,那種異種樹妖太過貪吃,也太大意自信,抓了一隻強大妖族的後代,在明知道是誰的情況下,他還將那隻小妖吃掉,惹怒了子嗣艱難的強大妖族,邀約好友圍攻樹妖,最終引來天火將他燒死。
“居然是吃惹的禍,何必呢,爲什麼偏偏要吃強大的妖族?”青蓮不由感嘆,一種妖族的滅絕居然是因爲貪吃,這種情況聽起來太過兒戲,像騙小孩子一樣。
“爲什麼不吃?”嘯天白了青蓮一眼,忍不住道:“你腦子裡究竟是什麼,這個世界上的生靈,有不是爲了吃而死的嗎?你不吃試試?”
“我沒說不吃啊,我是說別吃強大的,惹不起的,可以吃點弱小的,能招惹的起的。”青蓮眨巴着眼睛,愣愣道。
“吃弱小的有用嗎?”嘯天道:“你裝傻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全都是靠吃存活、強大,即便是你我辟穀不食,那也是因爲普通的食物對我們沒用纔不需要去吃,下面那些靈‘花’靈‘藥’,放開來讓你隨便吃,你吃不吃?六品七品八品靈獸,躺你面前任你爲所‘欲’爲,你吃不吃?想要更加強大,就要吃比自己厲害的東西,這纔是天理。”
青蓮被嘯天說得眼睛不停的眨,是啊,真有那麼好的事,六品七品八品的靈獸靈‘花’任由她吃,她即便撐破肚皮也非吃不可,爲什麼修者會有煉食、煉丹,除去治傷救命這一途,還不就是爲了吃,從吃進去的東西里吸收力量。
想想以前在平陽界的時候,那麼多人爭着搶着排隊去買靈食,不就是因爲吃靈食比正常修煉更快嗎?
古凡和劉奇爲什麼會進步神速,不就是她用靈食填出來的嗎?
“吃吃,我現在明白了,怪只怪那隻樹妖,他沒躲好,要是躲好了不被發現就沒事了,呵呵。”青蓮訕訕笑着,瞥見嘯天的冷臉,她忙轉身回到甲板上。
一會的功夫,樹林中的鳥蟲似乎更多了,連地面上也傳來沙沙的動靜,仔細一看,一些兔子之類的小動物,正在地面上打‘洞’,樹上還有一些松鼠類的小動物,正在樹間跑來竄去。
“按這速度,大型的妖族很快就會出現,我是繼續這麼看着,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青蓮邊想邊在樹林間尋找,腦中回憶着貝對貝城城區的介紹,想找個合適的地方藏身,免得被突然竄出來的妖族撞見,壞了貝的事就不太好了。
有了,貝城也有個神殿,雖然不像巨城那樣,是祭師供奉神靈的地方,但之前是貝休息的住處,在那裡應該比其他地方安全。
沒怎麼找,青蓮就發現了神殿,這是一間比其他房屋稍微高大點的房子,僅從表面上看,看不出其他神殿的影子,但在整個城區都被樹林淹沒的貝城,依然保持原樣的神殿就顯得非常突出了。
走進神殿,裡面沒有半點神殿的樣子,就像大一些的住房,除了大之外就沒什麼特別。青蓮在裡面逛了一圈,越發證實她的想法,這裡恐怕真是貝休息的地方,可能因爲是他居住,所以才被冠上了神殿的名字。
巨大的臥室,巨大的書房,巨大的廚房,這間房子內的所有東西都十分巨大,相比青蓮的體型,貝估計有三丈多高,但比起遠古的妖族,貝還真是有缺陷,而且還不小。
青蓮盤坐在二樓臥室的窗戶上,邊煉丹邊觀察外面的動靜,這間房間外似乎佈設有陣法,不需要特別觀察,四周的一切就會清晰的展現在眼前,青蓮估計貝以前也是這麼觀察外面的。
三天過去了,外面的東西體型越來越大,已經出現了一丈以上的獅虎之類的野獸,但也只是普通野獸而已,還不會吸收靈氣成爲靈獸,青蓮有些可惜,‘花’妖出現的時候,她一直在船艙中沒有看見整個過程,要不然她現在就能大致推斷,靈獸出現的時間,和妖族出現的時間。
錯過一次,這一次怎麼樣也不能錯過,青蓮時刻留意着窗外的動靜,甚至拿出一枚‘玉’簡開始記錄所看到的一切。
十天過去了,小型的靈獸已經會對着月光吐納,瞧那模樣,已經有幾分妖族的樣子,尤其是一個種羣中的最強的一隻,青蓮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智慧。
所有的靈獸都不會靠近神殿,之前沒有靈獸對這件事產生疑問,但隨着它們眼中的智慧出現,終於有靈獸發現不對勁了,一直繞着神殿轉圈,似乎想找出不一樣的地方究竟是什麼?
見到這樣的情景,青蓮也興奮起來,這種情況萬年不遇,靈獸觀察神殿,她就觀察靈獸,看着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疑‘惑’到懷疑到思考……
貝城城區不過十幾裡,這樣的地方太過於狹小,對於對地盤有着異乎尋常情感的靈獸來說,開啓靈智之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搶地盤,於是,各種打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好的樹林也遭到破壞,這不是那種千里萬里的森林,沒用幾天,遮天蔽日的樹林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地或是連根拔起,或是攔腰切斷,或是踐踏成泥的各種植物,靈獸也死傷大半,只剩下幾隻比較強大的靈獸,各自守着一塊不大的地方,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其他靈獸。
這時剛過去半個月,繁茂的樹林就徹底的消失了,那些原本被樹枝藤蔓遮擋的房屋重新‘露’了出來,在這樣‘激’烈的打鬥中,所有的房屋居然無一損壞。
安靜了一天的時間,所有死亡的植物化成飛灰,城區的原貌更加明顯,在經過一場突來的大雨過後,一座園林城區重新出現在青蓮的面前,那些一直虎視眈眈的靈獸,忽然開竅了一般,沒有再敵視對方,而是就近走進顯‘露’出的房屋內,探索一番。
這一進去就是一天,等青蓮看見有靈獸從房屋中出來時,一切都變了,出來的靈獸已經不是靈獸,而是妖族。
雖然他們依然保留着靈獸的外貌,按青蓮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們就是妖族,而不是靈獸。
難道房屋裡有啓迪他們的東西?
一天的時間從靈獸變成妖族,即便這裡的時間流逝很快,但也沒快到這個地步,要知道,妖族和靈獸有着本質的區別,別看他們的外表或許一樣,但從靈獸跨越到妖族,其中的艱難,不亞於人和仙之間的距離。
而且,從房屋中走出的妖族,他們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如同之前的‘花’妖一樣,剛出來就開始忙碌,在城區中不停的四處穿梭,有些碰面還會‘交’流幾句,而後找到需要的東西之後,又回到房屋內,不知道在裡面繼續做着什麼。
好幾次,青蓮都出去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但每次想出去的時候,她總會發現另外一些需要觀察的事情,只能繼續盤坐在窗前,邊觀察邊記錄,直到嘯天一臉憔悴的出現。
嘯天似乎知道青蓮在什麼地方,朝窗口看了一眼之後,他就閉上眼睛,嘴裡發出一種奇怪的聲調,雙手在身前畫出一個個奇怪而複雜的圖形,身體偶爾也會隨之舞動,像是在跳舞,又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半個時辰,分散在城區四處的妖族們,似乎感應到召喚,紛紛走到嘯天的面前,匍匐在他的腳下,聆聽着他嘴裡發出的奇怪聲音。
“難道是在收服?”想起之前的‘花’妖,青蓮猜測嘯天可能像之前一樣,收服這些妖族。
只是,收服這些妖族有什麼用,難道問他們貝究竟做什麼嗎?可之前的‘花’妖,嘯天也沒了解多少啊?
懷着疑問,青蓮一直看着嘯天,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嘯天才停止了奇怪的舉動,睜開眼朝衆妖族說了句什麼話,驅散了匍匐在地上的妖族,而後朝着神殿走了過來。
“你發現了什麼?”嘯天進‘門’就問,神情說不出的疲憊。
“都在這裡,你自己看。”慶幸之前都有記錄,比口述更全面也不會有遺漏。
嘯天接過‘玉’簡,仔細看了兩遍,才長出了一口氣,道:“貝應該是在重演妖族出現的歷史,但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看不是吧,傳說中的遠古妖族,不是開天闢地之時就出現了嗎,怎麼會是這樣的慢慢演化?”青蓮有些不信,最關鍵的是,之前的‘花’妖和現在的這些妖族都太羸弱,也就比靈獸多些智慧而已,別說跟遠古的妖族想比,就是和現在的妖族也沒法比。
“你也說是傳說,傳說這種東西,有的能信有的不能信,我也想相信遠古妖族是開天闢地之時出現,可如果真是這樣,貝和我的希望就徹底泡湯了。”嘯天苦笑道:“貝能封印貝城數萬年用來演化妖族出現,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如果妖族真是開天闢地時出現,那再有本事的天才,恐怕也沒本事來一次開天闢地。”
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這恐怕是所有人的通病,貝和嘯天也是一樣,即便是骨子裡相信遠古的傳說,但爲了自己的理想,他們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要不然我們接着看,時間還差半個月,如果這些妖族能變得足夠強大,那就說明貝的想法正確,這裡恐怕還有其他的變化。”青蓮探頭向窗外看了一眼,那些妖族如同勤勞的蜜蜂一樣,正忙碌着什麼,雖然看不清楚,但青蓮能肯定,他們不是在忙着修煉。
“也只能這樣了。”嘯天很鬱悶,雖然兩次運用秘法收服妖族,但從他們的嘴裡卻什麼都沒問出來,彷彿他們只是沒有靈魂的傀儡,出現只爲了預定好的某件事情。
“我繼續記錄,你去看骨簡,如果有什麼事我會及時聯繫你。”青蓮拿過‘玉’簡,繼續觀察記錄,嘯天則回到上層去研讀浩瀚如海的骨簡。
但是,強大的妖族始終沒有出現,最後剩下的妖族彷彿就是終點,他們像那些‘花’妖一樣,身體開始長大、成熟、衰老,但卻沒有預想的變強。
當有一個妖族,邁着蹣跚的腳步朝着城區中間走去時,青蓮突然心裡一跳,彷彿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嘯天,好像有變化,你下來看看。”青蓮忙聯繫嘯天,但一連喊了數聲,嘯天也沒有迴應,“沒道理啊,那麼近的距離,怎麼會沒反應,難道是沒聽見?”
城區和密室之間沒什麼阻隔,距離也就十幾裡,青蓮的神識能輕易的聯繫上嘯天,之前她們也曾聯繫過,但現在卻毫無反應,要不是青蓮能感覺到嘯天沒出什麼事,依然埋頭骨簡之中的話,她還以爲嘯天出事了。
等了半天,一個又一個的妖族走向城區中央,他們都一反常態,不再是忙碌而彷彿是使命完成後,想找個地方死去一樣,都直愣愣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這樣的情形青蓮之前見過,胭脂死之前也差不多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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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死去後歸於泥土,獸類妖族死後應該有墳冢,可青蓮明明記得,城區的中央沒有什麼可以成爲墳冢的地方,難道是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那些妖族修建了一個?
又聯繫了一次嘯天,還是沒聯繫上,青蓮終於按耐不住,悄悄出了神殿,遠遠跟在妖族的後面,朝着城區中央走去。
神殿到城區中央不遠,沒走多久就到了,那裡還是和青蓮之前見過的一樣,並沒有出現什麼新的東西,依然是一根百丈粗的巨柱,從甲板一直通向上三層。
通向上三層?上面是……青蓮的腦袋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她瞪大眼睛,看着一個妖族直接朝着巨柱走了過去,彷彿那裡不是跟巨柱,而是有一扇無形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