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早,雪停,雲開日出。
何言笑照常早起,絲毫不覺睏倦。
身旁人已去,她毫無在意的穿上棉中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
院子裡粗使的小丫鬟,一早起來掃了雪。
絮兒備好薑茶,等着何言笑打完拳洗漱。
“絮兒!來跟我學太極拳!”何言笑笑着朝站在廊下等待的絮兒招招手。
“啊!我也能學啊。”絮兒吃驚的說。
“怎麼不能學,都能學呢!快來跟我學!”何言笑催促道。
“笑兒,這一大早的,你這是在幹啥?”天不亮就起來的劉氏,聽見動靜出來問道。
“娘,你也來跟我學太極拳,強身健體呢!”何言笑笑着喚道。
“哎,女孩家家的,打個什麼拳啊。”劉氏老臉微紅道,“娘年紀大了,可打不動什麼拳了。”
“哎呀娘,多運動身子才能結實啊,誰說的女孩家就不能練拳了。”何言笑跑過去拉住劉氏的手撒嬌。
“去去去,娘不學!”劉氏臉更紅了,拍了下何言笑的肩膀道。
“不成!娘一定得學!這套拳對身子很好的!”何言笑強拉着劉氏來到院子裡。
“喲,姑娘又打拳啊。”嚴媽媽捧着一套新衣裳從門外走進來笑着說。
上次何言笑住進來,就是每天早上起來打拳,她都看習慣了。
“嚴媽媽來啦,來一起學太極拳!強身健體哦!”何言笑拉着劉氏對嚴媽媽說道。
“哎,老身可打不了拳,姑娘就別拉着老身了。”嚴媽媽捧着衣裳走向正房笑道,“夫人,這是宋媽媽吩咐趕製出來的新衣裳,您試試吧。”
“哎,先跟我學太極拳再說!”何言笑鬆了劉氏的手,紮好架子道,“娘,絮兒,嚴媽媽,你們快來跟我學拳。咱們院子裡的人,只要手頭沒活的,都過來學!”
嚴媽媽只是笑,沒再回何言笑的話,捧着衣裳進了正房。
шшш● Tтkā n● CO 絮兒不再多話,高興的跟在何言笑身旁。
劉氏呆呆的站着,一時不知該不該跟着女兒學什麼拳法。
“娘,快點啊,愣着作甚?”何言笑催促道。
“這,真要我學啊。”劉氏有點不知所措。
“哎呀娘啊,跟我學吧,很有好處的!”何言笑苦口勸道。
“這……”劉氏臉上的紅暈都蔓延到耳朵根了。
院子裡這麼多丫鬟看着,她一個當孃的,跟着女兒學打拳,這像什麼話啊!
嚴媽媽放下衣裳,見劉氏站着臉紅,不好意思跟何言笑學打拳,便笑着走過來說道:“來,老身與夫人一起學!”
劉氏見有人陪着她了,才戰戰兢兢的學着何言笑的樣子紮上架子。
“嚴媽媽是好人啊!”何言笑笑道,開始一招一式的邊講邊練。
絮兒學的認認真真,像模像樣。
劉氏有點抹不開面子,但見嚴媽媽學的仔細,也跟着慢慢學。
漸漸的,院子裡的丫鬟手頭沒活的,都開始跟着何言笑學打拳。
不一時,正院的院子裡就站滿了丫鬟,跟着何言笑學打太極拳。
幾個粗使的婆子躲在小廚房牆邊看着,互相推了推,都沒敢過去學。
有內院的下人經過正院,看見正院的丫鬟媽媽,連夫人都在跟着何言笑學打拳,便試探着進來躲在後面學。
沒過多久,正院的院子裡就站不下人了。
上次何言笑住進來的時候,府裡的下人們幾乎都知道,她每天早起就打一套奇怪的拳法。
只是那時候何言笑沒叫丫鬟學,下人們至多也就是多看兩眼罷了。
如今何言笑大方的叫她們都學,那自然是跟着學也沒壞處了。
因爲天冷賴在被窩裡不想起牀的宋傾淑,聽見宋媽媽說何言笑在院子裡教下人打拳,一骨碌爬起來穿上衣裳就跑到正院。
到了正院的時候,何言笑已經打完一套拳收工了。
她的這套太極拳是42式的,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教完這麼多人,只能慢慢來了。
“喲,你那軟綿綿跳舞似的拳法,還教別人啊。”宋傾淑抱着手臂打趣道。
院子裡的丫鬟一見小姐來了,嚇得一窩蜂做鳥獸散。
她們可以不怕何言笑和劉氏,但對這位暴脾氣的小姐那可是怕的要死。
“大小姐威武啊,你一來就把人都嚇跑了。”何言笑損她。
“切!做奴婢的本分就是伺候好主子,她們不好好幹活,跑來偷懶,我不罰她們是給你面子。”宋傾淑鼻孔朝天的說道。
“呵呵,我的奴婢,我想怎麼教就怎麼教,用得着你來罰她們?”何言笑倒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宋傾淑留。
“喂!用不用一大早就落我面子啊!”宋傾淑臉黑。
“好了好了,洗漱用膳,娘,您也去洗漱更衣吧。”何言笑不跟宋傾淑鬥嘴,扶着劉氏回屋。
劉氏本還想向宋傾淑見禮的,但見女兒與那宋小姐鬥嘴,她便呆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今女兒攙扶她回屋,她只好朝宋傾淑點頭笑笑,老老實實的跟女兒回屋。
宋傾淑撅撅嘴,跺跺腳,轉身氣呼呼的回自己院子。
跟在她身後的採荷直搖頭。
自家小姐明明在何言笑手裡討不得好,還總是主動撞上去給人家收拾,何苦呢?
何言笑的新衣裳,那是宋傾淑早就備好的。
劉氏和何言信的新衣裳,是昨兒他們到了之後纔開始準備的。
半天再加一晚上的功夫,趕出來劉氏的兩套新棉衣,何言信的兩套新棉衣。
其他的衣裳,還要慢慢添置。
反正小姐府裡除了養着的兩個繡娘,但凡是繡工手工不錯的,都被分派下去給這一家三口做衣裳了。
何言笑陪着孃親用了早膳,一起去前院探望何言信。
何言信卻因昨晚讀書太晚,她們到的時候還沒起牀。
何言笑和劉氏進了暖閣,將何言信叫醒,等他洗漱更衣,陪他用早膳。
何言信穿着大丫鬟一早拿來的嶄新的月白緞面棉袍,坐在暖炕上用膳。
孃親妹妹就守在一旁,親親熱熱的說着知心話。
何言信看着一身琥珀色錦繡棉袍的孃親,斑白的頭髮盤着光潔的婦人髮髻,髮髻上戴着一支簡單的白玉蘭花簪子。
如此打扮,簡單大方,又襯得孃親氣色很好。
再配上孃親溫柔慈愛的笑容,一點都不像過了半輩子窮苦日子的農家婦人。
還有依偎在孃親身旁穿着金彤小襖的嬌俏妹妹。
那一成不變的黑黝黝的大辮子,沒有任何首飾妝點,卻遮不住一身純淨清靈的氣質。
錦衣玉食,母慈妹孝,這纔是好日子啊。
何言信忽然覺得,他該拼命守護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
他心潮澎湃,食不言的用罷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