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六號看着陳曦洪,點下頭:“請說。”
陳曦洪深吸口氣,像彙報一樣說道:“我發現還有不少的帆槳兩用的船,比我的漁船大上六、七倍,用來遠洋的話,太小,用來運輸貨物太慢,用來捕漁更是費力氣之後得到的魚少,屬於雞肋一樣的存在,我沒說錯吧?”
“沒錯,有,一直扔在碼頭偏僻的地方,有的還當成臨時的倉庫使用,你想要買來捕魚?”五七六問。
陳曦洪使勁搖下頭:“不買,有買那船的錢,我不如租一艘蒸汽機的船,後面掛拖網,但我租不起,光是燒的木頭和煤我就拿不出來,必須要走很遠的地方,捕大魚和近海見不到的魚。
我是想讓那種船出來,跟在我們小漁船的後面,我們網到魚,送到大船上,裝滿一艘就回去一艘,看,像現在遇到的魚羣,很快小船會裝滿,對魚羣來說根本不見減少,要是有哪種速度不快,捕漁不行,但裝載量大的船協同,我們不是可以拉回去更多的魚麼?”
“無論是划船還是撐帆,都需要耗費人力。”護衛船上的一個人插了一嘴。
陳曦洪對此人笑笑:“是,需要人來做,可是收穫和付出的比較來說,很划算,他們只需要划船或掌帆,不用會捕魚,那船也不適合捕魚,大不大、小不小的,還無法掛拖網,給我我也不會那麼捕魚,而是運輸。
這位兄弟你只想到人。而沒想到技術,我可以划船。也能掌帆,但我更主要的技術是捕魚,還有那邊漁船隊伍,他們同樣有一手捕魚的本事。
可是我們一般來說,時間都浪費在來和回去的路上,船裝滿,即使有魚我們也只能瞪眼看着。
好比這回,我們來時用了一天半的時間。等回去還要一天半,如果我們沒受到指點,馬上發現魚羣,需要多半天的工夫才能把船裝滿,現在發現了魚羣,一個來時辰就是一船魚。
多可惜啊,要是有大船在身邊。我們追着魚羣走,捕五六個時辰,那是多少的數量?”
陳曦洪一說,衆人都開始思考起來。
正如他提到的,來往的時間,三天的時間走一來回。半天的時間把小船裝滿,工作效率太低,近海的話小寶和鵑鵑又不允許下網,只能是人工養殖和垂釣,或者是作爲旅遊業。在遊船上拋幾次旋網,給遊客展示。
但想大規模的漁船隊伍掃蕩。或者是蒸汽機船用拖網走來走去,絕對不可以。
所以大家必須要離開海岸線很遠一段距離,才能算進入捕魚地點,換成別人這般要求,誰搭理,但小寶和鵑鵑說的,自然要遵從,必然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我願意爲你們提供無息貸款,讓你們買幾艘那樣的雞肋船。”五七六覺得陳曦洪說的很有道理,他本身能夠動用一部分資源,雖不多,但買幾條船絕對沒問題。
他作爲情報人員明白,主家今年的報稅收入降低,看上去是主要收入下滑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很大一部分資金用在了諜報系統,包括每個諜報人員可以掌握的資源,還有海外的大筆支出,全是主家直接扣掉的。
但不會入稅收的官方賬,什麼借貸記賬、增減記賬、收付記賬,根本限制不住小公子,哪怕是交出去成本覈算賬本,小公子也依舊能夠把錢弄出來,而且賬面上和理論推導中無法察覺。
這部分錢下公子總有辦法扣出來,同時讓別人覺得很正常,因爲戶部不可能對所有的張王兩家買賣目標項目進行審計,即使用上動態滾動方式計算,依舊有漏洞存在。
而且自己主家的買賣實在太多,其中還要包括股份分紅直接提現和再投入,再加上特殊商品定價,以及發放給京城官員的福利和張王兩家掌控地區的高薪養廉計劃的支出,救災時商品出產地域、運輸成本價格估算。
還有其他方面等等,累死戶部的官員,他們也查不出來,哪怕大唐錢莊不歸小公子管,而是直接交到戶部的手上,他們依舊迷糊。
自己家買賣的子公司太多了,相互之間聯繫又競爭,價格稍微浮動一點點,即使跟着當時的同行業商品價格一樣的起伏走勢來計算盈利和止損點,還是無法避免人爲因素影響的存在。
這就是小公子說的資本運營理論和實際掌握方面的不對稱因素,除非你能知道所有主動和被動進入到資本運作環節中的每一個人的人心。
五七六號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能,所以他認爲凡是說張王兩家近年來收入下降,並且爲之高興的人,全他孃的是傻子,跟小公子玩,你們差的遠呢。
他在想着的時候,陳曦洪等人同樣琢磨着,這個諜報人員權力似乎有點大,不僅僅能影響官員的年審,還可以提供貸款,無息的那種。
陳曦洪對五七六號生不出羨慕嫉妒恨的心思,小寶和鵑鵑對人員的選拔一直很嚴格,首先是面對任何情況的時候有一顆忠於大唐的心,對張王兩家的忠心則放到了其次的地位。
但越是這樣,所有的人就越忠於小寶和鵑鵑,甚至覺得有小寶和鵑鵑的大唐纔是真正的大唐。
然後還要接受智力培訓篩選,體質和戰鬥意識篩選,這樣纔有可能進入到下一撥的考覈。
一層層考覈下來,留住的人,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這看那身上的傷口和言談間的人格魅力就知道其付出了多少。
陳曦洪不認爲自己能夠走一個過程並堅持下來,於是他再次打量五七六號,發現依舊是如之前那般安心。
“我如果是你敵人的話……”陳曦洪突然間嘟囔出來。並且還作出欲攻擊的姿勢試探。
“那你已經死了。”五七六號把手放在了陳曦洪的脖子後面的脊髓上,笑着說道。
陳曦洪一哆嗦。他感覺到有個尖銳的東西碰到了自己的皮膚。
“是針吧?專插脊椎的那種,我在報紙上看到過,說不要總有手去拍孩子的脖子,容易把脊椎打錯位,如果是有東西扎進去,很短時間內會失去意識。”
陳曦洪說完這句,又瞪起眼睛:“你把手給我拿開,我承認你厲害。但我不怕你,我告訴小寶和鵑鵑去。”
五七六號笑嘻嘻把手縮回來:“就是讓你知道一下怎麼回事。”
“我知道,我說怎麼感覺這麼安心,因爲咱是一夥的,你越強,我越放心。我和你說正事,我不貸款。我是這樣想的,熱氣球很好用,咱配合一下。”
“熱氣球造價很高。”五七六號提醒。
“有我們這些大唐漁民的生命高嗎?”陳曦洪問。
“你這是擡槓,如果沒有小公子和小娘子,你說全套裝備的熱氣球和你們的生命來比,誰高?”五七六說別人擡槓。他自己也跟着擡。
陳曦洪一想到此,臉色變了變,隨即反應過來,說道:“你嚇唬我?不可以沒有他們的,沒有小寶和鵑鵑就沒有熱氣球。你還說誰高。”
接着他又說道:“我不打算出錢買船,貸款也不好。我勸你們組成個隊伍,天上有熱氣球在飛,已往不跟着我們,你們難道會不訓練?
等出海之後,我們小船跟着大船走,你們在天上幫着尋找魚羣,看的遠啊,不然我們以前是看海鳥。當你們發現有魚,告訴我們,我們過去捕,直接往大船上裝,裝滿一艘就回去一艘,如此往復。
賣掉魚的錢我們拿一部分,大船上的人得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交給你們,用來製作熱氣球,大家三得利。主要是有你們在頭上飛着,我們安心,有我們在下面,你們訓練時遇到危險,我們也能救你們。”
五七六號認真地聽着,考慮陳曦洪說的話是否可行,最後認爲是個不錯的合作項目,反正要訓練,再誰頭上訓不是訓。
“我個人贊成你的提議,但我無法做主,我需要請示,那種船放在外面被風吹雨淋日曬的是種浪費,只是船工不好找,勞動力的價格貴了。”
“換成小寶和鵑鵑在這,絕對不會像你一樣想不出辦法,可惜他們在西邊忙着。我給你指點一下迷津。”
陳曦洪見對方一時間不曾考慮到好方法,算只找到機會顯擺了。
五七六號笑,之後作出謙遜的樣子:“請指教。”
陳曦洪跟着笑兩聲,很開心,指指流求島,說道:“島子上有人,他們在島子上做事情,效率太低,換成另一個說法是人力成本低廉。”
“你懂的不少。”五七六號適時出聲誇讚。
“一般爾,聽我繼續道來,你們跟他們商量,說給他們好處,讓他們划船和掌帆,報酬用兩種方式來支付。一種我們捕到魚,跟他們分成,另一種他們工作多少時間之後,船送給他們。
他們有自己的簡單冶煉場所,能紡織,會種田,還可以捕漁,不過他們缺少更多的技術,造不出這麼大的船,你看他們的小船,就是把一段木頭掏空,他們在裡面劃。
一看到他們這種船,我就心疼木頭,那全是好木頭,有年頭的,掏空做船太浪費,他們的竹排、木排還不敢往海中遠了的地方去。給他們船的話,他們會喜歡。”
陳曦洪說出島子上的情況,還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人家用的木頭是他家栽的。
五七六眼睛一亮,思忖下,覺得可行。
流求島上的人有自己的社會生存規則,但又沒有斷了跟外面的聯繫,以前這邊的人總想去人家那裡佔大便宜,島子上的部落酋長自然不願意,於是一反對就捱打。
好在島子上的氣候跟這邊有差異,不然早讓這邊以前朝代的人給打滅了。當然,與這邊之前朝代的統治者有關,福州這裡的人可不好掌握,結果找不到同樣適應環境的人,更不用說組建陸州狼兵,你過去的話,山民纔不搭理你。
如今重新有了大量的商品交換,而且對當地部落的價值比例來說,部落不吃虧。
但並非所有部落對大唐都友好,之前捱打了,人家一直記恨着,同時防備着。
要是按照陳曦洪的說法,到時不僅僅解決了人力資源問題,還能進一步促進跟島子上原駐民的交流。一部分合作的部落會先富裕起來,另一部分必然心動。
等最後都合作了,還可以把部落中的人帶到大唐這邊旅旅遊,大唐這邊去他們那裡旅遊,劃出土地建設,僱傭部落的人上工。
一番操作下來,則無須動用武力,就得到了這麼個島子,建港口,領土向外延伸出去一塊,方便更多的船隻過去。
五七六號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讚揚道:“好主意,我打報告,通過的話會給予你們獎勵,說不定會直接送你們一艘蒸汽機船。”
“真的?”陳曦洪高興的使勁一拍手,他知道對方不會貪功,同時沒想到這個五七六號給出如此好的評價,一個主意能換一艘船,做夢都不敢想。
“真的,你的辦法不僅僅解決了人力問題,還把閒置的船派上用場,工具只有在使用的時候才能體現出價值。更爲重要的是,你的辦法可以快速減少我們與流求島上的部落之間的隔閡。
我說一艘蒸汽機船是保守的,上面的人經過審覈,會根據主意的價值來給獎勵,並且額外加上一點,用來鼓勵你們繼續用心想辦法,再放到報紙上報導,你們還出名了呢。”
五七六號一邊說,一邊示意護衛船上的人發報,先把思路簡單地傳回去,讓那邊有個準備,等自己回去再詳細複述。
陳曦洪聽着嘴都快笑到耳朵了。
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就是那千金市馬骨的馬骨頭,哪怕你們不給我獎勵,我也願意給你們出主意,是體現自我價值的一種方式,我一個漁民能幫到咱大唐,沒白活一世。”
“我覺得你不像是打漁的,你好像是專門負責實用計劃研究人員,懂的不少。”五七六真心說道。
陳曦洪繼續笑:“呵呵,呵呵呵,懂的多是我看書看的多,不出去打魚的時候,我就去學堂跟孩子一同聽課,回家還讓我那崽子教我,我現在能自己看報,還可以寫出百十多個字。他們都說我是閒到了,傻!這回我讓他們知道,究竟是誰聰明誰傻。”
五七六號豎起大拇指,剛要再稱讚兩句,陳曦洪突然一指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驚呼:“有船,兩艘,比我這船大多了。”
五七六號連忙拿起望遠鏡,向那邊一掃,可不是麼,兩艘三角帆的帆船在海面上前進着,看那方向,會跟自己一方接觸。
“誰的船?不是我們的,我們沒有這種單獨三角帆的船隻,多食人,是他們,怎麼只來兩艘?”
五七六號判斷着。
陳曦洪跟着張望,拿過望遠鏡瞧瞧,樂了。
“船上是打的補丁?估摸着應該來的船不少,但遇到了風啊什麼的,結果別的船全壞了,這剩下的兩艘還是靠到了那個小島子上後修補好的,真可憐,怎辦?”
“讓所有的漁船回來,發報,請求增援,護衛船隻把槍架起來,給我支槍,我的武器全沉水裡了,真不是時候。”
五七六號連忙下命令。
漁民一聽說有危險,顧不得打漁,紛紛集合回來,然後朝陸地劃去,兩隻護衛船則停在原地沒動,還不着急,能看到船,等過來的話也得有一陣子呢,現在正好是風從陸地往海里吹,說不定增援的熱氣球隊伍順着風加上自動力,能體現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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