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消的竹樓中間間寬敞的房間。外面有個大院子,刀憂洲後院,旁邊還有一個倉房,院子裡面是成羣的鴨子,就跟陸州的人一樣。
天漸漸涼了,有幾張毯子,還有小的炭爐,爐子上是煮着的肉粥,濃濃的香氣飄出來,不是魚肉的肉粥,是豬肉的,家中剛剛殺好的豬。
香,真香。
躺在地上鋪子上面的小濤吧嗒兩下嘴。又伸出來舌頭在嘴脣上舔了舔,不停地說着“香。
“覺得香就,這是從哪跑來的?。燈塔中負責做飯的人端着一碗剛剛煮好的粥來到小濤的旁邊,碰了碰小濤,等小濤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說道。
小濤還處在迷茫當中,眼前沒有什麼竹樓,更沒有院子,聽別人說的成羣的鴨子更是不見,只有一個看上去略微胖點的人,一臉笑容地看着自己。
“這是哪裡?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小濤似乎暫時忘記了醒來之前的事情,聲音略帶嘶啞地問道。
“你掉水中了,我們把你撈了上來,小夥子運氣不錯,這麼黑的晚上,又是雷雨大風的天氣,若非老王看着,明天早上發現的就是兩具浮屍了
廚子耐心地對小濤說着小濤愣了會,終於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對,自己抓着父親在海中游,只記得前面有人家,亮着燈,後來,後來就看到兩個人向自己游來,水性更好,根本就沒有沉下去的時候,再接着自己就沒有了力氣。
“我爹呢?我爹呢?我爹在不在?”想到之前事情的小濤反應過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父親的安危。
“在,在,那個人是你父親?放心,活着呢。估計年歲大了點,累了,躺在那邊睡着還沒起來,你醒了就把粥喝了,喝完就守着你父親吧。我要先睡一會兒。”
廚子把粥碗在地板上推到小濤的面前,打了個哈欠,扔下這句話就直接躺到地上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睡去。
晚上輪流睡了一會兒的老王這時起來,拿千里眼在海面上掃了眼,坐於窗口處,對小濤說道:“昨天晚上你們能過來就是命大,其他的事情不用想了,好好養一幕,人在就好,船可以再造
老王一眼就看出來了,兩個人都是淡民人家的,晚上定是船被打翻了,一條船對於一個漁民人家的重要性不用多說,就怕兩個人想不開。
小濤確實有點心疼那艘船,但他並不是特別的在乎。本來已經要死的人了,竟然又活了過來,大不了自己到水中多撈點甲香,讓父親於岸邊打渣,哥哥也幫着做點事情,挺上兩個月就能再弄一條船。
感激地對着窗口還不知道姓名的人點點頭小濤來到父親的身邊,仔細地看看,見真的沒事兒。這才放心。
忍着渾身的痠疼,端起碗來試試冷熱,喝上口,讓肉香在嘴裡瀰漫,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這個”這位大伯,您和另一個叔叔家住在這裡?”捨不得一口氣喝光粥的小濤舔舔嘴脣打聽起來。
老王依舊監守自己的崗位,用千里眼看着無聊又單調的大海,反問道:“你不知道燈塔?”
“不知道,什麼是燈塔?村子的名嗎?我與我爹從安思州過來,在海中尋到一個大島子,在島子上蓋了個小房,就能夠在島子周圍尋找有甲香的地方,我游下去挖,三十個銅錢大的甲香就能換來一錢,網撈三天,就讓大風給吹迷糊了。”
小濤眼睛看着窗戶外面,說話中,神情變換,嚮往又懊悔,最後是慶幸。
“多虧老伯和大叔把我和我爹救起來,不然一個家就完了,老伯,看這地方,想來日子過的也不好,等我多撈點甲香,到時給老伯換一處住的房子
小濤知道感恩,見兩個人睡覺的地方似乎並不是那麼好,就想給人家以後蓋房子,說話的時候,手又把粥碗端到嘴邊,看着裡面的肉,愣了下,這才覺得不對勁。
人家要是真的日子不好過,怎麼可能用得上瓷碗,怎麼可能給自己熬肉粥喝,米粥就足夠了。
“老,老伯,您和這位叔叔似乎日子不難過呀。”
“呵呵呵小夥子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不用整天想要報答,把自己家的日子過好了便成,旁邊的罈子裡面有好的黃酒,自己熱熱喝點,昨晚上累壞了吧?”
老王知道小夥子想的是什麼,和藹地笑了兩聲,頭也不回地指指那旁邊擺放的罈子。
小濤點點頭又搖搖頭,半張着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老王眼睛管那海面,嘴卻用不上,閒着也是閒着,對小濤說道:“三十個甲香換一個銅錢,有點少啊,在陸州的話,看品質,如果三十個甲香都是上品,莫說是一個銅錢,就是一百個銅錢也有無數的人搶着要,賣到陸州特產商行能得到一百二十文。
”
小濤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甲香能賣那麼多的錢,過了幾十息才試探地問道:“老伯
“知道,我就是從陸州來的,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守住燈塔。給來往的船隻指路,這一片的地方哪裡有暗礁,哪裡有急流都清楚,一天三十文的工錢,酒菜商會管,只要我所在的燈塔可視範圍的船隻能夠得到幫助,那就不算失職。
昨天晚上救你們也是職責所在,故此不用感謝我們兩個,要謝就謝陸州的張刺史,以後再出來打漁或撈甲香,累了,沒地方歇就到燈塔這邊看看,喝點熱水,吃頓飯,不要錢
老王的聲音不大,聽在小濤的耳朵當中卻如驚雷一般。
“老伯,不要錢那不是隻往裡搭了?燈塔究竟是什麼?”到現在小濤也不清楚燈塔代表了什麼東西。
“燈塔就是一個家,出航在外的人溫暖的家,只要是遇到燈塔,那就走到家了,和家人不用那麼客氣,喝吧,鍋中還有,等一會兒你小石頭叔叔醒來,給你做好東西吃,還有青菜呢。
恩,做個醋溜白菜,至於燈塔的錢,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有一部分其他州的人把東西賣到陸州商會。那錢就夠支持燈塔了
“家?”小濤覺得自己力氣恢復了些。把碗中的肉粥趁着還沒有涼,一口氣喝掉,站起來走到另外一個窗口,登時就吸了口氣,連忙後退幾步,愣愣地看着遠方。
“太高了,怪不得看的遠,原來如此。老伯,難道這燈塔是陸州那邊毒門給出海的人準備的?”
“對,就是給出海人所準備,可不是僅僅這一個燈塔,從此地開始算的話,一共有二百個燈塔,大的十五個。像我們所在這樣的,其餘的是小燈塔,從這裡於海路到陸州得走上半個多月,燈塔少了怎麼能行?”
老王找到一個說話的人,就開始給詳細介紹起來。
小濤越聽越驚奇,等老王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小濤嘆了口氣,低下頭聲音也變得小小的“安思州如果也能這樣,那我和我爹昨天晚上就不會差點丟掉命,以前總聽到過陸州的人說陸州有多麼好,我已經儘量去想了,現在才知道,我想的還不夠。”
小濤羨慕陸州的人,心中也同時難過,都是挨着海邊的地方,爲什麼人家出海打漁就能受到保護,自己這裡就什麼都沒有,家,果然是家,在二百個燈塔的範圍內,不用擔心任何的事情,好好打漁,餓了隨便找一個燈塔就能有熱的飯菜吃。
哪像自己這邊,出海的時候帶上點蒸好的飯,再弄點菜葉子。等到了外面卷在一起湊合着吃,天冷點的時候還好,熱的話,那飯菜都餿了,吃到嘴裡一股子酸味。
“生在陸州就好了小濤嘟囔了一句,擡起頭來突然發現了海面上有兩艘比漁船大很多的船過來。馬上就對着老王喊道:“老伯,船,船,大船,有大船過來了,是不是要到這邊吃飯?”
老王的角度看不到這邊,聽到小濤的話,連忙順着旁邊的梯子爬上去,到了上面就可以把周圍的地方都看清楚了,只露個頭,向那邊看了看,邊往下爬邊說道:
“不用管,他們過來給我們送平時用的東西,有肉有菜,還有冰,用來凍肉的,送完就到別的地方巡邏了
“陸州的啊?巡邏?巡邏什麼?”小濤回頭看看,更加地好奇了。
“萬一遇到了別的地方的船。或者是在海上的漁船出了事情?他們就要過去管了,現在還沒有事情,等以後汪船出去的更多,與別的地方的淡船產生了矛盾,巡邏船就要過去,恩,大好官的告示就是這麼說的。”
老王說這個話的時候顯得非常自豪。
小濤點頭表示聽懂了“這個我知道了。與別的地方打漁的船有了衝突,那就派巡邏船過去看看誰有理。”
“錯了,不是看看誰有理,是看誰敢動我陸州的船?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如果是別的州的船,那就算了,如果是從別的國家來的船。巡邏船就要抓人了,如遇反抗,殺。
老王說出來的話都帶着殺氣。把小濤嚇一跳,同時也非常激動”聲地問了句“那要是別的州的船和其他國家的船有了衝突,陸州的船管嗎?。
“管,只要是大唐的船,那就是有道理,不是大唐的船就沒道理。”
“那太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把燈塔再修遠一點,以後我家打到的汪,還有撈的甲香就都賣到陸州商會去,老伯,您這裡能收嗎?要是跑到陸州,有點遠。”
小濤突然間覺得豪情萬丈,想到自己家以後出去打漁也有巡邏船保護,不用去管大風大浪,不用怕從別處來的人,身上就有了力氣。
他知道,越是遠的海中就越有可能打到特殊的魚,賣上大價錢,聽從西邊那裡過來的人說,他們那邊打漁的時候就能經常遇到別的國家的人,有時候還相互漫罵,人家船一多了,自己這邊就的跑,怕打起來打不過。
如果這種燈塔能修的更遠一點,巡邏船也到更遠的地方去
老王笑呵呵地看在和小濤,對他說道:“收,只要拿過來東西就收,但品質上就都按照最低的來算,我可看不出那麼多的東西品質的好壞。
燈塔以後也要修,主要是因爲巡邏船太好了,等過上一段日子,船塢中的船出來,就能到更遠的地方去巡邏,陸州商會賺着漁民的錢,就要幫着淡民做事情。保護好了才行。”
“真的?那實在是太好了,以後我家有了東西就賣到燈塔,老伯,您一會兒跟來這裡的人說一說,讓他們到我家發現的島子去修個燈塔,我讓我那一個村子的人都把東西賣過來。”
小濤眼中充滿了喜悅,開始幻想起未來如何了。
等着又過了一會兒之後,兩艘巡邏的船過來了,老王還真的就把濤說的事情跟下船送東西的人說了一遍。
巡邏的人不是直接負責這個事情的,只能記下來,回去後再向上彙報,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他們都要受到獎勵。
各種各樣的東西搬了下來,又幫着擡到燈塔的倉庫區,讓老王查看一遍,按個手印,巡邏的船便離開燈塔。向着另一處而去。
小濤也跟在旁邊幫點小忙,他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動一動就痠疼痠疼的,望着遠去的兩艘巡邏船,他突然下了一個決定,以後有機會也進到巡邏的船隊中做事情。
“小濤小濤,你在哪裡?”剛剛回到最上面小濤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驚喜地跑過去。
“爹,我在這,我在這。爹您醒了?我把州熱一熱給您喝,肉粥,就走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的那種豬肉做的。”
一邊說着小濤一邊去熱粥,看着那粥冒出了氣泡之後,吸了吸鼻子,盛上一碗給父親端到近前。
“爹,快點趁熱喝了吧,一會兒還有別的東西吃呢。”
“這是什麼地方?小濤的父親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就看着兒子在那裡忙了會便端來一碗肉粥,同樣吸吸鼻子,和小濤剛纔的動作差不多,知道是豬肉熬的,詢問的時候有點擔心。
“爹,您快吃吧,咱們這走到家了,哎呀,爹,是不是昨天晚上戎?船劃的胳膊動不了了?我喂您。”
小濤用匙子舀了一些,吹了吹送到父親的嘴邊。
小濤的父親疑惑中嚐了一口,吧嗒兩下嘴“好吃,是小濤你做的?這裡是家?咱們傢什麼時候成了這樣?我睡了多長的時間?”
“就是家,以後還有更多的家,這州就是家裡的叔叔給做的,只要是大唐的人,在海上討生活的,燈塔就是家了。”
小濤邊喂着父親邊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父親的人剛纔已經看到了這邊睡覺的人,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一口氣把碗裡的粥喝掉,長出口氣,說道:“那就好啊,陸州的那個張刺史不是一般的官,以後的日子好過了,你哥也不用愁媳婦了。”
“是呀是呀,咱們往後就把東西賣到陸州的商會,別的地方就算給更多的錢也不賣,陸州的商會可是能保護我們的,萬一把東西都賣給了別人,他們賺不到錢,燈塔就維持不下去了。”
小濤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想讓人家保護,那就得讓人家賺到錢。
想到這裡小濤用手一拍腦門,說道:“剛纔忘個事情,忘了讓巡邏的船幫我們回去了,這可怎麼辦?難道還要游回去?”
這時老王也上來了,聽到父子二人的話,笑着說道:小夥子不用擔心,每個燈塔都停着兩艘小船,等你們再養一天,就劃一艘回去,記得到有了新船把船送回來。”
“啊?還能再這裡的船?那老伯你就不怕我們不還船了?”小濤高興的時候也有點不敢相信,聽老伯話中的意思是借他們一條船,讓他們幹活,等有錢買新船了再把這艘船還回來。
“怕,也不怕,大不了就費些力氣,你們總要出海打漁,拿船的時候寫個字據,真不還的話,會有巡邏船到那裡去看,發現了你們,那後果就不用說了。”
老王絲毫不擔心,除非是兩個人就爲了賺一艘船,到時候把家給搬走,讓人無法找到。
小濤一蹦而起,高興地在那裡揮舞着手,看看父親,又看看老伯,說道:“老伯您放心,我們一定用最短的時間買一艘新船,甲香竟然那麼值錢,多賣幾次就夠了,老伯,告訴你個秘密,我可以游到水下三十丈深的地方去採甲香。”
老王一聽到這個”也呆了呆,試探地問道:“真的?能游到那麼深?你不喘氣了?”
“喘啊,可我能夠把喘的那口氣用很長的時間,我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不需要動的地方不動,綁一塊石頭沉下去,到了下面採完甲香,鬆開石頭再游上來。”
小濤晃動着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