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張小寶承諾的多多多走起路的時候一躥一躥的,腦袋不停地來回看着,幾次想要過去跟自己的部落人說出好消息,卻又忍住。
他怕把消息說出來,自己的人遇到大部落的頭領時,有人不小心說漏嘴,被首領知道以後生氣中把自己一百二十六個人全殺掉。
雖然說自己是跟着大唐的隊伍來的,但誰又能保證部落的首領腦袋一發熱,先把自己等人幹掉呢,即使大唐人一怒之下幫着報仇,自己也沒了。
多多多一高興起來,讓部落中的強壯努力打獵,一個個彎弓搭箭,非常賣力氣,只可惜射出去的箭沒有金屬箭頭。
張小寶這邊的人有金屬箭頭,卻又不適合隨便裝到弓箭的箭桿上,他們帶的是弩箭,比弓箭短,但省力氣,射程也遠,準確度高,兩種方式上弦,一個是直接用腳蹬,另一個是搖旁邊的手柄。
弩用來暗殺的話比槍方便,動靜小,最主要的是射出去的箭還能回收。
多多多看着很羨慕,同時又吃驚於對方對地形的適應本事,每一次他瞧見有人拿着弩,就要多看上兩眼,不過他沒張口要,他知道那一個弩和一組的箭比自己剛剛得到的一套刀要貴重幾十上百倍。
好在張小寶又送給他一組刀,不是用來做菜的,是木工的工具刀,他們使用的弓箭是樹枝,有了好的刀削起來方便,準確度更高。用來平衡的尾翼羽毛更好找。
部落的人一邊走就能一邊製作弓箭,做工粗糙。射到動物之後的效果卻不錯。
對此張小寶和王鵑也懂,所以一直要求大唐的軍隊小心再小心,擁有了陷阱和遠程武器的羣體是可以給輕敵的人一個教訓的。
多多多不知道自己部落使用的弓箭會讓張小寶和王鵑緊張,他一直覺得大唐人背在身上叫槍的武器才厲害。
他這樣想沒錯,確實厲害,只是張小寶和王鵑要求的是零傷亡,而且還真做到了,在戰鬥過程中沒有直接死於對方進攻武器的事情。後果是後勤壓力增加,用金錢換生命。
多多多哪曉得大唐人命有多值錢,他很期待親自看看叫槍的東西怎麼攻擊,見張小寶一直不使用,忍不住詢問:“槍,打一打?”
張小寶猶豫了一下,點頭:“就打一槍。子彈不好補充,跟弓的箭一樣,箭射出去能收回來,子彈打出去收回來也無法馬上用,形狀變了,還要重新裝填。很麻煩。”
“你們帶的子彈少?”多多多又問。
“足夠殺你這點人一萬個來回了。”張小寶不無恐嚇地說道。
多多多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打一下我看看。”
張小寶伸手,有人遞過來一把狙擊槍。
接到手中,張小寶拆開來又重新裝上,手在槍身上輕輕地撫摩着。臉也貼在槍上,感受着那一絲的涼意。
一旁觀看的多多多覺得很神奇。原來槍能夠拆開,可爲什麼感覺張小寶拿的不是殺人的武器,而是一個美妙的女子?再看張小寶的女人王鵑,看着槍的時候眼神也是那麼的柔和,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兒?
“當我們拿起武器的時候,我們和武器就是一體的,跟你們平時有一把好弓一樣,廚子的刀,織女的針,皆是如此,走,我們上前面去。”
張小寶說了一句,招呼着多多多往前面趕,身後有凌亂的腳步聲響起,九個小傢伙和徐依瓏同樣跟隨,想瞧瞧熱鬧。
沒有被人類大規模破壞的地方野獸很多,很快衆人發現了一頭鹿,成年的雄鹿,頭上的鹿角有十個杈,正離着這邊衆人三百來米的位置悠閒地吃着草。
鹿的另一邊其實也有人,只是它沒遇到,那是斥候,要推進二十里的。
張小寶選擇站立射擊,而且是無支撐的,剛要瞄準,身邊有人拉他衣服。
“哥,讓我來好不?”說話的是小男。
“好啊。”張小寶把槍遞過去,小男伸出雙手,使勁接住,看看鹿的所在,把上面的瞄準鏡摘了下去,找個位置趴到地上,左手先使勁拍拍右肩膀,右手放在扳機上,眼睛瞄準,開始調整呼吸。
等啊等,多多多不明白一個小女孩兒趴在那裡等什麼,就在他要說話的時候,突兀的一聲槍聲出現,把他嚇一跳的工夫,那隻鹿已經倒地,只有四肢還小幅度地動着。
“快揉揉,快揉揉。”小貝喊着跑到小男的旁邊,蹲下身給小男使勁揉肩膀。
小男很靦腆,站起身:“沒事兒,一下挺過去就好,不是很疼。”
說完她還是搖搖胳膊,顯然剛纔那個後坐力讓她不舒服,平時練的時候她不經常用狙擊槍來練,她的手槍也是九個人中最準的,射速還快,三十五米內指哪打哪。
多多多看一眼倒下的鹿,又不敢相信地看看剛纔使用槍的女孩兒,邁開腿向鹿跑去,等張小寶一行人到近前,他還在觀察。
鹿身上沒有別的傷口,只有眼睛的地方亂糟糟的,搬起鹿頭,另一邊的眼睛也是如此,不需要多說,一定是從一邊的眼睛進去,由另一邊的眼睛出來。
多多多回頭看看自己之前站的位置,目光重新放到小男身上,吃驚地問道:“這麼遠你也能打到眼睛?”
“我……我沒瞄眼睛,我瞄的是腦袋,那麼遠,沒上瞄準鏡,我看不到鹿的眼睛。”小男還是那般的羞赧,沒露出一點驕傲的神色,她知道哥哥姐姐比她還厲害,她需要繼續練。
“爲什麼不用那個鏡?”多多多不解。
“哥哥和姐姐說,槍感好的人在沒有定型之前。使用太多的輔助工具會壓制天賦,我要憑感覺射擊。人槍合一。哥哥姐姐說,很多狙擊手槍法都不錯,去執行任務綽綽有餘,但有一天跟天賦強的狙擊手對決的時候,差距就出來了,一種是槍匠,一種是槍神。
槍匠是打任務和計劃目標,槍神是控場。一個沒有浪費天賦又刻苦練習的槍神,有時候甚至能把子彈發射到的距離範圍內的情況憑藉直覺把握,在那個範圍內,他就是神。”
小男嚮往地說着,狙擊槍她還抱着。
多多多無法理解槍神多厲害,但他知道面前的小女孩多厲害,那麼遠。弓箭射不到的地方,說打腦袋就打腦袋,換成個人,估計也同樣是死。
怪不得部落首領一說大唐的武器會那麼害怕,小孩子就可以輕鬆殺人,聽說大唐人數也數不清。要是人人一把槍……
多多多不敢想下去了,他以前承認大唐強大,卻是印象中的,再看到張小寶和王鵑的隊伍時,又覺得大唐有無數的好東西。現在則是真的承認,大唐的強是難以想象的。
在他琢磨的時候。張小寶已經給鹿剝皮,這張鹿皮實在是太完整了,而且鹿不小,可以給弟弟妹妹們做點東西。
多多多想了想之後,才發現鹿的皮被剝下來很大一部分,而且剝的非常好,比他還好,他就不好意思上手幫忙,蹲在旁邊看,對張小寶說道:“鹿頭應該給你的妹妹。”
“不給。”張小寶隨意回道。
“它是勇士的象徵,我們的孩子第一次獵殺野獸,都會把野獸的一部分留下來給孩子。”多多多以爲張小寶是貪戀那個鹿頭,所以勸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同。
張小寶手上的動作不停:“我留得過來麼?她殺的東西多了,殺獵物的目的是吃,是使用,而不應該用來炫耀,否則是對生命的不尊重,也是對人性的褻瀆。
當你把你個動物的腦袋留下來掛在牆上,其實你就是想要讓別人知道你殺動物多麼厲害,你的本事大。我和我夫人不需要把什麼腦袋放在牆上,但我們所站的地方,誰敢說我們不厲害?”
“是呀是呀,我不要鹿腦袋,那玩意佔地方,死在哥哥姐姐手上的人成千上萬,家中哥哥姐姐屋子的牆上掛的卻是高山流水的畫,用別的東西的屍體來顯示你勇氣的時候,其實正是因爲你底氣不足。”
小男抱着槍站過來觀看剝鹿皮,言語間支持了哥哥。她雖然已經知道哥哥不是親哥哥,但根本想不明白親哥哥和不是親的有什麼區別,而且她更小的時候的事情都忘了,卻一直記得小貝送給她糖時候的片段。
所以每一個質疑哥哥的都是她反對的。
多多多一時間被小男說的無言以對,他原來的家中確實有幾個野獸的腦袋,有熊的,有虎的,還有很多狼的牙齒,甚至他脖子上還掛了熊牙串起來的鏈子。
他正是像小男說的那樣,用此來顯示自己部落的厲害。後來跟着大唐的隊伍離開,攜帶起來不方便,野獸的腦袋再珍貴也比不上一套刀具。
把手放在脖子的地方暗暗使勁,再一掙,脖子疼一下,放在脖子上的一串熊牙就被多多多給拽下來,手腕使勁,扔進旁邊的草稞裡,這才覺得安心。
“今天晚上吃什麼?”張小寶收拾着鹿皮的時候問。
小貝不用提醒就知道是問自己等人,過來看看血淋淋的鹿,問:“晚上不是已經到了部落的地方麼?讓他們招待,讓我不滿意,我就……我就……早知道我把我們的護衛帶來了,正好當拉練訓練,他們也很大了,最大的一個已經二十歲了。”
小貝想說讓自己的護衛收拾接待不好自己的人,想想,發現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護衛,這全是哥哥姐姐的,自己九個人的護衛還在接受訓練,一時間鬱悶不已。
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