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的張小寶和王鵑一面派人去傳消息,一面繼續騎馬溜達,行在路上的時候,好像跟所有人都認識一樣,甚至還看到了原來的吐蕃人和突厥人。
吐蕃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跟其他百姓一樣,原突厥人也不曾衝上來找兩個人拼命,張小寶甚至沒在原突厥的人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報復的意思。
“弱者,總是喜歡依附強者,哪怕是有着切身的傷害,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歲月的慢慢沖刷下,也會主動或被動地接受現實,在同一個政治體系管理下,不管曾經有過什麼樣的痛,普通人都會很好地適應新的環境,各別失去已往權力的人,調整不過來心情,纔有可能鬱郁終生。”
張小寶在發現被吞併的民族沒有找自己和王鵑報仇的想法之後,對身邊的王鵑說道。
“你是在給我講動物世界嗎?”王鵑笑着問。
張小寶也笑:“沒,動物世界什麼的需要付出一大批人的努力,那些常年奔走在野外記錄各種動植物點點滴滴的人都是英雄。我想說的是,以後的日本和新羅人不會恨我們。”
“這估計是日本人後悔和憋屈的地方,正如你說的那樣,想沒有仇恨,前提是在同一個政治體系管理下,日本當初侵略的時候沒完成這一目標,所以他們的右翼才那麼多,煽動一下,甚至是能全民右翼。
因爲他們恨我們,就像我們恨他們一樣,你別那麼看我,我真恨。但我不能把這種恨放到現在無辜的日本人身上,我們要儘快把他們的地方管理好,幫助他們,讓他們過上付出同樣的勞動力。卻僅僅比我們少收入一部分的好生活。”
王鵑說話的時候對着街邊站在那裡教孩子說大唐話的日本女人揮揮,那女人也是笑着打招呼。
張小寶微微搖下頭,感嘆道:“最毒婦人心哪,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發現即使是草原上冬季落大雪的日子也變得溫暖了。”
“謝謝。”王鵑抿嘴笑。
二人說說笑笑,又前行了一會兒,終於來到長安城的西邊。
說是城,已沒有具體的城牆。那東西礙事。但京城無論如何說它還是個城,故此,城外和城內有着明確的分界線。
分界線不是畫條線出來,而是一條路。一條寬闊的路,路的東邊屬於京城地區,路的西邊還是京城地區。但住在路西邊的人總認爲自己不是京城人。他們還沒把戶籍轉過來。
不轉戶籍的原因張小寶和王鵑即使沒有親自過問,但依舊能分析出來。
跟京城的福利無關,如今大唐福利除了官員外,其他的人是一樣的。看着路西邊的人一副對京城很熟悉又帶着陌生並想盡快適應的表現時,便可知道他們爲什麼沒進京城籍貫。
“地方官有時也不容易啊。”張小寶感嘆一句,下馬,對剛剛掃完了一段路上垃圾的‘老頭’問道:“大伯。來有一年了?”
“呦,小寶?真是小寶,忙着幹活,沒看見你倆。”不到五十歲的老頭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聽到動靜,擡起頭打量說話的人一番,這才認出是誰,顯得很高興,更多的是激動。
張小寶從身上斜挎的包中抓出來一把棗子,分給老頭一半,自己手上的隨便用手蹭蹭,塞嘴裡嚼着,說道:“這才說明大伯您工作認真啊,吃棗,路上來時被一個賣棗子的人強塞的。”
“好啊,對於有的人來說,自己付出種出來的棗子甜,對於有的人來說,不花錢的棗子吃起來像蜜,吃到嘴裡,品嚐的不止是棗子。”
老頭不退讓,接過來與張小寶一般拿手搓兩下,扔嘴裡吃着說道。
老頭的話要是說給學堂的孩子們聽,孩子們聽不懂,張小寶和王鵑卻是明白,二人看向老頭的目光不同了,能說出此番話,老頭不一般。
王鵑湊過來,說道:“是甜,比蜜還甜,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別人強塞的東西,我和小寶知足,以後更要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絲毫不敢懈怠,否則將吃不上甜甜的免費棗子,而失去的東西要比棗子更珍貴,大伯,怎想着幹這個活?”
老頭的眼睛眯眯起來,看看張小寶,再瞧瞧王鵑,如是反覆幾次,笑着說道:“果然是一對兒,讓人覺得順眼。掃路啊,掃路給錢多,看着路上的車多、人多,越是繁榮,我心裡越舒坦。
我一家來這邊九個月了,家那頭官府忙,還沒派人把籍貫證明送來,來的人若是少,京城發個電報確認一下就行,人多,怕籍貫有人造假,亂,得等着地方衙門來人一同證明。
入冬吧,入冬時候怎麼也要送來。等我們這批人走了,還會來一批,繼續住在路的西邊,等着官府把證明文書帶來。”
老頭的話樸實,樸實中不乏深意。
說完這番話,老頭的棗子也吃完,拍拍手,重新拿起掃帚,對張小寶和王鵑說道:“我要幹活了,你倆去忙,聽人說要修個火車站,路西邊的人還得換地方。”
看着老頭一步一揮掃帚離開,張小寶吧嗒吧嗒嘴,把沒吃掉的棗子重新裝回包裡,說道:“居然了,現在的人都這麼開明?”
“大伯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着急,等他的籍貫入了京城,自然會慢慢發揮出他的本事。京城人越來越多了啊。”
王鵑想的是另一個問題,大家都往京城擠,過段時間是否還要擴城。
張小寶說道:“看來車站得往西邊遠的地方修,不然夾到城裡了。百姓向中心城市集中,說明咱的生產力還沒跟上,咱們對資源利用的引導和給大唐百姓幸福生活的定位暗示的事情依舊是任重而道遠,住鄉下不好嗎?”
“有自己的直生機行,加上聯合播種收割機,全套的家用電器,那樣我願意住鄉下。”王鵑擠着眼睛對張小寶說道。
“現在的任務是把蒸汽機的作用盡量發揮出來。走。”張小寶不敢去想王鵑說的東西,那還需要努力。
二人重新上馬,繼續向西,本來他倆打算把新的車站放到離眼下路不是很遠的地方。正好能借用下路的運輸功能。聽過老頭的話,只好放棄這中便利,把車站修遠遠的。
至於從車站裝卸貨物的運輸,二人不擔心。相信在這條路和新的車站中間的地方,很快會有大量的人來進行規劃和建設。
城市的規劃和建設難度就在於此,城市是被街道分成一塊一塊的,不夠住人則往外擴建。上一個大的項目要擴建出很遠,不然過上短短的時間,這塊填滿了。大的項目被包在城市中間。
但放的太遠。那就是變成了新的城區,在大的項目中做事情的人不可能跑幾個小時的長途。如此一來,新的小城區和正常的城區之間由於距離的關係,大項目對城區的促進效果就不明顯。
所以說,城市的規劃和建設就是策劃、修建、繁榮、搬遷、再規劃......
二人騎馬穿過這片還是平房的地區,往西走出五里路,避過一個小山。終於確定了位置,土質結構什麼的看上去還不錯,等再派人來具體考察和驗證,就知道能不能修車站了。
當京城地區下了一場尺厚的雪,各個開工的地方早已停了下來,去多食打仗的隊伍也回來一批,回來的是從大唐陸路打過去的三線隊伍,他們在張小寶和王鵑回京城的時候,成功與海上登陸作戰的人匯合。
在清剿了半個月之後,乘着船回來,清剿的任務留給登陸作戰的人,同時又有一批軍隊送過去,到地方打上兩三個月,之前登陸作戰的人再回來。
與作戰隊伍一同回來的還有大量的寶石、黃金、皮毛,加上桶裝的石油。頭一批的東西是戰爭直接掠奪所得,數量最大,當地的人家中都給搶空了。
只這一批的東西,按照單純的貨幣經濟價值來說,已經能夠抵上戰爭的費用,開荒就跟打遊戲一樣,總是能佔到點便宜。
可是賬不能如此算,打仗消耗掉的金屬用錢買確實能被收穫來的東西抵消,而且搶來的東西甚至還超出了消耗掉的金屬的價錢。不過,那些金屬若是沒用在戰爭上,而是基礎建設上,賺到的錢和打下的基礎要超過搶來的東西。
話說回來,戰爭眼下直接取得的錢不如把戰爭的金屬用來建設,卻打敗了多食,給以後的長期經濟掠奪創造了條件。
翻來覆去地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張小寶和王鵑看來,還是打了划算,軍事、政治、經濟全有收穫。
“眨眼間已到臘月二十一,再有兩天是小年,然後大年,正月,掐指一算,咱成親的日子還有一個月,其實應該放到三月,夏初的時候。”
張小寶打了半天的算盤,拍拍堆在桌子上厚厚一落的紙,對旁邊寫寫畫畫的王鵑說道。
王鵑停下動作:“咋?覺得娶我娶早了?”
“非也,這半個月真難熬,還有八個多月近九個月更難熬,懷孕的女人果然都是脾氣大。我的意思是說,正月二十六成親,各個地方咱家的買賣,還有與我們合作的飲食行業的商人們會更忙,過年本來已經很忙了,但依舊得提前準備擺酒席的東西,我怕很多人沒有心思過年,專門等我們成親的日子到來。”
“就當這個年長一點吧,小孩子們相信更高興。”王鵑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她已經確認懷孕一個半月,二十天前確認的,既然是要結婚,自然不用有別的措施,本打算晚點,但兩家的大人催促,只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