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裡?”北宮玉麟長臂一伸,攔住她。
北宮雪汀住腳步,扭頭涼涼的看着他:“若今夜我還見不到我兒子,那麼今日約定就此作廢!”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北宮雪……”北宮玉麟怒火中燒,卻發現除了那個孩子,自己再沒有可以用來威脅她的東西。
一柱香的功夫,卓久到御房來報,那幾人出宮不久便被人救走。救他們的人個個武功高強,派去伏擊的御林軍,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
“堂堂北宮城,天子腳下,誰敢如此大膽?”北宮玉麟勃然大怒!
北宮雪顯然是料想到了這一步,纔會放心的讓他們出宮。如此看來,她要幫他引百里玉衍上鉤一事,十有八九是她的緩兵之計,只爲了讓他放那些人走。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上了她的當!
北宮玉麟越想越氣,猛的一掌拍到桌案上,“轟”一聲,紅木桌案應聲而碎。
卓久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皇上息怒,卑職辦事不利,還請皇上懲處!”說着,連連磚頭不止,他的身後,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北宮玉麟眸中涌動的怒火,烈日般炙烤着每一個人靈魂,太監宮女們全部壓低着頭顱,大氣不敢出。
“西涼可有消息傳來?”許久,北宮玉麟強壓住怒火,沉聲問。
“沒有。”卓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繼續盯着!”北宮玉麟厲聲道,心裡卻不停打鼓,難道百里玉衍對她們母子真的無所謂麼?
這時,一個太監來報:“啓奏陛下,陵嬤嬤將孩子帶過來了。”
“宣。”
不一會兒,一位面色冷凝的老嬤嬤拽着百里星辰走進大殿裡,對着北宮玉麟跪拜道:“奴婢參見皇上。”見百里星辰站着不動,他用力拽了小星辰一把,“見了皇上還不跪下!”
小星辰一把甩開她的手,“我要見孃親!”
北宮玉麟目光晦澀,一步一頓,踩着碎成木屑的案行至百里星辰面前。
蹲下身子,對上他敵視的目光。
“你想見你孃親?”他伸手摩挲着他細嫩的臉,眸子中透出的神色,蛇一般陰冷。
小星辰本能地退後兩步,怯生生地看着他。
北宮玉麟一甩衣袖站了起來,“帶她去見北宮雪!”
她想見兒子,他就將兒子給她送去!
“是。”陵嬤嬤拉着百里星辰離開了。
看着消失在殿門前的兩個身影,北宮玉麟眸光愈發冰冷。只要還在這座皇宮中,就算孩子給了她,也一樣攥在自己手心裡,若是她不兌現自己的承諾,到時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就在北宮雪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之時,西涼國上下一片紛亂。
此事還要從幾日前說起。
三日前,北宮王朝突然派來大使,說是爲了兩國和睦,卻帶來了北宮雪被軟禁的消息。
百里玉衍當時就急了,要不是羣臣攔着,他當時就直奔北宮王朝去了。心急如焚的等了三日,北宮傳回來消息,北宮雪與百里星辰的確被帶進了皇宮中,百里玉衍頓時坐不住了,就要隻身前往北宮城。
“皇上,萬萬不可!”年邁的老丞相跪在他面前苦口婆心的勸阻,“此乃北宮玉麟設下的陷井,您若是去了,就等於羊入虎口,凶多吉少,您不能去啊!”
百官立即附和:“丞相說的對,您不能去!”
“若被軟禁的是你們的妻兒,你們還會這麼說麼?”百里玉衍怒髮衝冠,五指直指着殿下文武百官。
聞言,百官面面相噓,最終又將目光投向老丞相。
老丞相繼續苦口婆心的規勸,“皇上,若說妻兒,皇子出生時須有金碟寶冊,才被認可爲皇家血統。皇妃也要有您御賜的寶印寶冊,而北宮這兩位,什麼都沒有啊!”言外之意,並不認可百里玉衍口中妻兒一說。
他話外之音,百里玉衍自然聽得明白。
“呵…”絕代風華的臉帶着一抹淺笑,脣角輕扯,輕輕吐出一句:“就算沒有寶印寶冊,他們一樣是朕的妻兒。朕要去救他們,誰敢攔着,便是抗旨不遵!”
語氣之堅定,令人聞而生畏!
這下,就連老丞相都不敢說話了。
百里玉衍清冷的瞳仁掃過跪了一地的大臣,大跨步走下臺階。正欲離開,忽然夏侯濬起身,“撲通”跪到殿中央,攔在了百里玉衍面前,“陛下,就算您斬了微臣,臣也不能眼睜睜看您去送死!”說罷,重重的一頭磕在了地面上。
“咚”的一聲,衆人心頭一震。
“皇上,就算您今日斬了臣,臣也絕不讓開!”汶玉出列,跪在了夏侯濬身後。
衆人見狀紛紛起身,來到夏侯濬身後跪了下來。
“你們公然抗命,這是要謀反嗎?”百里玉衍氣極。
“皇上,請以龍體爲重,以國家社稷爲重啊!”衆人齊聲跪拜。
夏侯濬見狀,眉梢挑了挑。
他攔住百里玉衍,並非全然考慮百里玉衍的安全,而是有私心的。女兒夏侯旖珊與百里玉衍有婚約,這是西涼舉國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眼看着婚期被一拖再拖,而女兒青春不復,他心中就像着了火一樣。原先只以爲百里玉衍是不近女色,想着說不準哪天他就想通了。
可沒想到,半路忽然響起晴天霹靂,百里玉衍竟早在還朝前便有了妻兒。
若那對母子一直不露面還好,如果她真的回到西涼成了皇后,那麼他的女兒就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話。
奇恥大辱,他怎能願意?
月恆跟在百里玉衍身後,目光焦灼的看看衆人,又看看百里玉衍,忽然學着夏侯濬的模樣,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臣以爲左丞相與護國公說得對,請陛下以身體爲重!”
雙手抱拳,低下了頭。
百里玉衍氣不打一處來,修長五指指着月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月恆,你,就連你也要跟朕對着幹麼?”
“陛下三思!”月恆頭又壓低了幾分。
“請皇上三思!”衆人齊聲喊道。
“三思,好一個三思。朕的妻兒如今在別人手中,隨時可能丟了性命,你們讓朕三思,你們倒是給朕說說,朕如何三思?!”百里玉衍怒不可揭,恨不能喊人來拖走眼前這些礙事的大臣們。
“皇上……”
“皇上!”衆人還在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勸阻,不想他們眼前暴怒的皇帝陛下已經開動腦袋,想着應付他們的對策。
深如寒潭的眸中思緒翻涌,最終化爲一池清明,平淡下來。
“夏侯濬聽命!”他沉聲開口。
衆人心中一驚,皆是以爲陛下震怒要處置護國公,不由得爲他捏了一把汗,一臉同情的看着他。
“臣在。”夏侯濬認命的低下頭,伏在了地上。
保住面子,丟了裡子,孰輕孰重他心中也無法衡量的清楚。只是,爲了女兒,也是爲了夏侯一族的尊嚴,他不得不做出犧牲。
就算百里玉衍要命他開刀,殺一儆百,他也只能認了。
“朕命你帶領五十萬精兵,攻打東祁,若半月之內拿不下金陵,提頭來見朕!”說完,百里玉衍轉身回到龍椅前,重重的坐了回去。
衆人一聽,懵了。
北宮皇帝前來挑釁,他們陛下竟然要出兵攻打東祁,莫不是……瘋了?
夏侯濬一臉茫然不知所以,怔怔地望着龍椅上坐着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一臉嚴肅,半分解釋的意思都沒有,他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毛病,聽錯了。
“陛下,您是說要出兵攻打東祁?”他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是。”百里玉衍不假思索的回答。
語氣堅決,不容置喙。
“皇上……”夏侯濬還想說什麼,被百里玉衍打斷,“護國公若是覺得年勢以高,不敢擔此重任,朕大可再選能者代勞!”
“臣不敢,臣遵旨。”聽出他語氣中的堅決,夏侯濬忙伏身接旨。
五十萬精兵半月內攻下金陵,這難度,無異於給他一個梯子,讓他順着梯子爬上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殿中衆人也不知百里玉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不敢隨意揣測。
生怕一個不小心,觸到皇帝逆鱗,再給自己安排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時間,殿中安靜了下來。
百里玉衍清冷的眸子掃過衆人,薄脣輕啓,一字一頓的問道:“衆位大人,你們對朕攻打東祁一事,還有什麼異議嗎?”
“臣不敢!”衆人拱手回答。
“好,既然衆位卿家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了,夏侯濬掛主帥,月恆爲左先鋒,帶兵五十萬,即日出發,攻打金陵!”
月恆怔住,怎麼還有他的事兒?
正欲開口,忽然覺得頭頂涼嗖嗖的,擡眸卻見百里玉衍正冷冷的盯着他。
頭皮一緊,出口的話變成了:“臣遵旨,定不負陛下所託!”說完他就後悔了,恨不能咬斷自己舌頭。什麼不負陛下所託,他當禁軍統領保護皇上還行,哪帶兵打過仗啊!
可看百里玉衍的表情,這仗他是非去打不可了。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着那幫子文武大臣們起鬨,所以到了現在,只能送自己兩個字,活該!
兩個時辰後,五十萬大軍集合完畢,浩浩蕩蕩的向金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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