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後幾步,目光閃爍的望着北宮雪。 .
她忌憚北宮雪此時渾身上下瀰漫着的駭人殺氣,可她也知道,在這深宮大內,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法施展的。
所以,她慢慢的放鬆了警惕。
“沒有皇上的口諭,請恕奴婢不能從命。”小芷脣角帶着一絲嘲諷。言外之意,沒有北宮玉麟的批准,她,還有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去給她傳太醫。
北宮雪聞言放開白玉蘭,緩緩站起了身。
“你確定不去?”北宮雪緩緩的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如同一縷魔音般,迅速席捲了整個房間。
小芷心中一震,頓時氣焰矮了幾分。北宮雪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籠罩,讓她有點兒手足無措。
許久,她才強打起精神,服氣的道:“沒有皇上的口諭,奴婢不能去!”
“嘶!”
“啊……”
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伴着小芷一聲驚叫。
人們嚇了一跳,再看小芷,卻見她胸口多了一支似箭非箭的東西。它比一般的箭短很多,幾乎整個沒入小芷胸中,胸口露出的部分,正汩汩的向外淌着血。
這是一支被改良過的穿刺箭。它中間是空心的,一端如箭尖般鋒利無比,只要找機會射進對方胸口,便能達到放血的作用。
北宮玉麟離開前,她就是想利用這東西要了北宮玉麟的命!
沒想到,這麼珍貴的寶貝,最後用到了一個宮女身上,真是大材小用!
小芷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穿刺箭,眼中佈滿震驚。她做夢也沒想到,北宮雪會對她動手,更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看着自己的血,一點一點流淨。
“嘭”的一聲,小芷倒下了。
臨死,她都瞪大着眼睛,好像不相信自己真的就這麼死了。
站在她旁邊的宮女們嚇了一跳,驚聲尖叫着向後面退縮躲閃。
“你們誰想跟她一樣的下場?”北宮雪冷冷的警告。
十來個太監宮女面面相覷,誰都不敢開口。許久,有一個宮女瑟縮着站了出來,“奴婢願聽從小姐差遣,只求小姐手下留情,放奴婢一條生路。”
“去叫太醫!”北宮雪沉聲道。
“奴婢遵命!”那宮女匆匆忙忙的跑了。
北宮雪也不確定,她走了之後,還會不會再回來,可是她沒得選擇,她不知道太醫院在哪兒。
她回到白玉蘭身邊,委身蹲下探白玉蘭的頸部脈搏。脈搏跳動非常微弱,她只懂急救,只能想辦法壓住她的傷口讓她儘可能少失血,可療傷救人,她不在行。
只能祈禱太醫有迴天之能了!
“孃親,姨祖母要死了嗎?”小星辰偎在她身邊,憂心忡忡的望着白玉蘭愈發慘白的臉。
北宮雪搖頭,“姨祖母只是累了,她休息一會兒,一定會醒過來的。”
小星辰將信將疑的盯着白玉蘭的臉,許久,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捧住了白玉蘭慘白的臉,“姨祖母,不許躺在地上睡覺。孃親說了,躺在地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北宮雪鼻子一酸,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該死的北宮玉麟,她好不容易纔體會到親情的溫暖,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做出迴應,他就殘忍的將這一切給抹殺了!
“姨母,您聽到辰兒的話了嗎?辰兒叫您起來呢,您醒醒好不好?”北宮雪眼睛一紅,淚水潸然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那名宮女終於帶來了太醫。
年邁的老太醫頭髮花白,他拎着醫藥箱,一進門便奔着小芷而來。“人已經不行了。”手才摸到小芷脈上,他便下了結論。
“是給將軍夫人治傷。”宮女識時務的提醒。
老太醫這才發現,原來裡面還有一個受傷的人,忙撇開小芷的手,快步來到白玉蘭身旁。
手搭在她腕子上,邊診脈邊搖頭嘆氣。
北宮雪毫不掩飾心中的擔憂,萬般焦急的看着他。
許久,太醫鬆開了白玉蘭的手腕,捋着山羊鬍鬍鬚,慢條斯理的開口道:“脈象微弱,氣若游絲,乃失血過多之症狀,恐怕是難以迴天了。”
北宮雪一聽,急得忘了身在何處:“太醫,失血過多,輸血不行嗎?”
太醫被她問的愣住了,他行醫多年,從來沒聽過血流出來了,還能再放回去的。“姑娘,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您面前的是人不是水袋。水袋裡的水流出來,可以再往裡灌,人的血流出來,可是無法逆轉的。”
“若是能把血給她輸進體內,您可有方法治活她?”
“她傷不在心肺,若是能將血補回,老太自然有辦法救她。”
“那好!”北宮雪猛的站起了身。
等她理智回籠才發現,輸血看似簡單,實則並不容易。古代並非現代,沒有那些精良的儀器,她就是想鑑別白玉蘭可以用的血型,都是一個難題。
無法甄別旁人的血是否可用,但排除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至少這裡還有兩個與她的血緣關係的人。
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北宮玉麟。
當然,如果北宮玉麟肯爲她軟血再好不過,畢竟是母子,血型相同的幾乎非常大。可從北宮玉麟的表現來看,想讓他放血出來給白玉蘭,除非他死了。
可是怎麼辦呢?
沒有北宮玉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太醫,你可有辦法得知我與夫人的血是否相融?”北宮雪開口問道。
以前看古裝電視劇上演滴血認親,如果把她們兩上人的血滴在同一個碗裡,是不是溶合到一起,就等於白玉蘭可以用自己的血?
太醫搖搖頭,“老夫倒有一計。”
“快說!”白玉蘭危在旦夕,北宮雪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直讓他快說。
老太醫不悅的蹙眉,最終還是沒怪罪她,幽幽的開了口,“老夫並沒有方法能查出姑娘與將軍夫人的血是相融,只是將軍夫人現在命在旦夕,若不及時醫治,恐怕就來不及了。老夫以爲,若是姑娘有辦法,不妨一試,好過等死。”
太醫的意思北宮雪聽明白了,不治也是死,倒不如賭一把,賭她命夠不夠大!
如果命夠大,兩人血液相融,便能得救。反之,人本來也是救不活,最多就是一死,也沒什麼大不了。
北宮雪對太太醫這種態度感到氣憤,可是仔細想來,她確實也沒有好辦法能讓查出兩人的血液能否共用。如此一來,也只有試一試,賭上一賭了!
這次,那支特殊製作的穿刺箭派上了用場,她用烈酒消毒後,用來輸送血液。
小星辰站在一旁,看着殷紅的血印從孃親身體裡流出,又流進姨祖母的身體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是好奇的神色。
就連那個自以爲見多識廣的老太醫,也是驚得一臉菜色。
如此救人,聞所未聞!
就在北宮雪救白玉蘭的同時,北宮玉麟已經來到中北門,宮牆下,是公子辰帶領的五萬精兵。
“公子辰,你要造反麼?”北宮玉麟居高臨下,他身邊的城牆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弓箭手。箭已經在弓上,只要他一揮手,便能打城下的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公子辰毫無懼色,反倒是帶着幾分破釜沉舟的沉靜,“皇上,臣此來是爲了一個人。只要皇上肯將她交還給臣,臣即刻退兵,皇上要殺要剮,臣絕沒有半句怨言!”
北宮玉麟臉色倏得沉了下來。
他口中所說要的那個人,除了北宮雪,還能有誰?
北宮雪啊北宮雪,沒想到,肯爲了你赴湯蹈火的人還真不少。百里玉衍沒出現,反倒是出來一個公子辰,爲了你不惜揹負逆臣反賊的罵名!
“你可知道,謀逆之罪,當誅九族!”北宮玉麟冷斥:“公子辰,你當真要爲了一己私慾,毀掉成王府幾代功勳?爲了自己一廂私情,要成王府上百條性命爲你陪葬嗎?”
“成王敗寇,無話可說。”公子辰輕描淡寫地回答。
他一身金戈鐵馬,手握繮繩,絳紫色衣袍在隨風起舞,獵獵生風,俊美無濤的臉更顯得舉世無雙。
北宮玉麟戾的臉色,狹長的眸子眯成一條危險的曲線。“朕念在成王府幾代忠貞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現在放下武器,帶領大軍離開宮城,今日之事,朕既往不咎。若不知悔改,休怪朕不念往日輔佐之情!”
一言一辭,句句警告。
公子辰拉緊了手中繮繩,並不將他的話放在以上,“皇上,臣還是那句話,若你將她還給臣,臣甘願受到任何懲處,如若不然,臣今日縱然萬死,也不會退讓半步!”
“爲了一個女人?”北宮玉麟高高在上的睨着他。
“她在臣心中,並非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公子辰也不隱瞞,字裡行間透出對北宮雪深深的愛慕。
北宮玉麟彷彿看陌生人一樣看着他。
一直以來,在他眼中,公子辰便是一個閒散王爺。他不圖勵志,偏愛山河湖水,自己還建立了一個什麼北宮世家的生意,不但做的風聲水起,還一度與天下第一的九華山莊齊名。若不是幾年前先皇命他回來和親,恐怕他此時還在朝野之外過着神仙一般逍遙快活的日子。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不務正業的王爺,竟然也能在戰場之上叱吒風雲。
而越是這樣的人,越讓上位者感到忌憚。
“放箭!”大手一揮,北宮玉麟沉聲下令。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放過公子辰,讓公子辰放下武器不過是想得手的更輕鬆些而已!
“嗖,嗖嗖……”
離弦之箭猶如蝗蟲過境般,遮住了半邊天空,鋪天蓋地的向公子辰等人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