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軒聞言,鳳眸一斜,怒意平添。
好?他能好得了麼?那個他一直當做掌中寶的女子竟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不僅不是,居然還是那個爲了救他父兄的田秋香,那個早已被他遺忘在天邊的女子!她的心機怎會深沉到這種地步?深到不惜失了自己的清白?
南宮景軒一個上前,擡手便將田秋香覆面的黑巾給扯了開來,那面巾在他的大掌之中化爲煙末。
一旦扯下,面巾之下那張絕麗的容顏便顯露在了他的眼前,逐月噌給他看過田秋香的畫像,那是皇宮之中如意館的畫師做的彩畫,畫中女子容顏嬌麗美如芙蕖,真真可謂國色天香。而今她的容顏雖然有些蒼白,卻難敵傾城之姿,即便素面朝天,也仍舊可以晃花人們的視線。
只可惜,並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張!即便再美,又能如何?
“念香在哪裡?”南宮景軒擡手扼住了田秋香的脖頸,俊眉深斂,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他以爲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時常會揹着她獨自一人傻笑,甚至連晚上做夢的時候都在微笑,爲了她,他傾盡了他所有的愛,爲博她一笑,在湖心島上移植桃花,在哪裡壘茅舍搭竹籬,只因想要與她享樂山水,聽曲弄蕭,夜聽濤聲,撫平她眉間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哀愁。他給了她足夠的自由,從不過問她去了哪裡,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卻是深深的欺騙!
她的欺騙,讓他人生中那少有的幸福似泡沫一般,在頃刻之間飛灰湮滅了,他的世界從此只會剩下黑暗。
田秋香被他扼得氣息紊亂,她脣角揚了揚,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昨天夜裡,他還抱着自己喊娘子呢,今天就這般對待她了?
她咳嗽了兩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就是……念香……”
她曾經奢求過南宮景軒能夠想起她來,但是現在,她卻不求了,求來又如何呢?父親和大哥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南宮景軒能還一個健康的父親給她麼?他不能,所以,她也不要讓他好過!
南宮景軒聽聞,眸中痛色加深,他忽而一擡手,便將一個白瓷小藥瓶拿了出來,他將那藥瓶放至田秋香眼前,問道:“不認得這個東西了麼?”
田秋香幽幽轉眸,看向他手中的那盞藥瓶,那藥瓶的瓶身被磨得十分光滑,那是因爲她時常拿出來看的緣故,那個藥瓶她又怎會不記得呢?那是在漠西的時候,他給她的藥瓶啊,那次的擦肩而過讓她心酸難耐,那些個晝夜奔波孤獨的夜裡,僅有這個小瓶子一直陪伴着她,只因那上面有他的味道。
“不過一個藥瓶而已,能說明什麼?”
想不到,他竟是命人去搜了她的房間,她一早便知道失去了記憶的南宮景軒是絕對不會相信她是念香的,所以,她纔會一再地激他。
南宮景軒見她矢口狡辯,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大了一分,鳳眸之中隱有嗜血的光束,他痛恨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麼?田秋香你處心積慮想要救得你的家人,卻是從漠西那時便開始了麼?那次你未得手便化作念香來到我的身邊,快說,她人在哪裡?”
她裝得太像了,一點破綻都沒有,還有那些他與念香兩個人的過往,她都記憶猶新,這又讓他如何能懷疑?
昨夜他們本已入睡,可是月上中宵時,卻被逐月喚醒,說是有人告知他身邊的念香並非真人,而是有人假意裝扮,目的便是爲救得田家之人,甚至還將她去醉紅顏賺銀子的憑據一併附了上來,他本不信,可是今日晨起時卻因昨夜之事偶感風寒,他把了自己的脈搏,卻於不經意間發現體內竟是出現了一股非常微弱的逆流氣息,那氣息明顯就是一些藥物所導致的,隨後,復又想起念香忽然之間積攢起的內力,這才讓他不得不佈下天羅地,讓她落入其中。
其實在刑臺之上時,他一直在抗拒,他不想相信這一切是事實,只當有心人在捉弄他而已,可是,當他聽到那一陣爆竹之聲時,他的腿痠軟了,心碎了,他希冀的一切終究成爲泡影幻化而去了。而當他看見田秋香眼眶周圍那些淡淡的黑色時,他的美夢徹底擊碎了。
田秋香的脖頸被卡得憋悶異常,既然他已經不記得了,那麼便讓念香隨風而去吧,從此以後,世上再無一名叫做念香的女子了。她再也不用帶着一副人皮面具過活了,那樣的日子,太累。
“我……將她殺了……在殺她之前逼迫她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包括她的用毒和用藥的手法……”
田秋香清晰地聽見自己脖頸處傳來骨頭咯咯作響之聲,她會就這樣死了麼?死在南宮景軒的手上?
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忽然輕飄飄地浮了起來,身上似乎長了兩隻潔白的翅膀,徜徉在藍天白雲之上,偶有輕鴻般的羽毛從眼前緩緩飄過,這是死之前的感覺麼?這樣的感覺讓她像是到了天堂。
她撲扇着翅膀遨遊在藍天之上,忽而一俯身卻是看見了高樓大廈,美輪美奐,還有那汽笛鳴響之聲,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那是她從小生活的城市呵,她終究要回去了麼?
穿越,終究不過是一場夢,當她再次睜眼時,或許仍舊是在那無影燈憧憧的手術室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醫院裡上着自己的班。
一切不過夢而已……
南宮景軒,也不過是個夢中過客而已,他的柔情似水就是一場過眼雲煙,燃燒即逝。
當田秋香以爲自己終究會穿越回去之際,忽覺卡在自己脖頸中的手送了開來,繼而自己的脣被用力地打開,一顆藥丸塞入了自己的脣中,然後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無力地滑到在了假山石壁之上,那拔出石體的巖壁硌得她骨頭節節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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