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隊的日子平靜如水,一晃眼數年時間眨眼便過。
…………
姜家府宅,巍峨雄闊的洞府周圍,數影若隱若現,似在戒備着什麼,氣氛肅穆。
從日出到日落,直至月輪高升,只聽內裡一聲輕微的咳嗽傳來,外圍幾人神色立馬一變,只見周圍空間一層層跌宕起伏,如漣漪一般向四周傳蕩。
咳嗽聲越來越大,空間重重疊疊一層層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向着四周涌去,似要吞噬天地。
洞府周圍幾名人影雙手合十,數多光芒直衝雲霄,交匯於高空,一個七彩光幕慢慢張開,將方圓數十里籠罩在內。
滔天巨浪般的空間波紋自洞府內裡撲涌而出,被七彩光幕所阻攔,眨眼之間,方圓數十里之地,如同海嘯一般,內裡已完全被層層疊疊的空間波紋所吞沒。
一層層的漣漪堆疊到一起,空間被緩緩撕裂,黑洞越來越大,將內裡天地全部吞沒,朝着外圍擴張而去。
高空之上,狂躁靈力形成翻涌的雲海,如吞食天地的巨獸在肆意着破壞着一切。
黑暗空洞中,光芒沖天而起…
直至次日晚間,高空中狂躁的靈力雲海才漸漸平息,七彩光幕中的黑洞緩緩平復,空間又恢復了平穩狀態。
洞府外圍,幾人已是呼吸微促,額頭上汗漬顯目,眼見一切異象消散,幾人皆輕呼了口氣,收回手掌,七彩光幕立時消散。
遠處,幾道光幕激射而來,眨眼就到了洞府前,現出幾名男女身。
爲首一人高鼻大耳,身姿挺拔,其身後一中年女子招手喚來守在外圍的侍衛問道:“怎麼樣?情況還穩定嗎?”
“稟長老,本次家主靈力紊亂的發作時間持續了約莫有十個時辰,距離上一次發作時間僅間隔不到三個月,時長增加了一倍,靈力狂暴程度亦相應有所增強,目今已恢復穩定。”外圍侍衛統領應道。
爲首男子眉頭緊皺,大步入了裡間,其他幾人亦緊隨其後。
……
天元聖城,太玄宗,莊嚴肅穆的大殿內,幾名高層聚於一堂密議着事宜,主位上端坐着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正是太玄宗掌教上官淵承。
下方分別端坐着太玄宗清玄殿新任殿主司敞,太玄宗宣德殿殿主姜瑜,太玄宗元易殿殿主霍心權。
殿內氣氛肅穆。
“現在形勢是箭在弦上,薑湯已完全控制不住局勢了,姜元明和姜昌都在暗中做準備,隨時有可能翻臉,我們必須要做出抉擇,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姜瑜鬚髮皆白,容貌枯瘦,聲音卻十分渾厚。
上官淵承面色凝重,沉吟道:“姜雲明派來的人現在何處?”
“目今還在山門內,正等着我們答覆,聽他話音的意思,若是我們還模棱兩可,不給明確答覆的話,他們那邊就要動手了。”
上官淵承眉頭微皺:“姜師弟,你什麼意見?”
“我們得掌握主動,不管怎麼樣都需要明確的態度,不然各方心下不安,暗懷鬼胎者蠢蠢欲動,會使局勢變得更加複雜和不可控。”
“我同意姜師兄之言。”元易殿殿主霍心權緩緩道:“這個時候需要我們出面震懾人心,底下之人才會有所忌憚,問題是姜雲明和姜昌之間,支持誰對我們更爲有利。”
“薑湯勢力深厚,心腹衆多,擔任家主這數百年又提拔了不少親信,在姜家內部勢力中佔據絕對優勢,其子姜昌我亦見過兩面,傳聞此人頗有謀略,禮賢下士,在姜家中上層名聲口碑一向不錯,我認爲支持姜昌可以很快的平息此事,穩定局勢。”司敞說道。
姜瑜皺眉道:“先前我們之間立下的協議已是天下皆知,姜雲明正是因爲信任本宗,才做出讓步。若我們此時出爾反爾去支持姜昌,拋棄姜雲明,首先拋卻會不會使矛盾激化的問題,此事本身對宗門威望就是一個極大的削弱。”
“今後那些世家、諸侯宗派將不會再有人信任我們,長遠來看,頗有些得不償失。”
“況且薑湯雖勢力根深,但他的基本盤是姜家內部勢力的中層修士,姜家高層中也有好些支持姜雲明,畢竟這些人當年都是姜清正的左右臂。”
“若事情不可避免的走向極端,我認爲應當全力支持姜雲明,至少能夠保存宗門的威望和名聲。”
“最糟糕的情況是,我們支持了姜昌,而事情仍然無可挽回,那麼本宗威望將會一落千丈,下面州郡的世家和玄門將不會再服從我們。”
上官淵承道:“霍師弟,你覺得呢?”
霍心權道:“姜師兄的顧慮不無道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我認爲最糟糕的情況,不是姜家內部分裂造成局勢動盪,而是我們參與了進去,表明了態度,卻沒有辦法平息此事,這才真正會使本宗名聲和威望一落千丈。”
“從這個角度考慮,我覺得支持姜昌勝算比較大,方纔姜師兄說,姜家高層有好些支持姜雲明的,這些人大多都是搖擺的中間派,立場並不堅定。若我們稍微強硬些,他們會隨時會轉換態度。”
“姜雲明我亦會過數面,此人桀驁暴戾,狼子野心,更與兗州的反叛勢力聯繫頻繁,若使他擔任姜家家主,日後定會麻煩不斷。”
……
軒堂城,天牛山脈,繁星似雨,洞府內,唐寧盤坐在屋室中,正自閉目修行,外間腳步聲響起,顧元雅推門而入:“師傅,黃淵隨從弟子李雲來了,要見您。”
“請他進來吧!”
顧元雅應聲而去,不多時,李雲自外而入,稽首行禮:“唐師兄,黃師叔請你過府一敘。”
“好。”唐寧應了一聲,起身向外而去:“李師弟,不知黃師叔深夜召我所爲何事?”
“這我卻是不知,我只是受命而來。對了,唐師兄,有一件關於貴隊的事兒我想問問,不知方不方便?”
“李師弟請說。”
“我聽說貴隊明年將有一個三階中品聚靈陣名額的機會,前些日子貴隊弟子米月前來拜會黃師叔,但因黃師叔外出,未能得見,她便將此事和我談了談,你看?”
唐寧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李師弟,這事兒有些不太好辦啊!不瞞你說,明年的聚靈陣名額已經定下來了。”
“本隊弟子袁昂已有十幾年沒有得到過聚靈陣機會了,是以他前些日子找我的時候,我已答應了他,畢竟大家都是爲聯隊辦事,也不能太厚此薄彼,會寒了底下弟子之心。”
李雲道:“唐師兄說的是,不過米月都找到了黃師叔,你看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這樣吧!待會兒我見到黃師叔的時候順便問一問,看看他的意思,若黃師叔有此意願,我自然照辦。”
李雲面色微變,很快掩飾過去,訕訕笑道:“那倒不用,黃師叔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這點小事,既然唐師兄已定了人選,那就算了吧!”
兩人邊走邊聊,出了洞府,遁光騰起。
唐寧之所以一口回絕李雲提出的請求,蓋因他早已調查了兩人底細,這個米月和黃淵關係具體怎麼樣暫時未知,縱然有那麼一點關係,想來也不是很親密。
蓋因這麼多年,黃淵從來沒有和自己談起過此人,倒是李雲每每打着黃淵的旗號,要自己多關照米月一二。
唐寧因此留心,很快就發現兩人關係不一般,原來李雲正在追求米月,兩人打的火熱,至此之後,他對米月的態度不知不覺中有了微妙的轉變。
頭幾年剛上任的時候,隊伍裡功勳獎賞米月不僅拿的最高,聚靈陣名額也是連着獲得了兩次。
蓋因那時他並不知曉其二人的關係,還以爲米月背後真是黃淵在照應,他自然要賣黃淵面子的。
可自從知曉此事後,他心裡不由得十分反感,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在心頭纏繞,揮之不去。
特別是見到李雲和米月時,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是以對其態度淡了很多。
這一次三階中品聚靈陣名額,就沒有再給米月,而是給了一直默默無聞的袁昂。
這一次李雲又打着黃淵的旗號談起米月的事兒,唐寧幾乎忍不住要反脣相譏,但還是理智佔據上風,只旁敲側擊的警告了一下,其若再扯虎皮做大旗來指揮自己,那麼自己就要將事情原本告知黃淵了。
果然,李雲聽到他要將此事彙報黃淵時,面色立時變了變,這更加堅定了唐寧之前的判斷。
說實話,他發自內心的討厭李雲這種做法,若其一開始就挑明兩人關係,請他多關照一下米月,他也會照應,反正不過舉手之勞的事。
李雲作爲黃淵隨從弟子,是黃淵親信心腹,多交個朋友沒什麼壞處,何況此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損失,任務派誰去做不是一樣,聚靈陣名額給誰都是一般。
但李雲卻選擇了欺瞞的方式,打着黃淵的旗號,耍這種小聰明,這讓他十分生厭,說得難聽點,這是把人當傻子騙。
若非他脾氣素來平和,換了個暴躁的人,恐怕當場就要和其撕破臉皮。
黃淵洞府內,唐寧上前躬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叔。”
“你來了,坐吧!”
“謝師叔。”唐寧依言入座:“不知師叔傳召弟子有何吩咐?”
“你看看吧!”黃淵手中一翻,遞給他一疊厚厚卷宗。唐寧接過展開一看,不禁瞳孔一縮。
他擡頭看了眼黃淵,只見其面無表情。
卷宗第一頁第一行只有兩個字:高原。
其下密密麻麻的都是高原的個人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