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鬧事最終還是叫暗衛司鎮壓下去了,但納蘭知道這並沒有完。
幾天後某處的茶樓上,林飛晨品着茶淡淡對親信吩咐道:“都準備好了嗎?”
“公子放心,都準備好了。”
“好,那就,實施吧。”林飛晨頓了下說出了決定。
“是。”
當日晚上,暗衛司的大牢裡,抓來的學生死了三個。
第二天,剛剛平靜的太學又開始鬧騰起來,暗衛司趕往現場,發生了衝突,當場又死了四個,同時近百人受傷!
……
“這就是他們的後招?”林木橋聽到消息轉頭看向納蘭。
納蘭正在吃麪,暗衛司的廚子做的倒是很速度,說要吃,一盞茶的功夫就端上來了,可這味道卻實在不怎麼樣。
真是懷念凌月做的,味道總是十足。
想到凌月說浪費是可恥的行爲,他還是將味道不怎麼樣的面全吃完了,然後說了句。
“該換個廚子了,老王頭還是去餵馬吧,喂人的手藝也太差了。“
林木橋聞言一頭黑線,怪異地看着納蘭,怎麼感覺去了一趟江南,這人像是變了個呢。
怎麼說呢,說話總是帶着那個小丫頭的影子。
還說他呢,這不是也受了影響了!
林木橋心裡撇嘴,敲敲桌子:“這裡的廚子當然比不上你王府的廚子了,更比不上小丫頭的手藝了。可是,我的小王爺,你還是先別想着吃了,這都死了這麼多人了,怎麼辦啊?”
納蘭優雅地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他們的爹,他們死管我什麼事。”
林木橋像是見到了鬼。
“納蘭,你沒吃錯藥吧?”
“你才吃錯藥呢。”
“不是,我說,這件事上,你怎麼一點也不上心呢?”
“這不可是我能上心的事。你看一下死者的背景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爹很厲害?”
“爹沒用,有用的是拜了誰的門。”納蘭冷笑道,“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其實最毒的是讀書人!”
林木橋心一動,捏着死者和傷着的名單一看,不能說上面的人全認識,但抓起來的那幾個背景可是都查的很清楚了,稍微一琢磨明白了,頓時吃驚住。
“朝中的爺們參與進來了!”
“如今是皇上和這些大臣們的擂臺,暗衛司不過是人家的彩頭,還上什麼心。”
林木橋心思百轉:“要是這麼說,那林家的那位可夠厲害的,把那些老狐狸都算進來了?只是他這麼做就是爲了林飛舞?林飛舞這麼重要呢嗎?”
納蘭沒出聲,林國公和林飛流的死是他做的,他沒有告訴林木橋,所以林木橋並不知道,林家這麼做是爲了復仇。
很簡單,一切是衝着暗衛司來的。或者確切地說是爲了他。
“雖然不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該做準備了。”
林木橋領會道:“我時刻都在準備着,這個你放心。”
納蘭點點頭問起了林家的動靜。
林木橋搖頭:“很正常。”
林飛雲發完喪去了幾次寒山寺,詢問林國公的死。
父親在寒山寺死了,兒子當然要問一問了,沒什麼不妥的。
結果當然問不出什麼來,人還是大多數是在家裡教導孩子、練習武藝。
林飛晨走訪了幾個和林飛流的朋友,也是詢問林飛流的死,去了幾次茶樓,其他時間在家裡看看書下下棋,和孩子一起,沒什麼特別的。
林夫人禮佛,林飛舞學醫,家事還是由陶氏和康氏操持,謝絕宴會,一家人完全是守孝的模樣。
“林國公的幕僚門客離開了一些,留下的林家奉養起來了,大部分去了莊子,只有幾個留在府裡。也沒有任何異常。納蘭,你覺得誰最可能?”
納蘭一時沉默了。
說起來,他對林家只有對林飛流還算了解一些,其他的都是表面。
林國公戎馬一生,掃蕩北地邊境,今日那裡的平安都不能不承認是他的功勞。
這個人幾乎沒有什麼毛病,不好酒不好色,愛惜士兵,同情百姓。
唯獨晚年喜歡玄學,因爲和無上大師是好友,常駐寒山寺。
這也算是一種雅好,沒什麼錯。
人都說,人以類聚,這樣的人召集的幕僚和門客可想而知。
當然,有些事還會涉及到非常手段的,見不得光的,但如果一心爲國爲民,也就瑕不掩瑜了。
如果硬要找出缺點,那就是這個人護短。
無論是麾下的士兵,還是家人,或者庇護的百姓,他都很護短。
林國公生有三男一女。
林飛雲作爲林家的繼承人,可以說文武雙全,走的是武職。
雖然有父親軍中的關係,可今日的一次成就都是個人努力得來的。
而且和當年的林國公一樣,人好,有能力,堪稱完美。
林飛流喜歡雲遊,喜歡做生意,而且做得還很好,爲人仗義,朋友滿天下,還一身的好武藝。可以說,也是個完美的人。
林飛晨,長得好,功夫好,文采也好,會下棋,會煮茶,會彈琴,會……總之也是個完美的人。
只是這人一直在外,很少回京都,回來也是幾日就走,最長的就是成親的時候,呆了近三年,後來還是走了,一走又是三年。
林家的人上上下下幾乎就是道德模範,衆人榜樣。
老子出色,兒子出色,就是女人也是出色的。
晉太妃曾經說過,娶妻當娶林夫人。
這樣的女人,無論你去了哪裡,就算死,都不用擔心,因爲你的一切她都會給你守着。
即使你冤死,她也有能力爲你報仇。
可以說,林夫人是個不讓鬚眉的世間奇女子。
只是這樣的一家人,完美的叫他覺得十分的不真實。
不貪財不好色,不結黨不營私,還那麼優秀,真的是這樣嗎?
將這些話一說,沒想到林木橋卻來了一句。
“那林飛舞呢?怎麼那麼蠢?”
就知道他會提這個。
“那是個意外。”
老來得女,還是唯一的女兒,自然要寵溺一些。
不過,有三個哥哥擺在那,林飛舞再蠢又能蠢到那裡去?不過是一直被保護着,嬌慣了些。
“你不要小瞧她,不然你會吃大虧。”
想到林飛舞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有做的那些事,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可怕,不得不警告道。
林木橋卻斜着納蘭,慢吞吞地道:“我聽我姨娘說,這女人只會在一件事上犯蠢,那就是遇上喜歡的人。即使叫對方吃虧,也是因爲喜歡他,旁不相干的人半點也不會理會。”說着還對納蘭擡擡下巴。
納蘭冷眼看他那不在意的樣子,隨手將手裡的手絹扔在了他的臉上,蓋住了叫那張氣人的臉。
“別到時候吃虧說我沒提醒你!”
……
納蘭所料不錯,死的幾個學生似乎都是朝中幾位大員的門生,傷的人背後也是一些要員,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幾乎囊括了整個朝中官員,不能不說背後的人用心極爲巧妙!
學生死了,傷者百人,這也叫所有大臣們聯名上書,控訴暗衛司的罪行,懇請皇上嚴懲!
這和那些那些愚蠢官員上書討伐凌月是鬼不是人不一樣,暗衛司的罪名有目共睹,凌月那個就是妖言惑衆,皇上想壓下都不能。
林國公府。
林飛晨在書房裡和林飛雲對弈着,所有的下人們都站的遠遠的,書房顯得靜悄悄的,不時響起兄弟二人的對話聲。
“……這些大臣們真的能叫皇上退步?”林飛雲持白子,放下一顆,擡頭問道。
持黑子的林飛晨並沒有思考太久,隨意就將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其他時候或許不能,但現在卻是不得不退步。”
“你指的是瘟疫?”
“不錯,現在正是盛夏,疫情一日不除皇上一日難安。咱們的皇上連宮門都不喜歡出,更何況離開京都了,還是避災?朝中大臣們早就看到了這點,你不答應,我就不好好處理疫情!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那些老狐狸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他們這是拿百姓的命在賭啊。”林飛雲很是不贊同。
“不錯,他們是拿百姓的命在下注,可皇上卻不能不接。難道他還能像十三年前那樣不聽話就殺?”
“爲了防備這點,所以你纔將朝中大臣都算進去了?”林飛雲複雜地看着二弟。
林飛晨點點頭:“不這樣做,無法達到我要的目的。”
納蘭和林木橋誰也沒想到,這個幕後的人竟然是林飛晨。
“大哥你不用擔心,我之所以做到這一點,也是靠了運氣。先有三弟爲那個凌月是鬼不是人傳言打下了基礎,然後再有京都河堤決口,起了疫情,我纔打開了這樣的局面。最主要的是,朝中大臣們也想要這樣局面,我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下而已。他們就算想找我麻煩也找不到。那些學生的死,我只是提供了些老幼的贍養費,遊說的可是他們,我不承認他們又能奈我和?何況,他們又怎麼會自揭短處?這件事只要他們達到了目的,沒有意外,永遠不會再提。”
林飛雲想了想點點頭,半晌嘆了口氣:“父親一直說文臣的心最黑,我還覺得有些言過其實,沒想到還真是……”搖了搖頭。
“最重要的是,他們爲的不是升官發財,而是爲了大周的千秋萬代的江山社稷,這樣的大義,我都不得不肅然起敬。呵呵!”
林飛晨嘲諷地笑了。
林飛雲也苦笑了一下。
“接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