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向遠望去,煙雲朦朧,村莊和樹木看上去很不真實。
凌月再次站在佈置迷魂陣的村外,望着村裡問小明。
“你看到了什麼?”
“小明看到的是死氣。”小明認真地道。
“和那天你看到的死氣一樣嗎?”
“小明怕。”
小明卻沒有回答,而是躲在凌月的身後,一臉的恐懼樣子。
凌月拍拍他抓着自己的手,安慰道。
“沒事。”
她不知道小明爲什麼能看到自己卻看不到的,也不清楚小明所說的死氣是什麼,但卻清楚死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沙不要去。”
“爲什麼不要去?”凌月有意試探地道。
小明的手又緊了緊。
“小明怕,那裡有壞東西。”
看着小明明明長着一張大人的臉,卻流露出孩子一般的神情,凌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小明別怕,我現在還不會去,等……等我們辦完事回來再說。”
小明思考了一下凌月的話,搖頭。
“小沙回來也不要去。”
凌月知道和小明講不清楚的,便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先回去吧。”
他們轉身離開不久後,一邊的樹叢裡鑽出白狐狸和哈歡歡的腦袋,然後又擠出奔馳的馬臉。
白狐狸直接看向村子,一雙狐狸眼滴溜溜一轉,順着樹叢往前面村子跑去。歡歡和奔馳緊隨其後。
如果青衣在這裡看到一定很驚訝,白狐狸進了迷魂陣,可是它卻像是知道怎麼走一樣,順利地穿過去了。
凌月還不知道這三個傢伙乾的好事,帶着小明回來,正好遇見青衣過來。
“納蘭王爺來大楚了。”
青衣帶來了這個消息。
凌月驚訝
“他怎麼知道這麼快?”
她第一時間認爲納蘭是知道她在這裡纔來的。
“他曾是暗衛司的人,如今是攝政王,又是最想找到你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麼快?”
顯然凌月的認爲是對的,納蘭卻是爲了她。
“我行蹤很隱秘。”凌月皺眉,想不出來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我說了,你帶的那兩個東西太扎眼了。”
這也提醒了凌月,納蘭見過奔馳。
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來了?”
“我自有我的辦法。”青衣淡淡地道,不想多談,“你的信我已經送到,如果你和他談的順利,那麼今晚就走吧。”
凌月也沒再追問,點點頭。
“我知道了。”
青衣走後凌月才發現白狐狸那三個傢伙不見了。
“這個死狐狸!當初就不該帶它出來!”
凌月又是急又是氣,這不是山裡,這是人間,白狐狸再聰明,也鬥不過人,這要是出點事可怎麼辦!
她不好出面只好請求青衣幫忙。
晚上三個傢伙依然沒有回來,凌月只好帶着小明去和林飛晨見面,白狐狸它們也只能靠青衣去找了。
她叫青衣聯繫的人正是林飛晨。
林飛晨並不知道是凌月要見他,只是收到的信上有四個字:西邊、阿紅,他無法無視。
這裡是江堤,江堤上是竹林,細雨打在竹林裡傳出沙沙的響聲。江畔上停靠着一些漁船,亮着點點燈火,看上去如詩如畫。
可林飛晨卻無心欣賞,所想的都是信上那四個字。
對方是什麼人?
約自己來目的何在?
他的手握着劍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直到一條小漁船從江面上向他這邊飄來。
漁船上掛着一盞燈,燈火在飄着細雨的江面飄忽着,越來越近,林飛晨看到了上面坐着兩個人,頭戴着草帽,穿着蓑衣,站在船頭,船自動地行在水面上。
他看得出來,這是船上的人用內力操控着船隻。
他微微皺眉,對方是劍門的人嗎?
這地方功夫不錯的人,幾乎大部分都是劍門的人。
“河堤的朋友,上來!”對方的船沒有靠岸,而是張口招呼着他。
悠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
林飛晨只是分辨出對方是個女子,而且這聲音還有些熟悉。
對方既然這麼說了,還衝他來,應該就是約他的人,身體飄然而起,像只大鳥一樣,飛向小船,下一刻便穩穩站在了船頭上。
“好功夫!”對方讚了一句。
“這是你給我的?”林飛晨擡手展開那個,寫着“西邊、阿紅”的紙條。
“是我,木小樹、凌月。”
聽到木小樹的時候,林飛晨目光一緊,而再聽到凌月他吃驚住。
“是你?”
“不是我還能有誰?”
凌月將一盞燈給了小明,提着另一盞燈轉身往船艙走去。
“進來喝一杯吧。”
林飛晨略一遲疑,這纔跟了上去,在經過小明的身邊,多看了一眼,他發現,這條船就是這個人控制的,令他驚奇的是,對方如同玩一樣。
怎麼沒查到凌月身邊還有這樣的人?
帶着驚疑進了船艙,林飛晨見一張小桌上擺着簡單的小菜,還有一壺酒,凌月坐在那,燈放在桌邊,照着她的眼睛越發的明亮,他腳步不禁一頓。
“不用想那麼多,我約你自然是來兌現我的承諾了。如果你忘了的話,那我更高興。”
“真的是你。”
林飛晨深吸口氣,這纔過來坐下。
“這叫什麼話,什麼叫真的是我?”凌月給他倒了杯酒。
“你的樣子變化了不少,一時沒有認出來。”林飛晨並沒有喝酒,而是看着凌月。
現在的凌月完全是打魚人的模樣,頭髮有些亂,臉色也顯得很滄桑。
凌月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口氣。
“沒辦法,山裡的條件不好,我能活着坐在這裡和你說話已經不錯了。”
林飛晨依然看着她。
“我是聽你說話才確定是你。”說着一笑,“你不知道吧,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只要你張口說話就會出賣你。還有,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我還是看出來,你是化妝的。”
所以不用說的那麼可憐。
凌月捏着酒悠然地喝了一口。
“你看出我的化妝那不是你的本事,那是我沒認真。”
林飛晨輕笑出聲,沒和她較真,而是拿出了那個紙條。
“你這是?”
“別多想,我要不這麼說,你能出來嗎?”凌月一邊喝着一邊說道。
“你也知道我現在露面就有麻煩。好了,簡單說吧,我找你就是兌現當初的承諾的,陪你去西邊,現在就走,你要不方便,那就算了,現在可以離開。”
林飛晨知道船一直在走,只是沒想到這就要去西邊,還有些反應不能。
“我知道有點突然,可沒辦法,我要是被人發現了,就陪你去不了西邊了。”
林飛晨玩味地看着她。
“你這麼愛守誠信嗎?”
“誠信一向是我的美德。”凌月打着哈哈,“怎麼不好嗎?”
林飛晨顯然不信。
“外面的那個人是誰?”
“我僱傭的保鏢。你功夫那麼高,我怕你欺負我。”凌月一副小女孩的口氣道。
林飛晨看着凌月,笑意加深。
“我欺負你?凌姑娘,你開玩笑吧?你是藥王的徒弟,藥王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我還能欺負你?”
凌月嘆氣,一臉的可憐。
“是啊,我師父是什麼人,我當然清楚,那是一代神醫,一代高手,可我不是啊,他現在沒了,也沒人給我撐腰了,你硬要欺負我,我能怎麼辦?”
林飛晨笑着搖搖頭。
“凌姑娘,你這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你應該知道好多人都在找你吧?”
“知道,恩怨情仇嗎,我師父沒了,當然全算在我頭上了,我連個含冤的地方都沒有。”
“凌姑娘你錯了,他們找你可不是爲了什麼恩怨情仇。要是因爲那個,藥王的徒弟可不止你一個,可爲什麼沒人找他們,偏偏找你呢?”
“爲什麼?”
“因爲藥王死的時候只有你在身邊。”
“那又能說明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
凌月搖頭,然後恍然。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認爲我師父把什麼寶貝給了我?”
“也可以這麼說。”
“什麼叫也可以啊!”
林飛晨笑笑。
“三百年的青春與壽命,難道不是寶貝嗎?”
凌月一臉驚呆,指指自己。
“你不會告訴我,我師父把這些給了我吧?我的天兒啊,這些人腦子是怎麼長得啊,那玩意也能給給予?小書看多了吧?”
“那玩意自然沒法給予,但是那玩意的秘法卻可以傳授。”
“你不會也相信那玩意有秘法吧?”
林飛晨看看凌月,停頓了一會道。
“以前我有點相信,但現在我不那麼相信了。”
“哦?”
“因爲真是那樣,你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如果是我,我得到了那樣的秘法,我會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凌月眨眨眼睛,心裡跟着點點頭,林飛晨說的不錯,她確實想要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可是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不得不出來。
去西邊不但是解決她的困惑,還有,那就是救藥王。
“是嗎?那不那麼相信又是爲什麼呢?”
“因爲你不是我,我的想法並不能代表你的想法。所以我保留一份懷疑。”
“你這樣說,我可不可以理解,你也想要那個什麼青春壽命?”
沒想到林飛晨卻搖搖頭。
“我對那個不感興趣。”說着目光閃過一絲傷痛,“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你陪我走一趟西邊。”
燈光下的美男子,目光是如此的傷痛,這叫凌月心裡感嘆的很,這人的顏值還真是高啊。
當然,這並不妨礙她對這人的戒備和警惕。
“僅此而已?不是吧?”
“自然不是。”林飛晨坦言道,“我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別。”凌月擡手製止,“雖然我對你的故事很感興趣,但我還知道,知道太多不好。”
“你不有保鏢嗎?”
凌月瞪了他一眼。
“那我也不要聽。”
林飛晨看着她瞪眼的樣子,忽然覺得莫名的好笑,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
“神經病!”凌月給了他一個白眼,起身出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