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沒想到林木橋會對她說這些,見他鼓勵地看着她,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笑了:“謝謝。”
“謝什麼,我早就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正說着,夜晨被林木橋的屬下帶進了巷子。
凌月從車簾的縫隙看去,夜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嘆了口氣,很是歉疚,甚至還有些失落。
她對納蘭說的那番話並非只是說說,而是真那麼打算過,夜晨人品不錯,還會做買賣,最重要的是對她好,嫁給他會過的不錯。
至於是不是愛情,她又不是十幾歲的懷春少女,在現代都沒想過,何況還是在古代。
婚姻只要相互順眼就可以了,更別說他們還有感情,在她看來,這樣的結果已經夠好得了。
可誰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這完全打亂了她的規劃,不得不重新構架自己的以後。
還有,就是對納蘭……
……
林木橋的隨從將夜晨帶到那間屋子前,把鑰匙給了夜晨就回來了。
“咱們走吧。”林木橋道。
“等一下。”凌月看着夜晨抓着鑰匙卻依然站在那鐵門前,沒有開鎖,早已收拾起心事,暗中催促着快開門啊,你這個傻子!
好在夜晨沒猶豫太久,拿起鑰匙插鎖孔去了,凌月果斷地收回目光道:“我們走吧。”
從此後和夜晨這個憨厚的鄰家哥哥,再沒有了關係,而在心裡也果斷地將這份感情揮刀斬斷!
夜晨並不知道這一切,想到剛纔那個人說這是凌月給他租下的屋子,就悲傷不已,淚水涌出,當大門打開看到裡面的情景時,他驚愕住!
裡面全是他收購來的菜乾……
先前凌月站在門口沒動,並非真的在感傷,和林木橋那麼說也只是找藉口,實際上她是在從空間往屋子裡搗騰菜乾。
爲啥要租這個麼個地方,還要叫夜晨過來,就爲了把菜乾交給夜晨。
她做事向來有始有終,只是不知道這樣一來,夜晨會不會懷疑死的那個不是她。
馬車並沒有在邱家鎮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凌月曾經嚮往的最近的府城長興城。
凌月什麼都沒問,只是將自己縮成一團閉着眼隨着車晃悠。
林木橋以爲她還在因爲夜晨心情不好,也就沒打攪。
他卻不知道凌月此時心裡想的和夜晨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趕在長興府關城門前進了城,馬車沒有去客棧,而是來到一座普通的院子前停下。
這是長興府暗衛司的一個落腳點。
冬天天短,這時候天早就黑透了,只有主街那邊亮着燈光,隱隱有喧譁聲傳來,凌月猜想那裡大概是城裡的商業中心。
和林木橋打了聲招呼她就去了後院休息了。
林木橋進了亮着燈的辦公書房,裡面納蘭正坐在書桌前那看着什麼。
“路上還順利嗎?”納蘭頭也沒擡地問。
“順利。”林木橋說着坐在他對面,接着道,“不過,小丫頭不願意回去,一路都不開心。”
“這由不得她。”納蘭將看完的東西放在蠟燭上燒了。
“她也沒再問起你。還有,看得出小丫頭對那個夜晨……”
“你是不是太閒了?”納蘭打斷他的話,“明日你送她回京都,先在莊子裡找個人好好教教她規矩,再告訴平老夫人。至於凌侯爺那裡,聽平老夫人的安排吧。”
林木橋一愣:“不是你送她回去嗎?”
“我還有事?”
“可你的傷……”
“已經沒事了。”
林木橋眨眨眼睛,玩味地道:“納蘭,你該不會躲什麼吧?”
納蘭卻轉開了話題:“你小心一些。”
從小的朋友,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林木橋明白他的意思,緩緩道:“你認爲平夫人的事還會在小丫頭身上上演?”
納蘭望着燈光,目光冷然:“或許她的懷疑是對的,如果是那樣,那就一定會上演。”
林木橋怔了怔,望向了黑漆漆的房樑:“那樣的話,可就太有意思了……”
納蘭沒有接口,他現在心有些亂。
當然不是因爲夜晨,也不是凌月那番話,那點小醋早就被他忽略了,他心亂的原因正如他所說的,擔心凌月母親當年的事再次在凌月身上發生。
還有就是,像林木橋說的那樣,他在躲——退親。
當年平老夫人說了,找到人就退親,如今人找到了,他卻不想退親。
可是他知道,不退親很難,平老夫人不會答應,他的母親不會答應,甚至他所處的環境也不會答應。
如果他執意不退親,他還好,但凌月就麻煩了。
雖然凌月很機靈,可比起京都那些人來說,就是個小傻子,被人吃了還得感謝人家,所以他只能躲。
如果退親……
他拒絕去想。
沒心沒肺,簡單的要命……納蘭猶豫着要不要再給凌月找個人教點她別的東西。
一夜過去,天剛亮納蘭跟林木橋打過招呼,正要提前離開,結果外面傳來一聲急切的聲音。
“公子,不好了!”
兩人都是一驚,一起出來,見負責後院的一個媽媽一臉焦急。
“怎麼回事?”納蘭冷冷道。
“昨晚上那個小姑娘不見了,外面的人都被迷倒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納蘭和林木橋就往後院跑去,後面跟隨着幾個屬下。
到了後院一看,兩個丫頭還有個媽媽都躺在屋子裡,安詳地睡着,外面還有幾個護衛也睡着正香,林木橋趕緊過去檢查,納蘭則撲進凌月的屋子。
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在桌上壓着一封信,納蘭心裡頓時就涌出不好的感覺。
迅速拆開信,只見上面用炭筆歪歪扭扭寫了一些字:
小納蘭,對不起哦,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請原諒我把你的屬下迷暈,可我真的不想回去,至少是現在。
以後,要是我想回去了,會去京都納蘭王府找你。我可是好好保存着你給我的那片布片哦,到時候不許你不認!
請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也會好好保護我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聽到江湖上出現一個女俠高手,那一定就是我!哈哈!
最後,那個,不好意思,我拿了你的那些藥。人在江湖飄,沒有不挨刀,還請理解啊。
還有,不許生我的氣,不許來找我,將來也不許不理我!
再見,小納蘭,下次我給你做好吃的!
看完納蘭氣的不知該怎麼好。
不知什麼時候林木橋來到了他背後,當看到信上的小納蘭沒忍住噗笑出聲:“小納蘭……”
納蘭一抖手,信收了回去,冷冷地對外面的屬下命令找人。
林木橋還在那嘖嘖感嘆:“小丫頭膽子很大嘛,剛被綁架完就又跑了……”見納蘭的臉色越發的黑閉嘴了。
“我說她怎麼這麼聽話,她怎麼那麼願意給下面的人做飯,那麼願意……原來早就做好了打算!”納蘭直磨牙,或許在山洞裡聽到他要把她帶回去,她就打算好了吧。
可是她就不怕在被那個張三抓去嗎,她不是不知道張三沒死,明知道還要出走,這簡直就是沒心!
一想到這些,納蘭真是又急又擔心,再也等不下去,親自去找人了。
“唉,小丫頭啊,你真是太能折騰人了!”林木橋搖搖頭,也跟着出去了。
天矇矇亮,長興府的城門就開了,今日不同往日,除了守門的兵卒外還有一些陌生人,盤查的很嚴格,特別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和十二三歲的少年。
這些人自然是納蘭派來的,盤查少年也是懷疑凌月有可能男扮女裝。
早上出城進城的人不多,在南城門一輛馬車經過檢查後出城了。
除了馬車還跟着幾個隨從,一行人順着官道往南行去。
隨從們還議論着也不知道長興府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盤查起來。
馬車裡一個胖乎乎的錦衣少年吃着點心,也和自己的小廝說着剛纔的事,沒幾句打了個哈欠,起得太早,他還沒睡醒,埋怨幾句就躺下補眠了。
小廝給少年蓋好被子,坐在那打盹。
馬車除了少年解手外一直沒停,直到天黑後來到一個鎮上。
少年打發小廝去找個條件好點的客店,自己懶懶地躺在那,嘀咕着這天真是冷幹嘛非得現在去江南,忽然放東西的箱子開了,還沒等反應過來,一個帕子捂住了他的嘴,只是呼吸了幾下,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識的之前,他只記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帶着笑意。
這雙又黑又亮的眼睛主人自然是凌月。
從在山洞裡納蘭說要把她帶回京都,她就已經決定離開了。
在陳家鎮那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做着準備,無論是跟人家學絕招,還是和林木橋要迷藥、負責做飯,都是爲了這一刻。
藥翻了後院的媽媽丫頭,又把侍衛們迷暈,她女扮男裝帶上納蘭曾帶過的那個面具,跑進了一家客店,選了個馬車躲進了車裡的箱子裡。
她聽夜晨說過,這樣的馬車裡面都有個長形的箱子,裡面放着一些吃的和出門的用品,她長得瘦小,躲進去完全沒問題,而且裡面還有些衣物什麼的正好擋着。
她的運氣不錯,胖少年和他的小廝起得太早,連飯都是在車裡吃的,迷迷糊糊的沒去翻箱子,這才叫她成功躲過。
凌月很是滿意,這藥還真是好使,說着將帕子小心地收進了空間裡。
掀開車簾,還沒等車伕回頭詢問,她就靈巧地跳下了車,低頭縮身地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