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長方形的白骨堆,上面躺着一個白衣男子,臉上戴着面具。
白骨堆看上去很凌亂,可是仔細看則暗含着某種規律,在這樣的規律下白骨發着淡淡的幽光。
“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弟弟。”
凌月驚愕過後,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白骨、封閉的石屋,這樣的病人正常嗎?
一種說不出的憤怒燒的胸口發疼!
她沒想到就連青衣都在算計她!
“你別告訴我你也和藥祖有關係!”凌月猛地轉頭對青衣說道。
聲音冰冷而嘶啞。
青衣也將目光緩緩收回,看着她,很清晰也很準確地說道。
“他是我的弟弟,和藥祖有關係。”
凌月禁不住後退半步,直到靠上石壁才緩過這口氣來,冷笑道。
“我不救呢,你能怎樣?”
青衣望着她,神情很平靜。
“如果救他關係到藥王呢?”
凌月嗤笑了一下,真是好笑啊,什麼都拿這個來說事,關係到藥王,那又怎麼樣!
藥王叫她選擇,她選擇放棄不行嗎!
青衣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同樣我也不喜歡……你也聽說了當年納家祖上算計死了藥祖,都以爲是忌憚藥祖的能力,其實不然,而是因爲他。”
青衣說着指了指白骨上的人。
“當時藥祖只有一個弟子,那時候戰爭剛剛平息,瘟疫肆意,藥祖帶着那個弟子四處救人,收殮屍骨。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藥祖決定煉製能叫人起死回生的神奇藥物。”
凌月怔了下,藥祖還有這麼聖母的一面嗎?
“她煉製出來了?”
“是,她煉製出來了,可是卻不是藥,而是人,一個白骨人。”
“什麼意思?”凌月吸了口冷氣,白骨人,骷髏精靈嗎?
“是用上千萬白骨煉的身軀,用上萬的陰魂凝出的魂魄……的一個人形怪物!”青衣嘆了口氣,“本來這個東西藥祖養在家裡,可是這個東西開啓了靈智,跑了出去,惹出了大亂,納家祖上叫藥祖將他毀滅,藥祖沒有答應,這纔有了後來的算計。”
凌月愣神了很久,轉向那個白骨上躺着的人,半天才找到聲音。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怎麼成了你的弟弟?”
“因爲白骨人是用了那個弟子的血肉和魂魄,藥祖告訴他,這是你的弟弟,你們留着相同的血,你們有着相同的魂魄。”
基因複製?
後天孕育?
孿生子?
不,等等!
凌月突然想到了什麼,失聲道。
“你……”
“不錯,我就是藥祖那個弟子。”
凌月震驚當場。
青衣是藥祖的弟子?
這怎麼可能?
和藥王一樣活了幾百年?
她只覺的腦海一片混亂。
“……你,你是藥祖的弟子,和我師父一樣……天,怎麼會是這樣!”
凌月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和青衣相識的種種一下子涌了上來。
那一年在江南,一個青衣的劍客坐在那吃東西,她一見歡喜,萌生出跟人家學劍法的想法。
“你是楚國的劍客嗎?”
“能教我幾招嗎?”
“想學就跟我來吧。”
河邊樹林,青衫客取下她的面具,掀起了她的衣襟,看完她獨有的胎記,告訴她,想學劍就去拜藥王爲師……
“原來,那時候就開始了啊……”凌月露出一個極爲苦澀的笑,“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不同意呢,不會拜藥王爲師,你怎麼辦?”
青衣幽幽地道。
“沒有如果,這是命數。”
他沒想到會在大周的江南遇上凌月,更沒想到隨便遇上一個小姑娘就是命定中的人。
當他看到凌月那漂亮的眉眼,就有了猜測,當掀起她的衣襟看到那花式胎記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是啊,沒有如果,已經發生了,哪還有什麼如果!
凌月覺得好笑。
“既然你是藥祖的弟子,爲何你不救他?反而叫我救?”
“藥祖告訴我,只有她指定的人才能救他。讓我暗中守護,等待她指定的人出現,憑證就是彼岸花。”
凌月看着他半天,忽然道。
“叫我拜藥王爲師也是她的意思?”
“是。”
“我師父知道這個白骨人嗎?”
“知道。”
凌月只覺得一陣暈眩,師父知道卻沒有告訴她。
“不過,你師父只當藥祖毀了白骨人,並不知道白骨人由我一直守護,更不知道我還活着。”
凌月聽了青衣這番話心情又好了,原來師父不是有意隱瞞的。
“你師父不喜歡這個白骨人,而且還很厭惡。”青衣忽然道。
“當然厭惡,這是個怪物,正常人誰能喜歡!”凌月終於聽到了一句自己願意聽到的話。
青衣看了她一眼卻道。
“並不是這個原因,而是你師父喜歡藥祖,而藥祖喜歡的卻是這個白骨人。”
凌月驚得一呆,她聽到了什麼,藥祖喜歡白骨人?
那樣一個人物,竟然喜歡自己製造的怪物!
“……口味還真是重啊。”半晌凌月喃喃地說道。
“好了,故事你講完了,我也該說說我的決定了,我不會救他。”凌月平復了下情緒道,“無論是否關係到我的師父,我都不會救他。”
別說這樣一個怪物,就算不是,和藥祖相關的她也不會救!
青衣卻沒有意外,而是輕聲道。
“藥祖當年跟我說,如果遇上她指定的人,她拒絕,就叫我轉告她一句話。”
“無論什麼話,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凌月恢復了冷然。
青衣沒有理會,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想知道你是誰嗎?你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你又怎麼會成爲她命定的人?你知道那扇門是什麼嗎?又在哪裡?做什麼的?只要你救了白骨人一切都會明白。如果你不救,你會後悔的。”
“就這些?”凌月等了會不見青衣說話。
青衣點頭。
“就這些,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凌月再次嗤笑,轉身就往外走。
“我知道了,我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身出了山谷。
青衣緩步來到白骨前,看着上面躺着的人,低低地說道。
“她會回來的……”
凌月一口氣離開了山谷,直到來到很遠才停下身形,扶着一棵樹慢慢坐下。
別看她表面上無動於衷,可是青衣最後那番話還是叫她幾乎忍耐不住答應,實在是她太想知道了!
別的還是次要的,她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別看小說裡那些穿越的都莫名其妙,但她覺得這樣的事絕對是有原因的。
或許知道原因,就能回去……
一想到這她就再也無法冷靜。
藥祖,你這個混蛋,死了還不消停,這時候了還要擺她一道!
凌月恨的不行,無力地靠着樹,望着婆娑的枝葉上的陽光,思緒漫無邊際地飄蕩。
可不管怎麼飄蕩,腦海裡都在一遍遍重複着那番話。
你想知道你是誰嗎?你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不想,我什麼都不想!
夠了!
夠了!
凌月起身就往山下去,可沒過多久她的身影就轉了回來。
神情帶着幾分悲壯,身影也說不出的蕭索。
她最終,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那番話的誘惑,回來了。
“怎麼救他?”凌月對青衣如此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