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差不多誰在剽竊,已經是水落石出了,而且差不多是在當着天下讀書人的代表面前,身敗名裂已成定局,林封謹見無人回話,微微一笑道:
“既然是這樣,那麼小弟我就獻醜不如藏拙了,哪位覺得這風雨一聯還有什麼問題的,歡迎隨時都來找我詢問一下。”
說着就要坐回去。
但這個時候肯定其餘的人就不肯了,之前林封謹擺明說了,那風雨一聯乃是類似於三部曲的方式才撰寫出來的,一詞,一詩,一聯。那一首承前啓後的詩還沒有聽到,怎能罷休?
這首詞仔細品味的話,哀嘆民生的味道十分明顯,最後尤其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更是畫龍點睛,配合那“風雨”一聯的意境聯合起來讀的話,已經是有些回味無窮了。
林封謹自己做商人過潼關,那是家事,宮闕萬間都做了土,那是國事,黎民多艱,那是天下事,不過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就彷彿只是在感懷黎民的疾苦,卻提不出來任何解決的辦法,毫無後面“事事關心”的積極向上論調。
所以,那一首據林封謹說是“承前啓後”的新詩,便是非常重要了,直叫人心癢難耐啊,可林封謹此時卻是這麼大刺刺的,毫不厚道的縮了回去,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啊。
旁人只道林封謹謙虛慎獨,卻不知道他這是因爲腦子裡面記憶的名篇詩詞還真的是不多,林封謹本着好鋼一定要用在刀刃上面的道理,此時當然是能省則省了,這時候給旁人挖個坑發揚這種神秘感也是不錯的。
不過林封謹坐回去以後,卻是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了,那模樣看了以後,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而此時林封謹連看也不去看那望雲舒和顧一鳴一眼。此時林封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並且還是在這樣神聖的場合下證明的。所以真的不必再多說什麼,因爲喜歡痛打落水狗的人不要太多。
再說了,風雨一聯此時就是東林書院的臉面,臉面這種東西的含義就不必多講了把。很顯然,在普通地方犯罪和在天安門廣場犯罪,後者肯定是會被從重從嚴處罰,東林書院身爲天下第一書院,這種挑釁的行爲無論得逞與否,那麼肯定事後都會遭受到極其強烈的報復。
這一次林封謹弄出來的事情完全都不在文會的規劃範圍內,所以大家也只能當成是個小插曲。接下來宣佈進行接下來的一系列事項,旁人本來以爲林封謹在接下來的詩詞試,文賦會上有什麼驚人之舉,不過林封謹卻是深通蹈晦的道理,之前出了個風頭,後面見好就收。
對師長就說自己學問未精,只入門了一年多,還返鄉參加秀才院試耽擱了大半年,所以獻醜不如藏拙。還是觀摩學習各位名家爲好。
周敦頤和鄭玄見他勝而不驕,知道進退之道,都是微微頷首,心中卻是極其遺憾與之失之交臂。結果被王陽明和陸九淵揀了這麼一個大便宜啊。
不過繞是如此,東林書院雖然沒有提出來,但其餘的人也是將林封謹寫出來的那一首詞被列入了詩詞試的評選當中,其實林封謹弄出來的是一首前世記憶裡面的元曲。這玩意兒和詞的區別很小,只是因曲沒有闕,詞有闕而已。所以旁人也就分辨不出來。
文會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一直都在打醬油的林封謹就拿了個詩詞的榜眼榮譽,而拿了詩詞狀元的非攻書院士子魏雄居然還心悅誠服的說,他的作品只是因爲師長厚愛才拿了狀元,自己覺得詩詞狀元應該是林封謹的。
而文會進行到了最後的時候,還有一些評選的獎項,比如說是書法,也會列出狀元,榜眼,探花,而林封謹居然又入圍拿了個探花!這卻是周敦頤提名給他爭取來的,理由也很充分:
林封謹現在的字是還不好看,但是已經有了開宗立派的潛力和趨勢,書法上面已經數百年都沒有形成新的字體,應該是值得鼓勵的。
周敦頤一代大儒,說出來的話也是極有分量,再說他講的“開宗立派”四個字也確實算得上是很有道理,所以在場的書法名家也都想看到有新血問世,於是也都贊成他的說法,結果這一次文會,林封謹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拿了兩個很有分量的榮譽回來。
依靠他這一支任誰也沒有想得到的奇兵,東林書院罕見的一掃往些年在文會上的頹勢,很是有些勉強的保住了第一的位置。但是回去以後林封謹卻是發覺了一件事,大叫自己弄巧成拙
原來王敬之乃是個書法愛好者,一聽說了林封謹居然是在書法方面有開宗立派的味道,立即就彷彿是老饕見了美食,正吃到了一半的晚飯也來不及吃完,飯碗拋就來尋林封謹了,其愛好之迫切心情可想而知。
虧得林封謹馬上就借英王有事找他的藉口跑了出來,否則兩眼放出奇光的王敬之將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也真的是可想而知了,必然是連續幾個月的書法特訓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現在的生活本來就是非常緊張,要是王敬之再多來兩次特訓,那就真真切切是暗無天日了。
林封謹不反對刻苦攻讀,但也是信奉勞逸結合這件事,至少每週能夠要有點空間,比如去海吃胡喝一頓,然後找到苻敏兒摸摸小手,襲一襲胸臀,看她那憤怒裡面帶着羞澀的模樣,這纔是人生快事嘛。
所以林封謹決定先發制人,一回來就很乾脆的去了陽明先生那裡,說自己在文會上面觀察到了其餘書院的諸多英才,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本門的心法應該可以有所進益,而格物致知的神通則是需要觀摩大量的事物來“格其本性”,所以希望能夠獲得一段時間的寬鬆時期。
陽明先生早在中午就聽人說起了文會上的事情,知道自己這個弟子不卑不亢,始終都是主動着佔據上風,更難得是不焦不躁,見好就收,明白謹小慎微慎獨的道理,便滿意的點了點頭。王敬之終究也沒有辦法違逆乃父的意思,只能唉聲嘆氣,看起來十分沮喪。
“對了。”在林封謹恭敬告辭的時候,陽明先生忽然又中途叫住了他道:
“法治書院刑烈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此人十分可惡,本來我是決意要找他好好談談的,但九淵又來尋我,說是他的風格恰好可以與刑烈針鋒相對,完全剋制,所以最後說定是他出面。”
林封謹一楞,頓時拜伏在地上,聲音裡面都有幾分哽咽了:
“師尊的愛護周全之意,弟子當然不會誤會。”
文會完畢以後,歇息了一天,便是書院大比正式上場了。
讀書明大道,拔劍平天下,這是此時讀書人的最大心願,誰是天下第一書院,最後依然得還是用神通和武力來決出高低,不過在這方面,東林書院的人才儲備實在是格外豐富,儘管陽明真人和九淵先生門下都遭受了重創,卻依然沒有傷筋動骨。甚至這大比當中採用的都是挑戰的方式,由東林書院內各門選擇出來一到兩名核心弟子,一共是十人!
這十人就坐在這裡,任由上門前來的其餘書院弟子挑戰,只要輸上五場,打平都算輸,那麼這天下第一書院的名頭便被剝掉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規定,除了之前對門內的地位,功名有對等的限制之外,還有就是年齡,三十歲以下的都會被剔除掉,不會出現那種天下知名的大儒來欺負年輕人的情況。
除此之外,被挑戰的東林書院核心弟子一旦接受了一場挑戰後,便有權要求下場休息,換上其餘的人,這也是爲了確保不被對方的車輪戰術擊潰。
林封謹在旁邊冷眼旁觀,發覺東林書院的底蘊確實是非常驚人,端的是藏龍臥虎,此時率先派遣出來的十名核心弟子當中,便有一個林封謹的熟識:寧清。
此女的修爲實力,林封謹在霧隱山河陣當中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全力出手之下,居然是可以與陽明先生,陸九淵這等高人勉強配合!實力之強可想而知,換了林封謹和她正面戰鬥,不借助付道士,土豪金,海公子等等外力的話,那是毫無懸念必敗的,可是看寧清在這十大弟子當中所排的位置,赫然只是第七而已!
不過就在書院大比開始之前,一個身穿麻衣,個頭不高的黃臉漢子卻是先走了上去,他雙手抱在了胸前,自有一種淵渟嶽峙的姿態,就彷彿是一把劍刺在了地上似的,一雙眼睛直若冷電一般,直接望向了法治書院這邊。
他的眼神尖銳無比,就彷彿是一柄利劍,法治書院無論是士子甚至是大儒,一旦和他對視,竟是有一種眼睛劇痛都要被割傷的感覺,頓時整個書院的席位上都變得亂紛紛的,人仰馬翻,好不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