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林封謹也是調整了戰俘營的待遇,讓檳下挑選提拔出來了一系列的班底出來,這其中千人長六人,千人長以下爲百人長,百人長爲十人長。
每個千人長設副手兩名,百人長設副手一名,十夫長沒有副手。
這些戰俘每天都會承擔一定的工作,比如加固城防,開鑿吳作城的地下空間等等,林封謹很久之前就讓石奴探測過吳作城的地下結構,早就建造地下城的計劃,此時正好讓他們做苦力,因爲吳作城當中早就做好了準備,有着充足的輜重,所以也不會讓他們捱餓。
同時,在給戰俘提供了六分飽的飯食以後,林封謹讓斡離會額外的撥給戰俘營資源,每天是兩頭豬,六頭羊,十壇烈酒,糧草四石(二百四十公斤),這些資源對於準備充分的吳作城來說,完全是九牛一毛而已。
檳下則是掌握着這部分資源的分配,同時制訂出一系列的工作目標和任務。
根據每天的表現,他會將這些資源不等的分給麾下的六名千人長,然後千人長進行再次分配,一層一層的撥下去以後,表現最好的那些隊伍則是可以獲得物質上的獎勵。
同時,隨着各種制度的完善,願意配合服從的戰俘將漸漸的從穿衣服,吃東西,工作強度,住宿的條件上超越那些頑固份子,這樣的話,就很清楚的在戰俘營裡面分化出來了明顯的階層。
戰俘本來擁有的同仇敵愾的反抗力,凝聚力也會在內耗當中消磨殆盡。
而多木浩爲什麼會說林封謹仁慈厚德呢?
便是因爲多木浩自己雖然是醉心於刀道,孤單一人到了現在,因此才能勇猛精進。
但是他有個侄子也是一同前來從軍了的,多木浩自己沒有子女,以後也沒有打算要,便將自己的侄子視若己出,結果他的侄子這一次也做了戰俘。
要知道,在東海諸國當中,戰俘的地位是相當低劣的。幾乎可以說是任由欺凌,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每天吃一頓稀粥不說,更是還要戴着鐐銬做苦役。像是吳作城當中的這種被大敵圍困的,爲了避免裡應外合的生亂,更是會利用完剩餘的人力價值乾脆斬殺了事,若是軍糧不濟的,甚至屍體都還要放了血拿來當成食物。
多木浩當時去找自己的侄子多木裡的時候,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他目睹的戰俘營的狀況都是令他驚呆了。不但沒有屠戮殺害,就連普通戰俘每天只要乖乖聽話,除了沒有自由之外,居然吃得還比做東海聯軍士兵的時候好,穿得比那時候暖,並且也看得出來,不是將人往死裡面操弄做工。
而多木浩的侄子更不要說了,性格懦弱的他不是一個優秀的士兵,卻是一個優秀的泥水匠。因此成爲了一個百人長的副手。
當多木浩見到令自己擔心無比的侄子的時候,這小子居然是一個人住在了單間裡面,在墊着厚厚稻草的蘆蓆上面呼呼大睡。
非但如此。一靠近就能看他臉上的酡紅色,接着就聞到酒氣沖天。並且牀邊還丟着好幾塊羊肉骨頭,更令人髮指的是,羊骨頭上面的筋也沒啃乾淨,最滋補的骨髓也沒有用石頭砸出來吃掉。
喝酒喝到醉倒,吃肉吃到撐飽,這樣的奢侈生活,就連東海聯軍當中的將軍也是一年只能享受一兩次吧!
仔細詢問以後,百人長才給多木浩解釋道,說是多木裡昨天指揮大夥兒疏浚吳作城東面的溝渠。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績,所以上面特地頒下來了賞賜。便是一頭豬,一頭羊,兩壇烈酒,一石麪粉。
大夥兒在三裡部屠夫的指點下,將豬羊的骨頭剔了下來,下水內臟洗剝乾淨以後一起丟了進大鍋裡面,熬了滿滿的一大鍋子濃湯出來。
本來東海諸島上的人的風俗是不吃動物內臟之類的,覺得十分骯髒,但這麼整治出來以後,草原上弄出來的羊雜碎湯那可是流傳揚名了數千年的。這些俘虜都是精壯漢子,做的也是辛苦活兒,身體自然就對油葷什麼的有相當大的渴求,有一句話叫音樂無國界,那味蕾同樣也是無國界的,飢腸轆轆的一聞到那香味,至少有一半人就很乾脆的就排隊去了。
等到這一半人端着碗吸溜着湯喝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剩餘下來的那些人被近距離這麼一刺激,更是坐不住了,有道是手快有,手慢無,這剩餘下來的人只輪着一小半,第一鍋頭湯就沒了,大瓢的水舀進去,要喝的得等水再開了嘍。
等到一幫人都喝上了湯水後,那邊卻是早就用麪粉和麪,剔下來的豬羊肉加上大蔥,海帶,海菜等等,開始包起了白生生的大包子,每人四個,上抽屜蒸好後,咬一口就是滿嘴油!
這些東海聯軍的大頭兵能吃飽梅子飯糰就不錯了,哪裡吃過這樣的好東西?恨不得連舌頭吞下去。
旁邊圍觀的那些俘虜吃着乾硬的高粱飯糰,眼裡面都噴火出來了。恨不得馬上就開工自己攆上去得第一名也好開開洋葷。這些小兵心中的國仇家恨什麼的都淡得很,只要能吃飽吃好,誰管他孃的其餘的破事?
而多木裡這個熟手泥水匠幹活的時候很賣力,在拿到獎勵這件事上可以說是起到了領頭羊的作用,所以他除了喝湯吃包子之外,百人長則是額外的分配了兩壺酒,一條羊腿給他,旁人也都是沒有什麼異議的。
結果三裡部分給他們的酒相當烈性,度數是清酒的好幾倍,所以多木裡喝酒吃肉不知不覺就過了量,睡得和死豬一樣。
正因爲親眼見到了這些事,並且確定戰俘營裡面自己的同胞可以說是完全被善待了以後,多木浩這位刀術宗師纔給林封謹下了一個“仁慈厚德”的評語。
林封謹得到了他的忠心投靠,也是非常高興,便按照東海諸國那邊的習俗,在衆人面前先授予多木浩一把寶刀,再賜予他姓氏,將他徹底的歸化了。最後覺得讓多木浩馬上去與東海聯軍對敵也是強人所難,因此便委派他也加入到了對戰俘營的管理裡面去。
多木浩一去,戰俘營的最後一絲隱憂也是解除了。有他這個相對高端的武力在那裡鎮守,還要加上林封謹十分犀利的分化政策。不說是將全部戰俘收買了,至少是七成戰俘也是生出了(這裡挺不錯,比之前還好多了)的想法,因此就算是有人圖謀不軌,也必然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林封謹在多木浩這裡耽擱了不少的時間,但是這一次巡視城內也是十分要緊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再忙也是一定得堅持到底。於是接下來也是開始繼續行程,這一露面之後,城內的氣氛果然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作爲此時的重中之重,林封謹這一次巡視的最後一站自然就是吳作城的城牆了,這裡也是最容易出現問題和隱憂的地方,好在城牆這附近狼突啊,斡離啊,赤必黎,柯比能等人也都是會日日巡視。查漏補缺,所以林封謹也沒有看出來什麼疏漏。
不過,當林封謹站在了吳作城城頭。眺望不遠處的東海聯軍大營的時候,也是微微皺了眉頭。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看着殘陽將東海聯軍大營的陰影拖得長長的,對準了這邊覆蓋了過來,居然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心中居然還會詭異的生出來了一股沉甸甸的感覺,彷彿那裡有着什麼極可怕的東西在醞釀似的,很不吉利。
聯想到了之前中陰身的所見所聞,林封謹心中生出了一股明悟,那便是對方的百鬼夜行這個陣勢估計都是已經處於接近完成的邊緣了啊......自己若是再不未雨綢繆一番,只怕臨到頭來了會手忙腳亂呢。
一念及此。林封謹眯縫着眼睛,看着對面的那條壁壘防線道:
“我休息這幾天對方沒有什麼異動。你們有沒有去試探性的探一探?總不能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赤必黎沉聲道:
“還是有的,但是,對方的反應可以說是敏銳了很多,我們每次出動都是被迎頭撞上了,並且更重要的是,上一次我們的突襲看起來應該是將對方打疼了,所以這幾次對方反擊的強度也是很大,我們有一次的試探性攻擊甚至被敵人設下了埋伏反撲了回來,傷亡了數百騎。”
柯比能此時道:
“今日上午,探馬前來回報,說是對方似乎弄出來了一種新的武器,這種武器類似於一張巨大的網,卻是黑霧瀰漫的籠罩了下來,足足可以覆蓋掉兩三畝地的面積!看起來應該是針對我們上一次破陣時候使用的魔傀儡和機關獸的!當時我們有十來個兄弟被網中了,立即就自相殘殺了起來,最後全部都渾身發黑而死。假如上一次我們出擊的時候他們使用這武器,我們的傷亡恐怕要翻上好幾倍!”
林封謹沉聲道:
“有帶被網中的屍體回來嗎?”
柯比能搖頭道:
“沒有,本來我們是搶了兩具屍體回來的,只是一回城後才發覺,帶回來的屍體迅速的腐爛流水了,有一個兄弟接觸到了以後更是昏迷不醒。”
林封謹沉思了一會兒道:
“倘若他們真有這樣強大的武器,那麼怎麼捨得拿出來用,一定會嚴加保密,等到我們再次突擊的時候用出來的話,會給我們以慘重殺傷的。此時用出來的話,反而更像是在傳遞一個信息,那就表示他們對我們的攻勢有辦法了。”
狼突聽了以後立即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嗜血的道:
“那我們就今夜連夜突襲一次?這一次直接將這幫王八蛋的防線給一把火燒了!”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不行,眼下的局勢未明,不能貿然行動,對方這是掐住了我們兵力不足的軟肋啊,我們現在雖然貌似佔據上風,卻是如履薄冰,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而對方卻是能敗,更是敗得起啊!”
“那......那應該如何是好?”狼突皺眉道。
林封謹感覺到了周圍的情況有些詭異,頓時就醒悟了過來自己之前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大對,頓時便哈哈一笑道:
“喂喂喂,你看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對方以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還是我們一直主攻,打到了現在。我們可是屢戰屢勝呢,可憐對方連咱們的城牆都還沒有碰到過,眼下只是我們在攻勢方面稍有停滯,一個個怎麼就都覺得不正常了?”
“還有,這幫人可不是衝着我們吳作城來的,我們這點家當他們也根本吃不飽,他們是要大舉進犯中原的。在這裡和我們拖得越久,就越是吃虧,我們能堅守一年,他們就連半年都堅持不了!你們看,現在他們的主力不就已經出航了麼?隨着中原諸國對他們的重視,還有戰事的膠着,他們對我們的壓力就勢必會越來越小。”
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諸將這才恍然大悟,有的甚至都啞然失笑了起來。紛紛道:
“公子說得真的是半點都不錯,這些王八蛋敢衝過來麼?”
“好幾萬人躲在裡面做縮頭烏龜,真是丟人啊!”
“咱們這些人和他們耗。耗死他!”
林封謹聽了衆將的話以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下城,結束了自己的巡視。不過林封謹接下來並沒有休息,而是回到了官邸裡面以後,沐浴更衣,接着前往了城西的一處平房當中。
這一處平房從外表看起來和旁邊的沒有什麼區別,並且在吳作城裡面也算得上是比較簡陋的房屋了,這其實也是相當正常的,因爲房屋的前一任主人乃是個牲口販子,日日要和牲口打交道。渾身上下十分邋遢,只求有個遮蓋地方就不錯了。
能在吳作城裡面置辦下來這麼一套房舍。已經算是很大的牲口販子了。當然,現在有人圍城,林封謹有心清場,牲口販子也早就出了城去,這裡卻也是被徵用了,不過居住的人卻絕對不是等閒之人,而是在困守這危城的時候還肯留下來的七位大喇嘛!
他們此時的修爲和地位,可以說是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卻也絲毫都沒有享受之心,七人居住在這麼一個狹小的地方,甘之若殆,整日就是爲林封謹誦經祈福,沒有絲毫的懈怠。
林封謹走了進去以後,一干大喇嘛都同時站了起來,對他雙手合十施以大禮。林封謹也不拿大,同樣以大禮回拜之。坐下了一番寒暄之後,便先感謝了那日在獵殺窩津神的時候的相助之德。
那日獵殺窩津神降臨的軀殼,林封謹用神武重炮射出來了一箭,風雲雷動,卻是化作了法器三鈷杵的形狀狠狠刺下,只是這一擊雖然威猛,但窩津神的神力也是相當的強橫,二者呈現出來了僵持之態。
卻是憑空從吳作城當中降下了一個“吽”字,便是這七大喇嘛聯手,助了林封謹一臂之力。
此時這幾位大喇嘛當中,便是以常青活佛爲首,很乾脆的道:
“天下茫茫,也只有吳作城能容下我等的道場了,此事乃是理所當然,尊者不必多說什麼。今日來訪,必有要事,我等還是速速商議對策爲上吧。”
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道:
”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就不說什麼客套話了,現在幾乎已經查明,東海聯軍那幫妖人看準了我吳作城沒有龍脈國運的支撐,已經是開始對吳作城施展了一門恐怖的邪術,叫做百鬼夜行,這門邪術一旦施展成功的話,那麼將會令中陰界和陽世出現疊合,街頭白日是人的市集,晚上便是鬼的樂園,長此以往下去的話,我軍定是不戰自潰!”
常青活佛道:
“難怪得如此,我等這幾日經常見到街頭居然有幽魂出沒,因此特地設下了盂蘭盆來勸誘,又時時誦經超度,已解勸了三百餘冤魂,當時只當是兵兇戰危所導致,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林封謹此時便見到,後園當中,果然有一個大的供盆,有瓜、果、面、餅、米、油、茶、飯等百味飲食置於盆中,旁邊還有青煙繚繞不絕,旁邊還有一頂孤棚,頗有講究,離地六尺,廣有十五六平方米。上面也是多有金銀紙棵等等,並插有“普醴陰光”。“甘露門開”等小旗。
這時候林封謹才知道,原來不是對方東海聯軍這幫傢伙弄出來的“百鬼夜行”不厲害,卻是已經被常青活佛他們化解了不少,這累計起來的三百多冤魂一旦沒有被超度,在吳作城裡面搗起亂來,那纔是令人頭大!
這時候,旁邊的一位叫做巴彥的大喇嘛道:
“現在的冤魂數量每日都差不多數百名。我等還能儘量化解超度,只是最擔心的是這數量持續增多,那就真的是十分棘手了,非得做水陸大法會不可!這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難事,只是這吳作城當中只有我等七人,水陸大法會須得一百零八人,這卻是一大問題啊!”
林封謹微微搖頭道:
“超度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吳作城雖然是新修,但已經在附近屢次發生了大戰。若是真的出現了陰陽交疊,百鬼夜行的恐怖場面,便是十場水陸大法會都解決不了。我這一次來到這裡的目的。便是想要請教一下有沒有辦法與之鬥法,或者說是破解這百鬼夜行的辦法?”
常青活佛默然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
“有倒是有的,這區區番邦小術,也算不了什麼大事,貧僧知道的大陣就有四五個都可以與之相抗,還不用施展霧隱山河陣這樣絕陣,只需要四暗刻金剛陣,晦明法王陣等等也就足矣,只是目前這條件也是太過倉促,要在短期內做到這一點的話。卻還真的是有些棘手。”
不過,就在這時候。忽然衆人的腦海裡面響起了一個聲音:
“哪裡需要那麼麻煩,但凡在這世上流連的冤魂,可以說都是心中有執念的,只要去其執念,便是可以釜底抽薪!”
林封謹聽了這個聲音,頓時奇道:
“水娥,難道你有辦法?”
水娥的聲音一起,衆喇嘛也都是同時起身,雙手合十默默一拜。
在這些大喇嘛面前,水娥卻是大刺刺的很拿架子,不過面對林封謹的詢問卻是很乾脆的道:
“嗯,本來是沒有的,不過這一次跟隨主上去了中陰界,我和那塊硬石頭也都是得了不少的好處,現在還是有點把握了。”
林封謹沉吟道:
“這冤魂的執念是最難去的,各位大師要竭盡全力才能超度一名,你能有什麼把握?”
水娥很乾脆的道:
“要我超度它們,當然是力有未逮,要我一一滿足它們的生前願望,那也是沒有這樣大的神通,只是,若是將它們矇蔽一時糊弄過去,那卻是我的拿手好戲!”
林封謹皺眉道:
“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你能有什麼能力來矇蔽這些陰魂?”
水娥輕聲道:
“主人,你莫要忘記了前幾次的法會哦。”
林封謹聽了心中一動,自己的狂信徒爲什麼發展得又快又多,說實話,水娥幻化出來的那幾次法會當真是功不可沒,水娥依靠當時吞噬的那一副東夏妖畫:秋山楓紅圖的意境,可以製造出以假亂真的強大幻境出來,令好幾千人都若身臨其境一般,或痛哭流涕,或心想事成!這倒真不是蓋的。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便道:
“可是這一次要迷惑的,乃是那些在戰場上面死掉的強悍亡魂啊,亡魂和活人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呢。”
水娥道:
“要迷惑亡魂確實難度要大得多,不過我這一次實力也是隨之恢復了不少,並且旁邊還有這些大喇嘛幫忙,最重要的是,石頭也是收穫不小,所以要暫時用環境迷惑那些陰魂也不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情。”(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