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卻不是林封謹細細思考這些的時候,兩頭龐大的巨虺已經搖晃着龐大的身軀爬上了沙洲,它們的眼睛裡面燃燒着的是赤紅色的光芒,貪婪,兇惡而桀驁,並且絲毫不掩飾它們的目的:那就是將面前的人抓過來後活生生的撕碎吃掉!
令人驚異的是,臨侯吳令居然也來了,他跨坐在了一頭巨虺的腦袋上面,手提丈二長槍,眼神極其兇狠,此時的他已經根本不說話了,只有那一把丈二長槍刺入敵人的心臟以後的快意,才能撫慰平息其心中的怒火!
“真是像牛皮糖一樣難纏啊。”林封謹輕聲嘆息道。
此時他已經和野豬兩人被逼到了沙洲的南端,身後大概數百米的地方便是潺潺的江水,在之前的撤退當中,兩人且戰且退,卻很悲哀的發覺自己的攻擊對於這兩頭龐大的巨虺來說,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哪怕是開天斬上去造成的傷口,也沒有辦法對這怪物造成傷筋動骨的傷害!
兩人一退再退,終於身後已經是沒有了路,而是江水滔滔,被黑暗塗抹過的江水嘩嘩的響着,波濤也有些分外的洶涌,似乎水下還有什麼巨大的威脅在焦切的渴望鮮美的血食,不停的涌動着。
“逃?逃!你們再逃啊!”臨侯吳令大聲吼叫了起來,他的眼神也是幽綠的,分叉的紅色舌頭看起來分外的瘮人,眼神也格外殘忍:“你們可以跳水下去試試,正好把自己洗乾淨一點然後成爲蛇獸的食物!”
林封謹嘆了一口氣,雙手抱在了胸前,很從容的站立着惋惜的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臨侯吳令見到林封謹此時居然還可以如此從容。而不是屁滾尿流的跪地求饒,心中的怒火更熾,怒道:
“什麼事?”
林封謹道:
“我之前在小艇上的時候,明明距離岸邊只有二十丈,但是距離沙洲足足有四十丈。爲什麼捨近求遠不去岸邊而跑來這遠的沙洲上?”
臨侯吳令冷笑道:
“喪家之犬,慌不擇路有什麼好說的?”
他雖然嘴上這麼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面都涌現出來了一股十分強烈的寒意-面前的這人必殺之啊!居然在奔逃的時候還可以將這些細節記憶得如此清楚?
“殺!上!”
臨侯吳令斷喝道,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事情都完全失去了控制的感覺,就彷彿是人走山路。一腳踏空的戰慄。他唯恐被旁人看出來這種虛弱,所以很果斷的下了絕殺令。
眼見得兩頭徐徐逼近的巨大怪物蛇獸,林封謹卻是露出了一抹冷笑,淡淡的道:
“神龍何在?”
隨着林封謹的話音剛落,陡然從他的身後,身側的江水當中。爆射出了五六條水桶粗細的龐大黑影,空氣裡面頓時也是腥味瀰漫,江水瓢潑也似的激射而出!!
林封謹千辛萬苦將這兩頭巨虺引到了此地,便是由於他一直都在暗中召集敖家的幾條妖蟒,而這裡乃是江心,人跡罕至,便是打得再怎麼厲害也不會引人注目。
敖家派遣來的這幾頭巨蛇之前就已經提過。都是經過挑選,認爲是擁有了幾項神通,可以出來“行走江湖”的佼佼者,並且這幾頭巨蛇雖然還不能說話,卻也知道林封謹具有十分強大的能力,可以在雷劫當中護持住妖怪不死,因此再怎麼桀驁不馴的性子也是乖乖聽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求到他的名下來?
所以林封謹暗自用心靈交流來調動它們,佈設下來這個局居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一方人多勢衆,早有預謀。另外一方卻是措手不及,兩頭巨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體型同樣巨大的妖蟒死死纏住,它們巨鉗尤其是重點照顧的對象,巨蛇最可怕的不是牙齒什麼的。便是它們驚人的纏繞絞殺之力!何況還是兩三條一起纏繞上來!而臨侯吳令更是先被一道冰箭擊中,緊接着便被帶頭的敖黑一尾巴抽中,似高爾夫球那樣根本就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野豬雖然知道林封謹早有伏筆,卻不知道他的伏筆居然是如此驚人!一下子就竄出來了這樣多的妖蟒,並且都是領悟了神通的,渾身上下的肌肉都是在緊繃着,爆發出來了驚人的力量。
那兩頭巨虺被纏住以後狂吼連連,卻是動彈不得,它也是要進行呼吸的,在呼氣的時候難免胸膛和腹部都會因爲呼吸而變癟一絲,而纏繞住的巨蟒便會將肌肉收緊一絲,這樣的話,過不了多久便窒息昏迷。
一昏迷之後,肌肉失去了支配,便毫無抵抗的力道了,只聽得裡面的骨頭骨節咔啪咔啪的作響,巨虺的骨骼都是在巨大的絞殺力量面前寸寸斷裂,這兩頭被速成催熟製造出來的恐怖怪物,終究還是不能與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修煉上的敖家蟒妖相提並論,慘死當場。
奇怪的是,儘管這幾頭蟒妖都是飢腸轆轆,對這兩頭巨虺卻是不屑一顧,林封謹也知道,這兩頭怪物只是被製造出來的速成品,血肉估計根本就是類似於泥土朽木之類的存在,毫無血肉精華,所以壽命頂多不會超過一天,蟒妖們當然不會吞食,就像它們不會去吃泥土石塊一般。
不過林封謹忽然又沉吟了一下,因爲這巨虺如此龐大的生物,要說全部都是這種腐朽的血肉也肯定不盡然,如此龐大的身軀要協調,要驅動,一定會有一個類似於妖丹的核心東西存在的,而這東西應該有很大的用處,說不定就可以由此找到一些幕後黑手脈絡來。
一念及此,林封謹對野豬吩咐了一聲,這廝立即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開天,割開了那兩頭巨虺的皮肉直接鑽了進去,感覺簡直就彷彿是野豬拱地似的,結果隔了大概半刻種,這巨虺的屍體忽然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然後肉身迅速的腐敗潰爛。
野豬鑽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腐敗了的膿水和肉醬,但是他手中拿着的,卻是一大團正在扭曲蠕動着的紅色血肉,這紅色血肉看起來彷彿有些像是心臟,但是上面有粗大無比的血管盤曲扭動,每抽搐一下就從其中噴射出來大量的血水,居然給人以猙獰詭異的感覺。
這紅色血肉一現身,林封謹立即就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彷彿是這玩意兒是一隻活着的生物似的,野豬卻是吃了一驚,因爲他猛然見到旁邊的江水“嘩啦”一聲飛濺而起,浪濤鋪天蓋地淋了過來,便有一頭巨大的蟒妖竄出,張大了嘴巴咬向了他手中的這肉塊,巨蛇的頭顱本來就大,此時口部張開到了極限,彷彿連天地都要吞噬掉,端的是令人有一種渾身上下都毛骨悚然的感覺。
只是正在野豬即將躲閃的時候,他的身前忽的嘩啦一聲憑空凝結出來了一面厚實無比的晶瑩冰牆,那頭巨蟒一頭撞在了冰牆上面,冰牆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卻沒有坍塌,那頭巨蟒卻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所震盪,因此搖晃了幾下腦袋,昏昏沉沉的掉進了江水裡面去,濺起了滔天浪花。
野豬愕然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猛然回身,就見到距離自己只有半米的地方,一顆馬車大小的巨蛇蛇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伸了過來,其身軀浸沒在了江水當中,只怕不下五丈長。
乘着野豬愕然的這一瞬間,這巨蛇的紅信已經閃電一般的噴射了出來,直卷向了他手中的紅色血肉,不過斜刺裡面已經有一道粗長無比的黑影從水中撲出將其撞開,轟的一聲兩條巨蛇扭捲成一團,在林封謹的眼裡面,江水當中的泥沙翻卷,在瞬間都是爲之渾黃。
野豬此時便是再怎麼駑鈍也看了出來:這幾條巨蛇的目標當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這團血肉,不過他雖然膽大包天,此時也忍不住苦笑,想要將手裡面的這燙手山芋丟出去再說,有道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倘若被它們一不小心碰到,落了個傷筋動骨的,這冤枉找誰說去?
不過這時候野豬旁邊卻是忽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是付道士是誰,這廝居然捻着老鼠鬍鬚,大刺刺的站到了前面,叉着腰尖聲吼道:
“住手住手!”
令野豬的眼珠子幾乎都要鼓脹出來的是,這五六條巨大妖蟒居然一下子就乖乖的分開了,老老實實甚至是帶着有幾分灰溜溜的味道就往江裡面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老實的和中了驅蟲劑的蛔蟲似的,付道士卻是苦口婆心的皺眉道:
“你們怎麼這樣的不省心,你們怎麼是這樣的頑皮?你家長輩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們成熟些,怎麼還是如此的不老成?”
被付真人數落了幾句,這幾條巨蛇卻是溜得更快了,那模樣和見了人的蚯蚓一樣惶急,付道士繼續嘆氣道:
“哎,你家長輩把你們託付給我們,就是讓你們來打鬧的麼?真是的,看到你們的樣子,我見了你們的長輩後都是難以面對啊,喂喂喂,我說的就是你,蟒五!你還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