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左雅思顯得有些茫然,林封謹便進一步的解說道:
“其實這個方式乃是來自於帝王的規矩,你應該知道,我曾經對大衛朝有過很透徹的研究,衛朝的帝王吃飯之前,除非是某些時候特殊心血來潮,是不會考慮晚上吃什麼的的,所以就會是尚膳監的太監來搭配菜單,這搭配起來也是很有規矩的。
“比如咱們天下第一樓是以烤料主打,但是烤肉吃多了就會覺得油膩,這個時候,清炒的新鮮蔬菜,還有解除油膩的水果就可以考慮進入配菜,比如是一羣書生在一起,要招徠歌妓通常持續時間較長的酒宴,只要是季節允許,爲了保持菜餚的色香味,那麼就應該是以涼菜爲主,就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失溫,最後必然還要上一道醒酒的胡辣湯,讓酒醉的客人喝了爽口。除此之外,還要講究量的搭配,質的搭配,色的搭配,味的搭配和形的搭配,這種種方面弄下來,僅僅是菜餚的搭配,那還真的是一門極大的學問。”
說到這裡,林封謹更是笑了笑道:
“當然,這樣做的好處還有一點,那就是平時店裡面總會浪費掉許多材料,比如大多數客人不喜歡吃,卻又有少部分必點的,我們就可以在配菜的時候將這種要浪費掉的食材給賣出去。”
左雅思疑惑的道:
“那麼像你這樣說,客人不能自己點菜的話,豈不是沒有選擇了?”
林封謹一笑道:
“怎麼可能呢?咱們可以推出英雄宴和淑女宴。英雄宴就是十個人左右的宴席,淑女宴就是四個人以下的宴席,甚至還有針對一個客人來的對影宴,這就是給前來的人數不等的客人的選擇了,接下來我們也可以在價格上做功夫啊,比如說是富貴英雄宴就要二十兩銀子一桌,又比如說無雙英雄宴席就要三十兩銀子一桌,以此類推。”
左妹子再次被林封謹給震住了,她本來還是相當自負的,但是沒想到被林封謹這麼舉一反三的一說。發覺自己真的還是相當的淺薄。所以看着林封謹的眼神也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愛慕,這也不是左妹子面皮厚,而是兩人本來都有婚姻之約了,在當時的這種情況下。兩人幾乎是註定要在一起成婚結合的。所以左妹子也就大膽了些。
這時候林封謹的雙腿上的傷處已經是差不多被泡漲了。鹽水澆上去已經是感覺到了完全的麻木,所以是時候將那些破爛的布料從傷口上分離出來的時候了,留下來的使女顯然很嫺熟此道。直接找來了一個大木桶,讓林封謹坐了進去,在溫水浸泡當中,慢慢的揉搓傷口,便可以將那些粘在上面的碎布分離,因此林封謹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痛覺傷口就被清理完畢,這時候左雅思才發覺時間有些晚了,便起身說是要走。
林封謹招呼了一聲,然後去詢問了一下野豬已經回來了,便從野豬攜帶回來的貨物裡面取了兩張上等皮貨,還有一串珍珠項鍊來。
這珍珠項鍊個頭勻稱,潔白無瑕,更是隱隱約約的發出了珠光,乃是合浦珠當中的上品,卻是李虎黑吃黑在江上搶劫襄樊錢莊的貨船順回來的,可以說是稀世奇珍了。
林封謹將兩張皮貨包了,然後將珍珠項鍊交到了左雅思的手上笑道:
“我這一路奔波,也沒帶什麼禮物回來,只有這串首飾勉強能算得上我的感謝了,多謝你這段時間來陪伴我母親。”
左雅思臉頰暈紅,低聲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看着這串珍珠項鍊,卻是越看越喜歡,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嘛,何況林封謹的拿出來的這玩意兒也確實是難得的精品,很是能討女孩子歡心的。兩人默然了一會兒,左雅思便低聲道:
“你先去洗澡敷藥就寢吧,想來一路上也是疲累了,我先走了。”
林封謹點點頭,看着這妹子搖曳生姿的背影,忍不住心中也是一熱,畢竟現在林封謹最大的擔憂已經解除,自己的三位母親都還是屬於有辦法可想的那種。就在林封謹沉吟着要不要晚上找個通房丫頭來侍寢的時候,左雅思卻是忽然蹁躚回來,眼睛裡面閃現着狡黠的光芒,又對林封謹似笑非笑的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啊?”
林封謹愕然道:
“忘了什麼東西?”
左雅思笑得和一隻小狐狸似的道:
“我纔不信你只給我帶了禮物呢,正要我明天也要去書院,就順帶幫你轉交了唄。”
林封謹奇道:
“你也去書院?我記得你爹不是在外地做知府嗎?”
左雅思笑吟吟的道:
“我姐姐就是左雅容啊,她幫忙讓我進個書院還是很簡單的,再說本姑娘看起來很笨麼,連書院的考試也應付不了。”
林封謹頓時就感覺到頭大了,卻聽左雅思繼續似笑非笑的道:
“不用我幫忙帶給苻敏兒麼?是要親自給她?”
林封謹長嘆一聲,確確實實有着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這老頭子也太不靠譜了,怎麼亂點鴛鴦譜呢?現在搞得倒好,不過現在都鬧成這樣了,連天下第一樓都當成了彩禮送出去,估計依照苻敏兒那略帶刁蠻的性格,知道了這件事也應該死心了吧,自己雖然佔了她不少便宜,總歸還是沒有要她的人,也不至於對她將來選擇丈夫造成什麼影響。
左雅思也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孩子,見到了林封謹的表情顯得十分糾結,便知道適可而止,畢竟現在的大環境多的是妻妾成羣的,不過她此時忍不住也有幾分驕傲的在心中想到,你苻敏兒再厲害,也搶不過我了吧,除非你肯委屈做妾。而依照苻敏兒的身份,這個機率幾乎是可以小到不計。
因此左雅思此時便抿嘴一笑道:
“好拉,我和你說着玩的,你好好保重,修養好身體哦。”
林封謹點點頭,此時左雅思一出去之後,便讓人換上盛滿熱水的風呂木桶,整個人都躺了進去,頓時舒服得幾乎要呻吟,當下就覺得睏意襲來,直接歪着頭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什麼時候被扶出浴桶的的都忘記了。
只是林封謹在睡夢當中都依稀記得,自己兩邊大腿上的傷口被先擦乾,那種微微的刺痛因爲疲倦的關係,所以都顯得並不明顯,然後就被塗上了一層乾燥的粉末藥物,傷口頓時就有一股涼颯颯的感覺傳來,同時又有人用上好的灸條來對着傷口烘烤,讓滲出來的液體迅速的乾結,形成疤痕,這樣的話,就算是翻身也不會碰痛傷口了。
林封謹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的,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轉來,他在睡夢當中也感覺到自己的大腿兩側傷口也被人反覆烘烤過兩次,因此起牀的時候,被劇烈摩擦而受傷的地方已經混合藥末結出來了一層乾硬的殼,這樣的話就已經很難影響走路,只是渾身上下的痠痛是免不了的。
他起牀以後自然是有人侍候的,喝了一碗銀耳燕窩羹後,便聽到了後院有些嘈雜,忍不住便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侍候林封謹的丫鬟便說,應該是那位付真人在爲幾位太太治病了,他這治病的辦法卻是稀奇,將人放在了鍋子裡面蒸,幾乎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所以大多數人都去圍觀了。
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一驚!自己的三位孃親被疾病折磨了這麼久,可以說身體已經是極虛,這藥書上雖然說是有古時傳承下來的“蒸法”,可是蒸完之後,卻是勢必要大傷元氣,可是她們這三人怎麼經得起這麼折騰??立即就趕了過去。
這時候林封謹剛剛過去,就見到了當院已經壘起來了一個巨大的土臺,土臺當中挖出來了一口大竈,上面便是坐着一口驚人的大鍋,估計就是少林寺裡面的那種煮飯大鍋,煮出來的飯都夠好幾百人吃的。這大鍋裡面冒着熱氣,上面卻是一個特製出來的木桶,下面則是被加熱了的黑漆漆藥汁,散發出來了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三姨娘就穿着一席單薄的衣物坐在了裡面,只露了個頭出來,看起來應該就是比較原始的桑拿。
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她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好,還含笑和旁邊的人說着話,完全看不出來半點中氣不足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也是頗爲響亮。
付道士這時候卻是正在趾高氣揚的叫人往鍋裡面添柴呢,林封謹走過去就低聲的擔憂道:
“你這蒸法好是好的,可以從全方位將瘧蠱蟲逼出來,可是我孃親們都是久病的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付道士露出了招牌式的奸笑,從旁邊扯出來了一個東西道:
“主人你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