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封謹當然也不會傻到站在原地當做活靶子讓人來攻擊,立即就施展孑孓身法,迅速的彈射了開去,遠離了三十四丈,可是心中的惶恐緊張卻是絲毫都不曾消褪。
好在這時候,林封謹的妖命氣運自動升騰而起,那猙獰詭異的獨目獸首再次現身,炯炯獨目望向了旁邊的一處房屋,林封謹孑孓身法奇快,一閃就追了過去,便見到了一個白衣飄飄彷彿書生打扮的人正在旁邊的石桌上書寫着什麼,看到了林封謹後一擡頭!竟是露出了一張彷彿乾屍一般恐怖無比的臉!真的是骷髏上面只包了一層皮那樣驚人。
此時,這乾屍正在寫下最後一筆,林封謹卻已經注意到他的雙腿都開始化爲塵埃,這傢伙似乎也感應到了林封謹的到來,擡起頭來,落下了最後一筆,看着林封謹露出了一個正常人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恐怖笑容。
這時候,林封謹才發覺,這乾屍在那張白紙上面居然只寫了一個字:
磔!!
磔者,碎屍也!乃上古酷刑,承者無不淒厲慘叫三天後再死,極其酷毒!
在這乾屍落筆寫完這個字以後,林封謹立即就感覺到了自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自己的周圍似乎一下子多了個容器似的,將整個人與世界都硬生生的割裂了開來。
然後,他藉助自己的妖命氣運之力,可以見到從那個字當中,撲出來了無數道黑色的氣息,若蛇蟲,若蔓藤,在空中極盡扭曲之能事,化成了那個磔字。瘋狂的對準了自己撲擊了過來,令人一看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覺。
而空中更是迴盪着一個奇詭的聲音:吾之言即是真相,汝之真實已經死亡.......
這聲音在林封謹的耳朵旁邊響起之後,便一瞬間令林封謹產生了強烈的錯覺。彷彿是它已經響起了千遍萬遍。更是已經響起了千年萬年!這聲音說的,就沒有什麼錯的。這聲音所表達的,那就是事情的真相!!!
隨着林封謹自身意識的被侵蝕,那無數道黑氣便對準了他的七竅瘋狂的鑽入了進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的妖命氣運形成的那獨目猙獰頭顱已經高高的揚了起來。對準了天空發出了瘋狂而憤怒的咆哮!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恰好將這些黑氣擋在了圈外。
與此同時,林封謹更是感覺到自身背後的那個點灼熱了起來,體內彷彿有潮汐一般正在咆哮蕩動,緊接着體內的龍氣更是迅速的外溢了出來,洶涌滂湃,奔涌激流。那些黑氣終究不可能與龍氣抗衡,最後還是一觸即潰,漸漸的消散。
目睹這一切之後,林封謹的心中。更是莫名的涌現出來了四個字:“食真之力”,然後就見到對面的那張白紙,白紙上的字,還有那一具乾屍都是化爲了點點塵埃,飄散而去。林封謹這時候纔回復正常,卻發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抖得十分劇烈厲害,汗水更是幾乎要將內衣都徹底打溼,整個人居然都陷入到了快要虛脫的狀態。
林封謹無力的跌坐在牆邊,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將須彌芥子戒裡面的鐵甲神獸“天狼”放出來護身再說。
天狼一出現之後,便拔出了那把用新到手的魔紋鋼鍛造的長刀,將林封謹護在了身後。
此時林封謹才從懷中掏出來了一瓶看似淡黃色的液體,想要遞送到自己的嘴巴旁邊喝下去,可是右手卻是抖得十分厲害,還未放到嘴巴旁邊都撒出來了不少。最後林封謹吃力的埋下頭,然後一口咬住了瓶口,這才成功的將液體喝了下去。
他的喉結貪婪的蠕動着,將瓶子裡面的東西喝得涓滴不剩。
這液體卻是用百草爐加工而成的,乃是萃取了諸多的靈藥精華,倘若是在平時,林封謹直接喝兩三口估計就得流一週鼻血,而現在看他的樣子,居然喝了整整一瓶還意猶未盡似的,還重新掏出了一個瓶子,然後將裡面的藍色小藥丸吞下去了兩顆。
這玩意兒不是海王丹,而是用另外一頭深海巨獸的內丹煉製的藥物,林封謹吃下去以後好一會兒,這才長長的噓出了一口氣,滿頭滿臉都是一層一層的虛汗!
他都不知道爲什麼對方隨隨便便寫了一個字,居然就將自己搞得如此精疲力盡。但實際上那一名拜魔教徒當時已經是用上了強橫無比的食真之術,這是那頭遠古之魔的看家本領,因此林封謹實質上在不知不覺當中,就相當於與那頭被他親自放出雲霧山的魔物正面抗衡了一次,說真的,能活下來已經是很不錯了。
林封謹休息了大概七八分鐘,雖然還是手腳痠軟,但總算還是有了站起來的力氣,這時候他的旁邊已經是多出來了一頭拜魔教徒的屍體。
這傢伙乃是被守護他的鐵甲神獸天狼所斬殺,胸口足足被戳出來了五六個血肉模糊的淒厲大洞,脖子更是被生生扭斷,只是這廝也是異變得完全不像是個人了,非但長着一張恐怖的貓臉,尾巴卻都異變成了蠍子一般!也難怪得鐵甲神獸要將他的屍體都折磨到這種程度,否則的話,根本就不能確定其遭受了致命無比的重創!
而這個時候,天狼正在對付另外一頭拜魔教徒,看其身形,正是那個連續射偏了林封謹三支求援的煙花信號箭的!
這拜魔教徒卻也是現出了魔身,脊椎骨出現了異常明顯的變異,看起來就鋒銳若刀,其左手異變成了骨盾,邊緣十分鋒銳,而右手則彷彿像是蠕蟲的口器一樣,生長着密密麻麻的牙齒,更是可以不時從裡面噴射出灰色的尖刺出來---林封謹的煙花信號箭便是被這灰色尖刺給擊落的。
天狼乃是墨門製造出來的最新型號的鐵甲神獸,可哪怕是在這個時候,其身上也出現了大量的損壞之處,甚至露出了金屬的骨骼,最嚴重的地方。就是咽喉處被整整射了七八根那灰色尖刺進去,相信若是裡面有人操控的話,那麼屍體估計都開始變冷了。
不過那拜魔教徒也沒有討得了好,雖然它身上只有一道傷口。雖然它的魔身持續戰鬥力十分強悍。但是,可以說很少有血肉生物可以拖着自己流淌出來的內臟進行戰鬥的!這拜魔教徒中了開膛一刀。肚子被完全剖開,儘管用一隻手捂住,花花綠綠的內臟也是拖了一地都是,雖然還在竭力的發起攻擊。但也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雖然他依然在戰鬥,可是林封謹看這傢伙攻擊的部位就知道,這拜魔教徒依然頑固的認爲,面前的鐵甲神獸是被人所操控的,所以他攻擊的部位都是自以爲是的“對方要害”,其實殘酷的事實是,哪怕他真的打中了。面前的這具鐵甲神獸依然還是生龍活虎!
林封謹不願意這麼一個鬥志頑強的敵人還被貓捉老鼠也似的玩弄,所以他爲了表示自己對對方的尊敬,很乾脆的一步邁出,動用孑孓身法。然後扭斷了敵人的脖子。
這邊的戰鬥一平息下來,便看到了天狼開始對自身進行全面的修復,雖然不能更換大的零件什麼的,但比如滅滅火啊,重新裝填短矛啊,再次充裝牛毛針卻是可以的。林封謹這時候也是屬於強弩之末,所以只能安靜的等待。
說實話,在此之前,任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拜魔教徒居然如此大膽,竟敢悍然聚衆衝擊刑部的辦事廳。
在大衛朝的時候,是發生過劫天牢這種事情的,可是那是衝着刑部的大牢去的,而這幫拜魔教徒卻是直衝着刑部的官員所在的辦事廳而來的,這種事情不要說發生,真的是聽都沒有聽說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林封謹估計這一次拜魔教徒的突襲十分成功,刑部的這些官員只怕是要死傷慘重了。
“我明白了。”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忽然一擊掌恍然大悟苦笑道:“今天這件事,完全都是意外當中又惹出來的意外啊!相信拜魔教徒的進攻也是沒有預謀的.........”
“首先拜魔教徒應該是已經對帝王之蟲完成了控制,所以,他們就開始動用這強大的蟲王來監視我,以這帝王之蟲的速度,真的是要監視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而拜魔教徒也估計是要對我圖謀不軌。”
“不過接下來意外發生了,我在研究推導撒豆成兵術的時候,卻是動用了龍氣!所以帝王之蟲被強大的本能所控制,壓制不了對龍氣的渴望,悍然對我發起了進攻,想要吞噬我身上的龍氣,可是偏偏意外再次出現,明明連君王都可以獵殺的帝王之蟲,卻是鎩羽在我的手上,還被活抓!”
林封謹越推導越是覺得很有道理,眼前一亮道:
“是了,這些拜魔教徒完全料不到事態居然會向着這樣的局面發展,而他們顯然也是承受不起失去帝王之蟲的損失,橫豎都是個死,還不如拼一把,悍然殺入這刑部當中,說不定還能奪回帝王之蟲死中求活.......現在看起來,顯然他們賭對了。”
不過這個時候,後院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五六名身穿玄色勁裝,頭戴皁色帽,腰間卻是懸掛着鎏金腰牌的男人衝了過來,這些人都是渾身殺氣畢露,臉罩寒霜,看起來都有一種想要擇人而噬的感覺。看他們的打扮便知道,這些人便是傳聞當中的大內侍衛。
他們一見到了這裡的血腥現場就是臉色一變,緊接着就全部望向了旁邊賣相十分兇殘的鐵甲神獸天狼,立即便紛紛拔刀,更是有人直接往腰間一掏,摸出來的居然是霹靂子,烈火符籙等東西!
見到這種情況,林封謹立即就跳了出來急聲道:
“喂喂喂!各位手下留情,這是我的護衛。”
林封謹之前顯得相當沒有存在感,卻是因爲這新型鐵甲神獸天狼的模樣太兇殘了,看外表就是極富攻擊性!雖然還有一些破損和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威脅力依然是呼之欲出,令人絕對不想多和它打交道。
林封謹這麼一叫,頓時就有人道:
“你是誰?”
不過林封謹此時好歹還是小有名氣。頓時又有人試探性的道:
“是林大人嗎?”
林封謹點了點頭,這幾個人的臉色終於放鬆了下來,表情更是彷彿中大獎似的,紛紛的走了過來噓寒問暖的。確定林封謹只是臉色蒼白。確實沒受到什麼傷害,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見到了忽然這麼多的大內侍衛趕了過來。林封謹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他雖然沒有放出任何的煙花信號,都被那強悍的拜魔教徒徹底的攔截了下來。但是,有一件事情卻應該是起到了很關鍵的示警作用。
那就是自己體內龍氣陡然爆發,破掉那遠古之魔的邪術的瞬間。
要知道,那時候林封謹爆發出來的龍氣,便已經是完全收不回來了!而龍氣這種東西一旦散逸出去之後,距離呂羽的王宮這麼近,多半是會被他感應吸收到的。天地元氣忽然出現瞭如此強烈的爆發,並且爆發點還是近在咫尺的刑部,呂羽就算是個傻子也必然會派人來查看一番。
因此,這外來的援助。比林封謹想象當中的實實在在都要早上許多。這些大內侍衛也是知道林封謹的身份,明白他只要一旦出了事情,只怕自己這羣人的責任很可能都輕不了,所以便紛紛前來找他。
林封謹此時見到額外來了強援,頓時精神一振道:
“我沒事,大家先去那邊增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證物在那邊,這些妖人狗急跳牆的原因就是它,倘若能夠保護住這證物不被搶走,那麼各位就是大功一件啊!”
說實話,那帝王之蟲雖然被囚禁在了鐵盒桃膠當中,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但是,守護它的卻也只有黑三,老藍,還有謝瘸子三個人而已,這三個人林封謹請他們來的時候,也根本不是衝着他們的戰鬥能力來的,而是要藉助其對蠱蟲的認識度來治病。
而從他們三人在五德書院的瘟部混得鬱郁不得志上就看得出來,他們的能力應該是很一般的,所以此時林封謹幾乎是不抱什麼希望了,帝王之蟲被搶走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求他們三人能留下一條小命就好......
沒想到令人驚奇的是,林封謹居然一靠近之前議事的大堂之後,就聞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再靠近一些看的話,便可以驚奇的發覺,這議事堂雖然塌陷了一半,但是剩餘的一半都彷彿是蒙上了一層白膜,這白膜的周圍還有大量碎裂的藤蔓,樹樁等等,顯然都是經歷了一番大戰。
一直到了靠攏以後,林封謹這才能發覺,這白膜竟然是由一層一層的蜘蛛絲網粘合成的,可以說是十分堅韌繁複韌密,上面更是有大量的粘液,一旦觸碰到了以後,甚至連武器都會被粘在上面難以掉落,林封謹在上面都見到了不少的破洞,還有武器粘液什麼的,顯然也沒少被攻擊。
只是,對於這韌密粘稠的蛛網來說,普通的物理攻擊真的是顯得十分無力,並且裡面吐絲的蜘蛛居然還在繼續的縫補,這就真的是令人頭大了。
“難道他們還活着?並且還保全了帝王之蟲?”林封謹忍不住驚喜的想道。
事實證明林封謹的猜測是對的,他喊叫了幾聲以後,裡面謝瘸子也就開始答話了。原來林封謹當時發覺了不對撞破屋頂跳出去之後,這三個人也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一發覺事情不對,便立即祭出了一系列的手段。
首先是黑老三和老藍兩人拿出了法寶,黑老三祭出了一口金鐘,將所有的人都保護了起來,然後老藍則是迅速在地下種下了四五粒種子,用鮮血來澆灌,便生長出來了大量妖蔓藤和妖樹將他們護住,等到敵人頗爲吃力的將這兩層防護破去,三隻紡紗蛛已經被催動,壓箱底的蛛絲法陣也是被成功的建立了起來,敵人一時間居然是顯得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當然,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要破這一層蛛絲障壁也是格外簡單,就連一個小孩子也做得到,那便是拿火把來一燒,可以說是頃刻之間就能燒個乾乾淨淨。只是在這個年代當中,點火其實是頗爲麻煩不便的一件事,比如先找到什麼火刀啊,火石啊,火鐮,並且還要具備什麼紙媒,火絨什麼的玩意兒,這才能夠順利點火。
這樣點出來的火,也只是豆粒大小的一小團兒,打個屁都能給捂熄了,所以還得慢慢呵護,哪裡像是後世的什麼防風打火機之類的,直接一丟出去就能點導火索之類的。
所以,前來襲擊的這些拜魔教徒倉促之下,找不出來火種來破這蜘蛛網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且魔物的法術,都多是趨向於陰邪類而不是陽剛類,也算是機緣巧合,沒有能直接剋制蜘蛛絲的神通,所以說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是被他們成功的防護到了現在。
林封謹此時捂住了胸口,微微嗆咳了幾聲,這時候此戰已經是接近尾聲,隨着大內侍衛的不斷增援,還有刑部的獄卒的趕來,拜魔教徒已經是節節敗退。林封謹此時對自己的小命可以說是看得極重要,當然不會跑去追敵什麼的,對他來說,只要能夠保住這帝王之蟲不被抓走,那麼就已經是穩操勝券。
至於先前的龍氣爆發,林封謹也是在心中有了腹稿,既然這帝王之蟲不會說話,那麼這個黑鍋自然就要推到這廝身上去了。並且這帝王之蟲完全無視國運氣數的壓制,居然可以謀刺君王,體內本身擁有龍氣也是必須的,只是數量的多少而已,因此林封謹的做法也只能算是栽贓而不算誣陷。
拜魔教徒的攻勢就彷彿是涌上了沙灘的潮水,可以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他們此次突襲端的是無意當中刺入了北齊的軟肋當中,因爲拜魔教徒也需要新鮮屍體來作法什麼的,所以可以說就是見人就殺,十分兇殘狠毒,因此遇難的竟是一大半都是官員和文吏,護衛什麼的都是少數。
更可怕的是,被殺死的人或者是作爲祭品,或者是作爲血食,連屍首都沒有辦法被保全,死得苦不堪言,而大內侍衛追擊的時候,這些或是獻祭或是召喚的儀式也剛剛完成,涌出來了不少諸如巨型餓鬼,鬼犀,肉蜘蛛等等兇殘無比的召喚生物,聲勢鬧得十分巨大。
雖然有帝都王宮的氣運壓制,這些邪物都只能發揮不到五分之一力量,可是它們屠殺市民的效率依然驚人啊,就想是成年人踩死螞蟻只要一腳,只有成年人五分之一力量的小孩子踩死螞蟻難道需要兩腳不成?
這其中最變態的就是巨型餓鬼死前撕開肚皮釋放小餓鬼的那招,接下來就是可以瘋狂寄生產卵的肉蜘蛛,這附近的居民再次慘遭浩劫,最後甚至都驚動了東林書院出手纔算將事態勉強平息下來。
最後統計的數據也是觸目驚心的,刑部尚書都死於此次襲擊當中,三位刑部的侍郎當中也有一位殉職,最慘的是吏員,足足是死了四五十人!要知道,官員是經常調動的,比如刑部尚書啊,侍郎啊,都是不怎麼做實事,工作是務虛的,往往是分配工作,真正做事的是他們的師爺和這些一干少說都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吏員,因此這樣巨大的損失,端的是幾乎令整個刑部都要爲之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