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卻是一下子就貼在了那機關附近的石頭表面,看起來彷彿在讀取或者說是探測什麼一般,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的跳入到了鐵甲神獸的胸腔當中,用有些古怪的聲音對林封謹道:
“主人,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修煉了心神儡這一門異術的,這門異術似乎可以搜尋到附近的心跳聲,您能否施展一下?但是目的只是探查,並不是攻擊。”
林封謹便依言而行,不過施展心神儡後卻是沒有什麼發現,便疑惑的望了過去,天狼卻是耐心的道:
“請您耐心一點,最好施展的時間長儘可能的長一些。”
林封謹便深吸了一口氣,按照當時妊五神當中記載的秘訣,將自己的妖命之力盡可能的朝着遠處放射了過去。
這一次施術的時間林封謹便是在挑戰極限了,他可以清晰的聽到了自己響亮的心跳聲,然後把這心跳聲的振盪聲波儘可能的朝着遠處輻射,這原理就彷彿是在水面上一圈一圈盪漾傳播開去的漣漪,遇到了石頭或者岸之類的話,波紋就會有所改變---只是心神儡的這種探查方式是立體的,而水波的傳遞則是平面化。
然而林封謹接下來整整堅持了四十三個呼吸,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此時準備放棄了,
妊五神的強大內視能力甚至可以讓林封謹很清楚的知道,當堅持到五十四個呼吸的時候,心臟就會因爲處在這種過度疲勞的狀況下而受傷,而繼續堅持下去的的極限是六十二個呼吸,在那個時候,心臟就會扭曲,破裂,變成一團潰爛而抽搐的血肉。
林封謹當然不打算挑戰一下極限,尤其是心臟這種要害部位的極限。所以他決定要在四十八個呼吸的時候收功,順便再質問一下天狼決定的正確性。
可是,就在林封謹堅持到了四十五個呼吸的時候,他忽然感應到了一個令人震撼的振盪聲!這聲音沉悶。悠長,卻更是有力,彷彿洪鐘大呂一般,並且這振盪聲很長很堅決,普通人的心跳一次是“咚咚”的跳法,可是這聲音的跳動聲卻是“咚~~~~~咚”,被刻意拉長了的!
聽到了這聲音,甚至會在腦海裡面情不自禁的出現一副場景:在湖底的岩石旁邊幾十丈的深處,應該是有一頭強橫無比的存在,這存在生長着一個龐大無比的心臟當中。彷彿鋼絲一般的粗大肌肉纖維緩慢而有力的收縮,就彷彿是鋼索一般收到了極致,然後再迅速放開!
這樣強橫的心跳聲,甚至就算是沒有天狼的叮囑,林封謹也決計不敢更進一步用心神儡來干擾同步其心跳。因爲這麼幹只能用螳臂當車來形容,就彷彿是面對騎着玩具車衝過來的小孩子,普通人可以用腳伸出去一下子抵住,但是面對開到了最高速的壓路機,這麼幹的唯一的下場便是死無全屍!!!
林封謹驚得一下子就收了功,然後臉色都有些蒼白,從嘴巴里面冒出來了大量的泡泡。猛然往水面遊了過去,浮出來了以後急速的喘了幾口氣,驚恐的道:
“那是什麼鬼東西?”
被裹在了透明大泡泡裡面的天狼也是隨之浮了起來,緩緩的道:
“從我剛纔掌握到的一些資料當中可以判斷得出來,這玩意兒應該就是大荒經當中曾經記載過的遠古鯨鱔。”
“遠古鯨鱔?”
林封謹想了想,頓時浮現出來了相關的記載文字。“海中有鯤。或感鱔而孕,九年方產,名爲鯨蛇,身帶白環,共七節。其牙若須,其身若鱔,見之不祥,其血肉有異味,用於祭祀有靈驗之效。”
林封謹記得很清楚,這種生物乃是海中的巨妖鯤和海中的鱔魚雜交出來的怪物,在很久以前就滅絕了,原因就是這玩意兒具備一種很奇特的味道,用它來作爲祭祀的主要祭品的話,便會十分靈驗,所以被大量的捕捉而滅絕。
天狼此時又道:
“主人你究竟聽到了什麼?”
林封謹道:
“心跳聲,很洪大的心跳聲,不過貌似相當的緩慢,唔,有些類似於冬眠當中的蛇或者熊一樣,渾身上下的機能都被壓制到了最低點,假如這下面真的是被囚困住了一頭鯨鱔,並且持續的處於這種冬眠狀態下,從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從衛明帝錢許的時代活到現在的。”
天狼斷然的道:
“既然主人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那麼應該是沒錯的了。”
這時候,水娥忽然道:
“水流有了變化,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她的話音剛落,林封謹就感覺到了水中傳來了微微的吸力,此時他乃是浮在水面上,夜視能力沒有受制,因此便見到,這天池對面十餘丈外的湖面上,居然盪漾起來了詭異無比的漣漪,緊接着,一個小小的漩渦形成了,湖面上的蜉蝣屍體,居然是在以驚人的速度向着這個漩渦內席捲而去!
只是此時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蜉蝣實在是太多,簡直就彷彿若茫茫的大霧一樣,竟是捨生忘死的往着湖面俯衝下去,一時間居然達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湖面上的蜉蝣屍體雖然在被源源不斷的吸進漩渦,可是降落下來的蜉蝣屍體卻也是絲毫都沒有要減少的意思,湖面上依然是充滿了蜉蝣屍體的詭異景象。
“這,這是怎麼回事?”林封謹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了,他此時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急忙用心神儡來感應了一下,頓時就發覺,在湖底岩石處的那鯨鱔的心跳,頓時響得密集了些,之前的頻率是一分鐘一次甚至不到,現在則是加速到了半分鐘甚至二十秒一次!
林封謹此時急忙潛下水去觀看,他頓時就發覺,那漩渦當中捲入過來的蜉蝣屍體,竟是在水下都形成了一條豔麗無比的長線,呈現出了一道弧形,被源源不斷的吸入到了湖底深處的一個小洞當中。若沒有這吸水的徵兆,決計都想不到這麼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竟然能形成如此驚人的吸力!!
“進食!進食!!”林封謹此時的腦海裡面忽然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這鯨鱔居然是在用這樣別具一格的方式進食啊!”
同時,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過來。爲什麼衛明帝錢許爲什麼強行要求一定是在三伏天的時候前來,這確實是和溫度有關,但其中深層次的原因,若非親眼目睹,絕對是讓人打破頭都想不透,此時林封謹也才徹底的明白了過來!
因爲在這草原上,焉支山附近,草場肥美,水草豐茂,乃是典型的高原溼地氣候。只有在三伏天這一個月期間,溫度才能夠達到這蜉蝣大規模繁殖的條件,只有這蜉蝣大量繁殖,才能夠給這天池當中囚困的鯨鱔提供少許食物,進而使得產生一些活動的能量。
而那一處讓人拉動的機關。則應該是要刺激到那遠古鯨鱔,暴發出其體內的能量,換成是其餘的月份,這鯨鱔沒有食物處於完全的冬眠狀態,那麼任誰你拉扯多少下機關也是沒有用的,這樣的設置,真的是令人感覺到了巧奪天工啊。竟是巧妙的利用了自然界的規律。
不過,儘管弄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林封謹依然是沒有去拉動那機關,因爲他一拉的話,很可能就墮入到了衛明帝錢許的陽謀當中,青梅嗅固然到手。但是自己也彷彿是扯線傀儡也似的被其玩弄於鼓掌之上。
因此,林封謹便開始繼續琢磨這其中的奧秘,並且他確定了那鯨鱔的吸水覓食之力雖然巨大,對自己也造成不了什麼大的威脅,畢竟那入水孔只有拳頭大小。所以活動得也更是隨意了。
時間在專注的時候,總是過得飛快的,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是三四個時辰過去,眼見得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而那湖面上的蜉蝣依然是源源不斷,捨生忘死的投來湖面上,初步估算了一下,其吃掉的蜉蝣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量!
倘若把這一個月吃掉的蜉蝣算起來的話,這個數字恐怕更是巨大。
不過林封謹這麼想着的時候,卻總是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只是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出現了紕漏。忽然之間,林封謹心中居然生出來了一種強烈的心悸感覺,就彷彿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林封謹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之前多次用心神儡來感應遠古鯨鱔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了一絲短暫的感應,因此,這樣的心悸感覺,難道是代表了這遠古鯨鱔在這瞬間心臟猛的快速跳動,十分憤怒,即將有什麼大的動作?
就在這一瞬間,林封謹猛然覺得整個水中都是劇烈的一震!
這種感覺十分奇特,之前林封謹從未體驗過,完全就彷彿是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澡盆裡面,然後有人將那水盆重重的踹了一腳似的,裡面的水自然就在猛烈的振盪,緊接着林封謹就覺得這水中更是升騰起來了大量的渾濁,甚至靠着的石壁都在劇烈無比的振盪,隔了半晌纔回復平靜。
而林封謹的雙耳更是嗡嗡作響,難以平靜下來,人也是失去了平衡的感覺,這便是有高頻率的聲波通過的痕跡,應該是遠古鯨鱔憤怒的嘯叫直接超出了人耳的頻率,儘管導致林封謹雖然聽不見,卻也嚴重的影響了他的前庭器,更是產生了陣陣噁心。
隔了一會兒,湖水慢慢清澈,這時候林封謹才發現,先前那遠古鯨鱔用來吸吮蜉蝣的小洞,赫然已經變成了一個若門板大小的深深黑洞,周圍的石塊更是塌陷了驚人的部分,非但如此,還有一股一股鮮血若煙霧似的從那個黑洞當中冒了出來。
看起來之前做出了這樣驚人的行爲,這頭遠古鯨鱔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因此而受傷。此時林封謹只覺得自己噁心感覺更厲害了,應該是在遠古鯨鱔的嘯叫聲中遭受到了不輕的傷害,所以也就覺得氣悶心跳,便浮上水面換氣,這一出水面,林封謹的雙眼都發了直!
---原來外面湖上的蜉蝣的數量赫然變得更多了,在林封謹的夜視觀察下。只能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見到了這樣的場景,林封謹頓時醒悟了過來:
“是了,這些蜉蝣爲什麼要紛紛聚集到這裡來產卵,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遠古鯨鱔的體液和氣息對它們有驚人的吸引力,而現在這些蜉蝣更是變得瘋狂,數量也是格外驚人,便是因爲剛剛這遠古鯨鱔受傷流血,這血液的氣息散發了出去,便越發的令它們發狂!”
眼見得這些蜉蝣一接觸到水面產卵之後,便紛紛死亡,林封謹猛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驟的怪叫一聲,便要往岸上逃!是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那便是蜉蝣數量如此驚人,這遠古鯨鱔不消說,受傷之後緩過勁來必然要繼續捕食。
可是,先前這廝通過一個拳頭大小的小孔對湖面上的蚰蜒進行抽吸倒也罷了。威力再大也是波及不到自己身上去,因爲有勁兒也使不出來,可是,現在那捕食的孔竅哪裡還是拳頭大小,完全就變成了一扇門似的,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慘了?
正在林封謹三下五除二不要命的往岸上游的時候,他陡的就覺得了自己身後竟是傳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吸引力。最要命的是,林封謹此時身在水中,而那吸引力則是完全作用於水體,根本就令他無從抗拒,林封謹本來距離岸邊的岩石只有一條手臂的距離,可是這吸力一產生。他便絕望的發覺,那本來盡在咫尺的湖岸一下子就遠在天涯!
這時候,天狼也發覺事情不妙過來幫忙,奈何這吸力完全是作用於水體,根本就是有勁兒都使不上啊!竟是連天狼也一下子被捲了進來。並且身邊周圍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蜉蝣屍體,一張嘴說不定就會被吞進去好幾只,完全是說不出的噁心。
緊接着水面上出現了一個驚人的大漩渦,一下子就把林封謹給狠狠的拽了下去!
在高速的旋轉當中,林封謹只覺得頭昏腦漲,簡直是沒有辦法把握住平衡,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便是被吸入那石洞的瞬間,用手將洞壁狠狠的扣住,可是在這樣每秒幾乎都要旋轉十多次的情況下,要想看清楚天旋地轉的景物都不可能,又怎麼能扣住那石壁呢?
驟然之間,林封謹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劇烈的一震,緊接着腳腕上傳來了一股巨大的拉力,整個人都是被重重的扯動了一下,被拉住的右腿也是傳來了劇痛,這一瞬間,林封謹甚至都生出來了整個人似乎都要被強行撕扯成兩半的詭異錯覺。
好在最後還是終於穩住了身體,在呼嘯的激流當中,林封謹只覺得自己被萬千只死掉的蜉蝣狠狠的搓洗了一番,噁心無比,不過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應該是天狼在千鈞一髮之際,用一隻手攀住了固定物,另外一隻手拽住了林封謹的腳腕,操控天狼的石奴可不是人類,所以林封謹的困擾他不可能有,這種機械一般的精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這遠古鯨鱔雖然龐大,氣脈悠長,但是吸一口氣的話,還是終究會有停歇下來的時候,它一停止吸氣,林封謹頓時就解脫了,先前雖然只過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對林封謹來說,卻完全是過了七八年那麼長久難耐。
等到那吸力停止下來了以後,林封謹總算是緩過了一口氣來,發覺了旁邊丈餘的地方居然有一塊石頭,急忙游過去抱住,然後纔有心情打量一下週圍的環境,這一打量之下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裡已經不知道深入了湖底多少米了,就連將兩人吸入進來的那個孔穴,都完全尋找不到,周圍極目眺望,都是一片漆黑,因爲被吸進來的時候乃是迷迷糊糊的,所以林封謹便很乾脆的詢問天狼道:
“咱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天狼道:
“根據我的估算,應該是在那天池下方至少超過了百丈的地方。”
林封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竟然被吸了這麼遠?”
天狼道:
“在被吸進來的時候,我一共嘗試攀抓了十一次,成功了六次,但是被抓住的石塊或者石筍都吃不住力量,最後斷裂了,也是咱們運氣好,最後一次我抓到了這東西,才總算是穩住了身形。”
林封謹定睛一看,頓時瞳孔收縮了起來,原來天狼抓住的東西,赫然是一條青銅色的巨大鎖鏈,並且這鎖鏈上還鐫刻有十分詭秘的文字或者圖案,因爲水中能見度不高,所以完全看不到這鎖鏈的上端和下緣,只能發覺這玩意兒彷彿無所依靠的在湖水當中存在着。
不過,這鎖鏈林封謹看起來卻是格外的眼熟,他略一想之後便醒悟了過來,原來這鎖鏈的制式,和之前自己遇到的捆綁媧蛇神肉體的鎖鏈制式,還有在尋州遇到的鎖拿那頭遠古天魔的鎖鏈制式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條青銅鎖鏈看起來就有些古怪,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東施效顰的味道,看起來應該是後人仿製的。不過林封謹也沒有什麼立場來說這種話,因爲毫無疑問,若是沒有這條贗品鎖鏈的話,自己此時已經被吸入那遠古鯨鱔的肚皮裡面開始被消化了。
這時候,林封謹環顧四周後發覺,這天池表面上看起來只有籃球場大小,可是其水下的面積卻是十分的驚人,此時他懸浮在了水中,可以說是完全都看不到周圍的景象,只知道這裡黃茫茫的一片,彷彿完全處在了混沌當中,除了自己偶爾吐出來的幾個泡泡之外,簡直就是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這時候,林封謹的腦袋裡面又傳來了一陣暈眩,他立即就反應了過來,是那鯨鱔咀嚼完畢,又要開始覓食了,剛剛叫了一聲小心,自己抓緊了身邊的石頭,水中那可怕的吸力又再次瘋狂的傳遞了過來。
好在這一次林封謹有了心理準備,並且攀附的岩石也是十分堅固的,所以除了耳朵當中極度不適之外,也沒有什麼額外難受的感覺,這一次的吸吮時間大概持續了十來個呼吸,便隨之停歇了下來。
林封謹本來就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在水中能足足呆上半個小時,加上還有水娥可以加持水下呼吸的神通之術,所以他並不怎麼爲窒息而擔心。
在冷靜了下來,觀望了一會兒之後,大概掌握到了這鯨鱔吞吸覓食的規律,便招呼了一聲天狼,順着旁邊的石壁遊動了過去,儘量的遠離開這鯨鱔吞吸覓食的路線,很快的,就沿着巖壁遊行出了好幾十丈,並且因爲遠離了鯨鱔覓食吞吸的水流,所以吸力大幅度減少,必要的時候哪怕是扒在了石壁上也能夠抵抗那吞吸之力了。
就在這時候,林封謹摸到了一塊石頭,然後仔細的觀察摩挲了一會兒,最後才道:
“天狼你來看,這塊石頭四四方方的,正常情況下哪裡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再來看這上面的鑿痕,這裡分明是人工建造的!”
天狼並不怎麼意外林封謹的發現,很乾脆的道:
“那當然了,以當年大衛朝四夷來朝的國力,要建築這麼一個地方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難怪得人人都想要做皇帝,一聲令下,萬衆都要遵循你的意志,捨生忘死,就是爲了滿足你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