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全是笑意,寸許的距離停下,隔着薄薄一層毯,他看着那一點兒微微的鼓包,是她挺秀的小鼻子。
他繼續湊近她,一口咬住了她的鼻頭,驚得陳安象只小老鼠似的吱吱叫喚了兩聲,可是並沒覺得疼。
“躲得了初一,還躲得過十五嗎!”從喉腔震出的聲線,沙啞中帶着某種誘惑似的,他說完,大笑着揚長而去。懶
陳安在毯下紅了臉,怔怔的,直到呼吸不暢,這才掀開薄毯露出腦袋。
洗漱過後,她盛了一小碗粥,喝了一口,淮山藥配以粳米,口感綿軟清甜……一擡頭,金色陽光照在窗子上,耀人眼目,多美好的早晨,喬羽,大概也在吃早飯喝粥吧。
心底陡然涌起一股酸澀,直頂到鼻尖來,她甩了甩頭。
鍾立維下了車,大步往雪鳳軒走,一邊擡腕看了看那款獨一無二、走時精準的陀飛輪,還差十分八點。想起董非說過的話,他不由笑了笑,甩了甩腕子,好象真的是,有那麼點兒……招眼。
剛進大堂,忽然有人叫他,緊接着是急促的高跟鞋觸地的聲音,噠噠噠的,立維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一條曼妙的身影已然撲過來,然後一條細長的手臂吊在他頸下。
他不禁咬牙:“唐三兒,你這個……”
“大美女!”
“夜叉精!”
唐笑柳放肆地大笑:“哈,頭一回聽到這樣的愛稱,新鮮!成,允你了,以後就這樣叫我!”蟲
立維有些無奈:“哎,我說你能不能淑女點兒,哪怕裝裝樣子也成啊,我都替你家老太太愁得慌!”
“你犯什麼愁啊?”
“嫁不出去唄!”
唐笑柳笑嘻嘻的:“要不你收了我?”
“我是悟空,只收妖精,你找八戒去!”
唐三兒立即嬌滴滴的:“哎呀呀,我的太子爺呀,今兒約的又是哪位大美女呢,難爲您這一大清早的,從香豔的被窩裡爬起來?”
立維渾身起了一層疙瘩,不客氣地拉下她手臂,抖了抖肩膀:“趕上萬花樓的老鴇兒了!”
唐三兒一叉腰:“丫就裝蒜吧!”
立維哼了一聲:“偏不告訴你,氣死你!”
倆人素日鬥嘴鬥慣了,唐三兒也不生氣:“不說拉倒,我還不想知道呢,反正吧,您這鐘家太子爺的名號,就象樹大招風一隻風流股,多少眼睛盯着,多少芳心繫着,多少同志念着,多少嘴巴饞着,多少手心攥着,哈哈……我就盼着丫疲軟的那一天!”
立維撇撇嘴:“切,也不瞧瞧我鍾某是什麼人,我就是黃山頂峰上,萬年不倒屹立的一棵鬆!走啦,代我向唐奶奶問早安,回見!”他想起來,唐奶奶很喜歡吃這裡的糕點,唐三兒應該是陪她奶奶一起的。雪鳳軒糕點製作是一絕,所以,他把今早的約會定在這裡。
唐三兒沒再糾纏,配合地福了福身子:“臣妾恭送太子爺。”
鍾立維大笑,心情很不錯……可走了幾步,又覺得渾身不自在,如刺在芒,這感覺怎麼像……他挺直了脊背,連頭都沒回,怕什麼呢。
到了預訂的包間,約的人還沒到,經理迎過來,笑道:“鍾少,您需要的東西和茶點都準備好了。”
立維點頭:“等客人到了,再上茶點吧。”
“好,那您先坐。”經理照應完,出去了,有兩個侍應生在旁邊候着。
過了兩三分鐘,門一開,一箇中年女人風姿綽約地走進來,立維趕緊站起身,迎了兩步:“董阿姨,早上好。”
董鶴芬擺擺手,利落地坐在他對面:“坐吧,就甭客氣了。”
立維笑着坐下,對侍應生說:“兩杯黑咖!”
董鶴芬看到桌上的花瓶,幾枝香檳玫瑰靜寂無聲,嬌豔地綻放,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你倒是挺了解我!”說話很不客氣。
立維還是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說:“如果這些都做不到,後面的話,我想,我們沒法進行。”
董鶴芬輕淺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剛纔在門口,碰到唐家老太太了,說是小孫女陪着過來吃早茶,我們拉了一會子家常。”一邊說一邊觀察他。
立維坦蕩蕩的:“那巧了,剛纔我也在大堂碰到唐三妹妹了。”
“就這麼簡單?”
立維反問:“那您希望,有多複雜?”他沒有解釋,明知解釋多了反而更糟糕。而且每一次和董鶴芬相遇,都莫名出了一點兒“狀況”。所以,她對自己不滿,是肯定的。
董鶴芬瞅着面前的年輕人,很耐看的一張臉,並不是特別漂亮那種,也沒有他父親那份剛毅和硬朗,但依然繼承了鍾家人濃眉大眼高鼻樑的的特徵,而且面部輪廓也算分明,有棱有角的,眉鼻口眼很周正,自有一番丰神俊朗、瀟瀟灑灑的帥氣,舉止言談並不輕佻,顯得很穩重。
這時,服務生送上兩杯黑咖啡和兩碟點心,趁着這工夫,董鶴芬又飛快地打量了一下週圍環境。
服務生出去了,禮貌地帶上門。
立維微笑着說:“MousseCake,剛出爐的,出自法國名廚之手,很好吃,您嚐嚐看。”
董鶴芬卻說:“你選的這地方,環境幽雅,很適合談話。但是安安,我想她並不喜歡。”
立維聽出了她話中夾槍帶棒的成分,也不介意,本來嘛,他主動約她,並不指望她讚賞自己,再說,董鶴芬是一個言辭吝嗇的人,這多半輩子都過去了,她讚揚過誰?
“是,安安不愛奢華,不喜浮糜,也沒有嬌嬌小姐大脾氣,她是個善良勤奮的好姑娘……”
董鶴芬終於笑了笑,似乎很滿意,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立維又說:“我很少來這裡,也知道董阿姨並不看重這些,但畢竟第一次約阿姨出來小坐,所以不太好失禮,希望您能理解。”
董鶴芬聞言,不喜不怒,略沉吟了一下:“立維啊,有什麼話不妨開門見山,我十點鐘還有一個會議。”
“是,那我就直言不諱了。”
“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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