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網友!”錢扎紙哭喪着臉滿嘴酒氣的對我說道。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就納悶兒了,於是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了一串烤魷魚說道:“你不是說去燕京了麼?怎麼出國了?”
“出什麼國啊?”錢扎紙似乎也被我問楞了,我對他說:“那些玩意兒聽說不是外國貨麼?怎麼現在也有移民過來的了?”
“移個鬼民啊,你說的是啥啊?”錢扎紙苦笑着問我。
在我心裡面,要是錢扎紙跟我說他遇到一ET的話我夠嗆能信,但是他要是跟我說他遇到一鬼的話,那我卻深信不疑,畢竟這孫子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很是變態,所以當他說自己遇見一吸血鬼我也沒咋驚訝,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鬱悶似的,於是我就接着問道:“不是你說的麼,吸血鬼啊,你真見着了?它們真不敢吃大蒜?”
“天哪!”錢扎紙好像都要崩潰了,只見他對我說道:“我說的不是那種吸血鬼,我說的是那種吸血鬼你明白麼?”
你讓我上哪兒明白去!到底是哪種啊喂!
錢扎紙見我好像還不明白,便嘆了口氣,這纔跟我講出了他消失這陣子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原來他不是見鬼了,是讓人騙了。
聽到了這裡我才恍然大悟,但是心裡卻並不感覺到驚訝,雖然都說神經病人思維廣,但是他這姓子別看平時挺尖挺靈的,可是卻有一軟肋,一遇到遊戲或者大娘們兒眼睛就立刻變數碼兒的了,確實很容易上當受騙。於是我便讓他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只見錢扎紙又喝了一杯酒點着了一顆煙,吸了一口後嘆了口氣,平靜了一會兒後他擡頭愣愣的望着我,然後他對我輕聲的說:“我上次那事兒……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開玩笑,我當然知道了,剛認識的時候這小子喝多了能跟我墨跡八遍,無非就是在遊戲裡面認識個姑娘,然後花了二十Q幣看了段錄像,於是我便對他說道:“嗨,還提那事兒幹啥,你說你也是的,就算是網戀也得找一靠譜的吧,勁舞團裡面的哪有幾個敢跟你扯真愛的?不是我說,就你敢,她們都不敢,就當破財免災了吧,哎,不對啊,這次這姑娘……不會也…………”
“我這次去燕京,她說是帶我去玩,然後就帶我去了酒吧,還跟我說這裡的紅酒是燕京特產,一瓶只要一千五,我當時有些納悶兒,但是也沒多想,只是問她‘燕京的特產不是什麼烤鴨全聚德麼?’當時她對我說‘什麼烤鴨,那玩意誰吃啊?我跟你說,曾經尼克松訪華的時候就在萬里長城上品過這種酒,所以這種酒就叫長城乾紅,是什麼中南海和美國骷髏會特供的紅酒,你要是沒喝過都不好意思來過燕京。’我當時不想被她看成土鱉,所以也就聽她的買了,心想着這首都確實不一樣,哪知道越喝越糊塗,那玩意就跟汽水似的,還挺上頭,結賬的時候她說先去趟衛生間,可是我坐在那兒等了一晚上都沒見她回來。”錢扎紙十分平靜的對我說道。
噗,聽完這話我一口啤酒差點兒就沒抽鼻孔裡面穿出來,這小子腦袋也太大了吧,一萬五,看來他這是遇見酒托兒了啊!把他攢的那點家底兒全掏出來了,看着錢扎紙,他越平靜,我反而覺得他越可憐,我覺得我應該能理解他此刻的感覺,其實他應該算的上一個理想主義者,整天在網絡上幻想着美好的邂逅,殊不知現實永遠都沒有想象中的美好。
於是我搖了搖頭,然後我們一起幹了杯中酒,然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他說道:“行了兄弟,別鬱悶了,就當破財免災了,說實在的,你說要去會網友,我當時真怕你被人家給拉去傳銷或者再把你腎給切了,還行,別想了,哎對了,你不是說這次的女……網友不不是在勁舞團裡面找的麼?”
“恩。”錢扎紙喝了一口啤酒,然後擡起頭,望着窗外滿是霧氣的夜空,恍惚間我感覺到他的眼眶裡面好像有點溼潤,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只見他依舊平靜的說道:“我沒想到,QQ旋舞裡面的姑娘也這樣…………”
噗!兩道泡沫從我的鼻子裡當真噴了出來,這口啤酒給我嗆的,我擦了擦鼻子,然後哭笑不得的望着錢扎紙,然後對着他伸出了大拇指,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該!活該,哎呦我艹了,你這真一點兒都不冤哎你!”
錢扎紙哭喪着臉對我說道:“活什麼該,那是我的初戀啊!”
你初戀不早給一摳腳大漢了麼,我心裡無奈的想道。
他好像真的傷心了,我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好同他說:“行了兄弟,別鬱悶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長點心眼兒,別尋思在網上找對象了,那好像都不真實,你要是真寂寞了,可以在現實中接觸到的姑娘裡面找啊。”
“你也不看看我是幹啥的!”錢扎紙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現實裡面接觸到的女人不是來買花圈就是來買紙錢的,一個個都是現死的爹媽,可能找到麼?”
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我望着錢扎紙,心裡想到,這也許就是從事這種行業的悲哀吧,平時看錢扎紙整天瘋瘋癲癲樂樂呵呵的,沒想到他也有着尋常人所想不到的煩惱,於是我嘆了口氣,然後對着他說:“算了,別想了,曰子不還得照常過麼,你想再多又能怎樣,來,喝酒吧。”
說罷,我又啓開了兩瓶啤酒。
那一晚我倆聊了很久,他喝多了,不過喝的酒越多卻好像越冷靜似的,五瓶啤酒下肚後,鐵盤子裡的肉串上的葷油早已經凝固,錢扎紙拿起了一串在手裡慢慢的把玩,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良久,他嘆了口氣,然後對着我說:“我現在終於知道我老家裡的那些人爲什麼不幹這活兒了,這活兒真不是人乾的。”
我見他似乎很沮喪,便安慰了他兩句,哪知道他苦笑了一下,然後對着我擺了擺手說道:“姚子你也不用勸我,其實……我現在想幹也幹不了多久了。”
我愣了一下,心想着他這話是啥意思?於是便問他:“怎麼了,又出什麼事兒了?”
由於酒精的關係,錢扎紙蒼白的臉上顯得紅潤了一些,只見他對着我說道:“我在燕京其實就待了不到一個星期,然後就走了,我心裡邊兒憋屈,於是就回到了老家,我老家渝城豐都縣的,我跟你說過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錢扎紙說:“我在老家待了好長時間,最後被我老爹給攆了出來,他說我不學無術,讓我繼續回來工作,可是昨天剛到哈爾濱,陳叔竟然對我說,說這一陣子我不用上班了,你說,我現在還能去哪兒呢?”
“他爲啥不讓你上班啊?”我心裡面想着這是怎麼回事兒,要知道錢扎紙對那花圈店的生意來說那是相當重要,那陳歪脖子怎麼會解僱他呢?
錢扎紙搖了搖頭,然後對我說:“陳叔說,最近他有事,也許會外出一段時間,花圈店的生意暫時就停業了…………。”
原來,錢扎紙回到花圈店的時候,正看見那陳歪脖子在收拾東西,見到錢扎紙回來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對錢扎紙說,這兩個月不用上班,最好連店都別回,一切等他回來再說,錢扎紙聽陳歪脖子這麼說,便問他要去哪兒,陳歪脖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錢扎紙去網吧玩了一晚上電腦後,第二天他心情越來越鬱悶,於是便找我出來喝酒。
其實我也覺着這事兒挺奇怪的,於是便問錢扎紙:“陳叔到底怎麼了?”
錢扎紙嘆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當時心裡鬱悶,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啊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好像沒看見我嬸子。”
這真是挺奇怪的,不是說那陳歪脖的老婆孩子都是鬼魂麼,而且被那陳歪脖子用某種異術養在了身邊,怎麼會突然不見了?難道這跟他要外出的事情有關麼?
真是想不明白,不過聽錢扎紙說好像那陳歪脖子今天就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嘆道:“你說這段時間我能去哪兒啊?”
我見他這麼爲難,想了想後便對他說:“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沒地方住就先住春叔那兒唄。”
錢扎紙看了看我,然後對我說:“這……合適麼?”
“有啥不合適的。”我心裡想着,那老傢伙要知道你來他那住,還不得把大鼻涕泡樂出來?要說錢扎紙手裡面的本事是什麼,幾張廢紙幾根柳條經過他的手,扎一個紙人能賣出個活羊的價兒來,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搖錢樹,於是我便對着他說道:“放心吧,一定合適,只不過我們那兒就是沒電腦,還沒有牀,你要住的話就得跟我一起睡地上了。”
“太好了!”錢扎紙終於開心了起來,看得出來,他是個特容易滿足的人。
於是,在那陳歪脖子外出的這一段曰子裡,錢扎紙就住到了我和韓萬春的那個小窩裡,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韓萬春十分歡迎錢扎紙,他甚至對錢扎紙說,你考慮一下,要不一直在我這幹得了,房費我也不收你,你只要一天給我扎個紙人就行。
他真把錢扎紙當成一下金蛋的雞了。
錢扎紙還真沒辜負他的厚望,沒事兒的時候就坐在屋子裡麪糊紙人,要說他糊的紙紮我們根本就用不完,而且丟了還可惜,但是韓萬春卻還說多多益善,於是那些多出來的紙牛紙馬童女童男什麼的,就放在了屋子裡,這讓我們住的地方相當具有後現代主義藝術氣息,一開門,遍地的方便麪袋子和紙紮用品盡收眼底,乍眼一看就好像鑽進鬼屋了似的,害的有一次房東大姐收房費的手差點兒沒嚇過去。
不過這段曰子真的挺開心的,錢扎紙姓格瘋癲,跟韓萬春這個老雞賊住在一起,所以平時鬧出的笑話不少,有工作的時候我們三個就一起上陣,整的錢比往常要多上不少,沒工作的時候我們就在一個有一個的地下通道里面遊蕩,同那些傻比城管鬥智鬥勇,錢扎紙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平時我們賣藝的錢都放在他那兒,如果城管來了他就立刻專職成了一命中級路人甲,現在想來,這種打打鬧鬧的曰子確實很開心。
聶寶中有時候也會來插一腳,當然了這個暴發戶是不會跟我們一起去賣藝的,不過他每次來都會帶一些好吃的孝敬那韓萬春,每到這個時候,韓萬春就會拿出一副麻將,我們四個打麻將,輸錢扎紙贏的最多,這小子運氣相當的好,然後依次是韓萬春,我,輸的最慘的就是聶寶中,好在他也不在乎這些小錢。
曰出曰落,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多月,已經進入了冬天,入冬以後第一場雪,下的很大,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心想着這樣的天氣即使出門也不會有什麼收成,畢竟太冷了,前陣子在地下通道,我的手都凍了,通紅通紅的,腫的就跟小水蘿蔔一樣,又癢又疼。
錢扎紙和韓萬春倆人百無聊賴的聊着天,好像韓萬春又在跟他講他祖宗的那些事了,錢扎紙望着桌子上韓萬春的排位說道:“師傅,你祖宗真的有這麼強?”
錢扎紙自從來到了這裡,總是見那聶寶中管韓萬春叫師傅,他覺着好玩兒,於是也就拜了老傢伙爲師,不過只是叫着玩兒的,從來也沒見他有過一徒弟樣兒,跟我一樣,沒事兒還跟那韓萬春說笑打鬧。
“那你看看。”韓萬春自豪的說道:“我那祖宗曾經是咱們這圈子裡面數一數二的狠角色。”
“他也是跳大神兒的?”錢扎紙問。
韓萬春無奈的說道:“什麼跳大神兒的,他是搞道術的,不過聽我那死鬼老爹說,他好像遇見過跳大神的,而且關係很好,我家祖訓就有這麼一條,如果我們後人遇到會跳大神兒的,都要以禮相待,如其有什麼困難,我們也要幫助,要不然我能帶着這小子混麼?”
韓萬春說到了此處,便指了指我,我剛想回他一句,可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我便朝着韓萬春呸了一口,之後前去開門,門打開之後,只見聶寶中一邊掃着身上的雪,一邊對我們說:“就知道你們今天沒出門,師父,我來看你了。”
“小二來了啊。”韓萬春嘿嘿一笑,他的零食又來了,聶寶中手裡提着一包食物遞給了我,然後脫鞋進門,同我們寒暄了一陣後,便對着韓萬春說:“師父,最近忙麼?”
韓萬春搖了搖頭,然後對着他說道:“不忙,你有事就直接說吧。”
聶寶中笑了笑,然後對着韓萬春說道:“是這樣,我昨天跟一朋友喝酒,聊天的時候他對我說好像最近老是難受,你也知道,我在你老人家這學了不少東西,於是就給他算了一卦,我的本事也沒到家,也看不出來什麼,我那朋友挺信這個的,於是我就跟他推薦你們去他家瞅瞅,你們看看怎麼樣?”
“這感情好啊二師兄。”錢扎紙說道。
韓萬春見工作上門心中自然歡喜,於是便也同意了,說話間已經到了中午,錢扎紙下樓去買酒,我則拎着聶寶中帶來的熟食進了廚房,剛把那燒雞放在菜板上,聶寶中就跟了進來,我見他好像有事似的,便看了看他,只見聶寶中對着我小聲兒的說道:“小遠,你之前跟我說要找的那東西,是這麼大,看上去好像個荔枝似的鐵球麼?”
說到了這裡,韓萬春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我頓時愣住了,一刀差點切到了手指頭!怎麼,青丹有消息了?
想到此處,我的心中砰砰直跳,於是慌忙放下了菜刀,連手都沒來得及洗就向他點頭問道:“沒錯沒錯,應該就是這樣的東西,怎麼……你……?”
聶寶中對我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但是我確實看見過這東西。”
“在哪兒!?”我慌忙抓住了那聶寶中的手,然後對着他激動的說道:“在哪兒見到的?”
聶寶中見我情緒激動,便也沒廢話,他小聲的對我說:“噓,小點聲兒,別讓師父聽見了,要不然我怕他罵我。”
我心想着這事兒跟老混蛋又有什麼關係,於是便慌忙問道:“爲啥啊。”
聶寶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屋外,然後對我說道:“其實我就是在這次找人跳神的那家裡發現的,你知道的,我那些朋友大多都愛收藏,昨天我去他家他跟我顯擺他的那些文物,其中就有這麼一塊兒玩意兒,我當時就想到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青荔丹蔘了,確實很像……只不過要想得來很難,說起來這朋友跟我關係也算不錯,於是我就想把他買下來,可是他卻說啥都不賣,於是我只能穩住他推薦你們去跳神,一來他家好像真有什麼髒東西,二來是想讓你去親眼看看到底是不是那玩意兒,要是是的話咱們就再想想別的辦法……”
聶寶中說道此處,然後對着我小聲兒的說道:“我不敢告訴師父,因爲他之前不也說過麼,騙人是本門的大忌啊,我怕他說我。”
我心中狂喜之餘,不由得有些好笑,這聶寶中確實是被那老傢伙給忽悠住了,那老傢伙本來就是一騙子,居然還不許聶寶中騙人。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終於知道了青丹的消息,那一刻我差點兒沒笑出來,太好了,原來賊老天還是沒有拋棄我,這麼巧的事情都讓我趕上了,我內心十分的激動,恨不得現在就拉上聶寶中去他那朋友的家裡一看究竟,雖然我也沒見過那青荔丹蔘,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去看一看。
那一整天,我都處在坐立不安的狀態下,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們幾個便帶着跳神的工具出了門,雪終於停了,小區裡的地上積滿了厚厚的一層,昏暗的天空掛着月亮,今天好像是十五,月亮很圓,當時我望着那月亮心裡面滿是希望,卻不知道即將等待我的,竟然是我想都想不到的詭異事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