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這次找郭業來開三國大會,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事。他的真正目的,就是把郭業引來水口城,給人刺殺郭業的機會。
不過,既然大會已經召開,不說點什麼總說不過去,於是就給郭業出了這個難題。
三國之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多了去了,剪不斷理還亂,認真掰扯起來,辯論個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到底誰是誰非。時間拖得越久,刺客的機會也就越大。
沒想到,郭業卻是不按理出牌,並沒有分辯誰是誰非,而是直接快刀斬亂麻,判定新羅獲勝。
“自古以來,這是什麼意思?”
“還什麼意思?大莫離支,你雖然沒讀過幾年書,高句麗基本的歷史總該瞭解吧。想當初周武王分封諸侯,商紂王的叔叔箕子,被封到了這裡。史稱“箕氏侯國”,有沒有這回事?”
“有!有!我們高句麗,古稱‘箕聖國’,確有其事。”
然後郭業又對扶余璋道:“還有你們百濟,想當初漢武帝伐朝鮮,設四郡,分別爲樂浪郡、玄菟郡、真番郡、臨屯郡。你們百濟建國,就是在樂浪郡的故地,我說得對也不對?”
“秦國公學識淵博,扶余璋佩服。”
“既然你們兩個都承認,那就好辦了。無論是你們高句麗還是百濟,自古以來,都是我中國故地。那我們大唐天子,下一道旨意,讓你們把侵奪我們中國的土地都還回來,你們怎麼說?”
扶余璋苦笑一聲,道:“秦國公,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三韓之地,風俗民情已與中國大不相同,您又何必強人所難?”
郭業道:“武王陛下高見。既然你們認爲幾百年前的事情不宜追究,我們大唐也不應該索要中國故土。那麼,你們又爲何抓着幾十年前,一百年前的事情不放呢?”
“可是……我們隔的時間近,你們大唐隔得時間遠了一點……”
郭業冷笑一聲,道:“請問武王陛下,什麼算近,什麼算遠?什麼時間以後的事情要追究,什麼時間以前的事情不追究?這個事情總不能你們百濟說了算吧?”
“難道只有大唐說了纔算?”
郭業正色道:“並非我們大唐說了纔算,而是說我們大唐建國以前的事情,我們不管。我們大唐建國以後,你們三國互相侵奪的土地,必須恢復原狀。我這麼說,武王陛下你可服氣?”
扶余璋此舉完全是摟草打兔子,能免點贖金就免點贖金,免不了也沒什麼。他還指望着郭業幫他討還高句麗侵奪的城池呢,也不敢往死裡得罪郭業,點頭道:“秦國公此言有理,扶余璋受教了。”
郭業又對金德曼道:“善德女王怎麼說?”
“本王自無異議!”
當郭業把眼睛瞟向淵蓋蘇文的時候,淵蓋蘇文卻是眉頭一皺,這麼簡單就把議題議好了,然後各回回家,各找各媽,那自己硬要召開這個三國大會還有什麼意義?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道:“秦國公此言也不是沒有道理,淵某人沒有意見。不過,有件事您別忘了。”
“什麼事?”
“咱們事先說得好,這二十座城池不能白交,百濟要出贖金。問題是,百濟現在國庫空虛,這錢他拿得出來嗎?”
扶余璋道:“錢財一事,我百濟現在確實不湊手。不如先簽訂協議,三……不,五年之內,我百濟一定還清。”
淵蓋蘇文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我高句麗等不了那麼久。五年之後,您說了不算怎麼辦?難道你我兩國還要爲這幾十萬兩金子,再打一次?”
“到時候自可以請秦國公做主。”
“哼哼,秦國公?官場險惡,宦海沉浮,誰知道五年之後,秦國公是繼續升官發財,還是已經被削職爲民。到時候他自身都難保,拿什麼幫我們高句麗做主?”
郭業道:“那以大莫離支看來,什麼樣的保證才行?”
淵蓋蘇文道:“除非大唐天子親至,其他的什麼保證,我淵蓋蘇文都信不過。要麼咱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城。要麼就讓我淵蓋蘇文繼續佔據這些城池,佔個十年八年的,收足了稅金,再把城池還給百濟。”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況是幾十萬兩黃金?說到錢的事,郭業也沒轍,他爲難得看向扶余璋,道:“要不,您再回國湊湊?”
扶余璋苦着臉道:“委實是湊不出了,現在百濟國內,百官的俸祿已經停發。給了新羅十萬兩,給了高句麗二十萬兩,這就是我們百濟的傾國之力了。實在不行,那剩下的十座城池我們不要了……”
金德曼道:“那我們新羅剩下的十萬兩黃金呢?”
“那就只能再請您等一年了。”
郭業冷笑道:“你答應我的謝禮,八十萬兩黃金,就更沒着落了吧?”
“這……秦國公,您等個十年八年的,興許我們百濟能給您湊上。”
事情辦成這樣,按說郭業就可以見好就收了。他此行的表面目的,是調停三國紛爭,真正目的卻是解金城之圍。現在目的已經達到,至於百濟剩下的十座城池,到底是百濟佔領,還是高句麗佔領,跟他有什麼關係?
至於扶余璋欠金德曼和自己的黃金,那更是不着急要。
不過,王八好當氣難受,扶余璋耍起了光棍,擺明了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讓郭業內心十分不爽。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呀。對付流氓無產者,咱郭業有的是手段!
楊白勞還不了黃世仁的債,黃世仁怎麼辦?當然是抓喜兒抵債!
想到這裡,郭業陰陰的一笑,道:“武王陛下,您彆着急。您欠高句麗的錢,欠新羅的錢,我郭業都替您出了!不就是三十萬兩黃金嗎?沒問題。”
扶余璋可不相信郭業有那麼好心,道:“秦國公,這筆錢您出了?是不是還有什麼附加條件?”
“那是自然。想當初大莫離支欠漢城五萬兩黃金,給我拿了五百名絕色美女充數。現在你們百濟總共是欠了三十萬兩黃金……”
“難道您要我們百濟三千美女?”
“我呸!你想得美!”郭業冷笑道:“人家高句麗美女那是千挑萬選出來,個個都是絕色佳人。這還不算什麼,人家這些美女還經過了高人的調教,渾身上下都是伺候男人的本事。這種女子,別說三千了,就是三百你們百濟也拿不出來。”
“那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郭業微微一笑,道:“我這人最好說話了。沒有美女,一般的女子也行。一般女子不夠,一般的男子也行。成年人不夠,小孩也行。小孩還不夠,老年人我也不是不能湊合。當然,這個價錢麼,就要低一點。”
“那到底是多低呀?”
“青壯年男女,每個一貫錢。老人和小孩減半。總共三十萬兩黃金,您給我四五十萬人口,這賬目就算結清了。”
扶余璋聽完了,一陣冷笑,道:“秦國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想必這四五十萬人,到底是哪些人,您早就想好了吧。”
郭業道:“沒錯!就是你們百濟八族之中的卯金刀三姓之人。武王陛下,允與不允,就在您一句話了!”
“我要是不允,秦國公,您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