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龍術?那是什麼?”
“通俗的講,就是堪輿之學。”
這句話淵太祚卻是聽懂了,道:“您的意思是給死人找墓地?”
“也可以這麼理解。不過秦某人的尋龍術卻比所謂的堪輿之學要更勝一籌。”
“此言怎講?”
“所謂尋龍術,就是尋找龍脈所在。然後再利用種種手段,讓龍脈爲人所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先祖的墳墓遷入龍脈之內,後世子孫有可能因此稱帝。”
淵太祚的眼睛眨呀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撞了邪了。怎麼到聚英樓訪大大賢,竟然訪了一個神棍出來?
他說道:“真的有所謂的尋龍術?那大夥還上陣廝殺爭天下幹什麼,都去尋龍脈不就得了?”
“話不是那麼說,欲要成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單單龍脈這一條,只能起不到兩成的作用。所以我剛纔說‘可能’成就帝王。卻不是一定能成功。”
“兩成?那也很不低了。這麼說來,尋龍術還真有點用?”
“何止是有點用,那用處可太大了。能成事就能壞事。很多造反之人,就是因爲祖先埋了個好地方,無意中點中了龍脈,才刺激地他們不甘居人下。咱們只要把龍脈點破,他們就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要不然,即便把他們鎮壓下去。那龍脈還在,朝廷依舊是不寧。”
淵太祚將信將疑,道:“那您在高句麗境內,可曾見過龍脈?”
郭業道:“還真有。若是有人葬入了此地,他的後人就會運勢沖天,而與他後人做對之人卻會無比的倒黴。此消彼長,很可能會成爲高句麗之主。”
這種事情對於淵太祚來說,當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道:“此言當真?但不知那條龍脈在哪?”
“就在集賢館!”
“這裡?”
“不錯。要是把淵氏之人葬在此地,你們淵氏就會國祚綿長。相反地,要是被其他人先下葬,恐怕……國祚堪憂啊!
郭業本來的打算是:藉着龍脈之說,讓淵太祚同意自己掌控集賢館,然後再伺機取得密道的控制權。
不過,淵太祚聽了這話可就想多了。
他猛然間一拍几案,道:“原來如此,我兒糊塗啊!秦大師,多虧了您了,要不然老夫至今還被矇在鼓裡,不知到底犯了什麼錯,才讓我淵家得了如此報應!”
說道最後,淵太祚眼圈泛紅,眼淚撲簌簌地順着臉頰滑過。
郭業小心翼翼地問道:“莫離支,您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您了。”淵太祚抽泣了一聲,繼續道:“其實這事各地都有傳聞,只是我們淵家抵死不認罷了。”
“您究竟想說啥?”
“世間有傳聞,我那男建孫兒把自己的親生父親活活淹死了,您聽說過沒有?”
“倒是聽說過,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的,那是真的!還有淵男產、淵男生這兩個孫兒,也是被淵男建殺的。”
“他做出瞭如此忤逆之事,您還準他當國主?”
“不允許又能怎麼樣?”淵太祚嘆了口氣,道:“淵氏就他這麼一個直系後人了,國主之位不傳給他還能傳給誰?”
郭業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是。李世民弒兄殺弟,也做穩了皇帝之位。可能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天家無私情吧。,莫離支也不必太過傷心。”
“他淵男建能比得了大唐天子?人家再怎麼弒兄殺弟,也沒有把自己的老父殺了吧?”
“這……”
“再說了,就算殺了老父親,自個兒有本錢,能夠傳宗接代也成。李世民可是兒女成羣,淵男建有什麼?”
淵太祚又是一陣哽咽,繼續道:“可憐我淵氏剛剛征服高句麗不久,就要絕後了!老夫一直強顏歡笑,多少次夢中醒來,都是暗自哭泣。你說我們淵家怎麼這麼倒黴呀?”
法琳和尚道:“您也別太過傷心,小僧正在煉製回春丹,只要再過上個三五年就可以練成了。國主未必就不能傳宗接代。”
“三五年?你早就說三五年,怎麼煉了好幾年了還是三五年?”
“這您可不能怪我。”法琳和尚道:“都是那鄭希良從中作梗,不給我足夠的經費收購天材地寶,才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淵太祚道:“表面上是鄭希良的錯,其實還另有原因。”
郭業道:“該不會和龍脈有關吧?”
“還就是和龍脈有關。不僅僅是這件事,老夫懷疑,大唐天子東征,也和龍脈有關。”
淵太祚如此腦洞大開,還真把郭業雷了個外焦裡嫩,道:“您這麼說,有根據嗎?”
“當然有根據了。你們說,若是大唐天子滅了我高句麗,會不會直接設郡縣管理?”
“這在下可就說不準了。”
“老夫以爲,爲了穩妥起見。他很可能並不會設什麼郡縣,而是扶植傀儡,以高建武爲高句麗名義上的國王。等時機成熟,再改土歸流。換言之,李世民徵東成功之日,就是高氏復國之時。”
郭業道:“那您的意思是,這個集賢館下面的龍脈裡,埋着高氏中人。淵氏的這些不順,都是龍脈引起的。”
“當然。”
“不對吧……”郭業搖了搖頭,道:“這裡以前可是榮留郡王府,後來才被改成了集賢館。那高氏再傻,也沒有道理把陰宅和陽宅放在一起吧?至於說以後,往集賢館裡埋死人,也太沒道理了。”
“秦賢士,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埋葬高氏之人,是在高建武逃走之後,而集賢館落成之前的事。”
“但不知這裡面埋的人到底是誰?”
“高鑫德!”
聽了這個名字,郭業不由得心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貪財無比,最後又捨身取義的白胖子形象。
想當初他大鬧平壤城之後,曾經打探過高鑫德的消息。結果衆說紛紜,莫衷一是。直到今天,纔算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
儘管心裡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表面上郭業卻是不動聲色。
他說道:“高鑫德是誰?”
“呃……也是高氏族人,曾經做過遼東城的城主。想當初,高建武逃出平壤城,就是此人斷後。最後被我兒淵蓋蘇文抓住了。我兒好心勸降,他卻伺機刺殺。”
“然後令郎就把高鑫德殺了,埋在此地?”
“這裡原來有一個密道,能夠通到城外。高建武就是通過密道逃走的。後來爲了安全,我兒就把密道給填了。順便把那高鑫德千刀萬剮剁成碎塊,也填到了裡面。”
淵太祚頓了一下,繼續道:“看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高鑫德在作祟。秦先生,您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是不是把他的屍骨都取出來,再挫骨揚灰?”
郭業道:“那樣的話可就不大好辦了。誰知道里面有沒有老鼠,把高鑫德的骨頭叼得到處都是。再說了,都這麼久了,他的魂魄已經與地氣結合。即便是把屍骨都取出來了,恐怕也無濟於事。”
“那您說怎麼辦?”
“那隻能動個大工程了。先把密道掘開,再把所有的屍骨儘量找全。最後再由我這位師兄……”他一指秦英道:“由他做法,把高鑫德的魂魄與龍脈分開。”
淵太祚不疑有他,道:“就這麼辦了。”
姜玉閣卻搖了搖頭,道:“不可呀。現在正是非常時期,把密道掘開,萬一整好被郭業的大軍利用,恐怕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