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崔義珪掩嘴乾咳了兩聲,看了郭業一眼,低聲問道:"吳東家,你跟我漏個底兒,你到底想有沒有心思想將這瘦西湖盤下來?"郭業雙眼透着真誠地回望凝視着崔義珪,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道:"崔東家,我跟你掏心窩子說句話,我是真想,做夢都想啊。五年便回本,十年之後便可賺得盤鉢滿盈,賺得富可敵國,誰不想?可是""別可是,只要吳東家您有這份心思就夠了!"崔義珪打斷了郭業的最後半句話,徑直說道:"既然您想,那你我何不聯手起來將這瘦西湖吃下來?嘿嘿,這年頭,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我聯手幹上一票大的,如何?"郭業狐疑問道:"你是說讓吳某與你們清河崔氏聯手,將瘦西湖這塊地盤拿下?"崔義珪突然面色尷尬起來,擺了擺手,吱吱唔唔道:"不是和清河崔氏聯手,而是跟崔某人我聯手,吳東家可明白我的意思?"郭業多少猜出了這孫子心裡的那點小九九,不過卻裝糊塗充愣問道:"你不就是清河崔氏的子弟嗎?與你聯手,還是與清河崔氏聯手,這有何區別嗎?""呢^"崔義珪被郭業這麼一反問,臉色更加尷尬了,下意識瞥了一眼門窗方向,然後又壓低着嗓門,說道:"有區別,區別還很大。我的意思是單純以我私人的名義,暗中與你聯手,而不是以整個清河崔氏的名義。而且我與聯手這件事兒,咳咳必須低調隱晦,不能外傳,特別是不能讓清河本家那邊知曉。這下,吳東家該明白崔某人的真正意思了吧?"明白了!郭業這個時候還聽不出崔義珪的話中玄機,那真的是白混了。感情兒崔義珪這小子是想瞞着清河崔氏那邊,自己單幹吃獨食啊,嘖嘖,還真小瞧了他。隨即,郭業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崔東家的意思,吳某懂了。"崔義珪見狀臉色自然一喜,急急追問道:"怎麼樣?吳東家願意與崔某聯手,一口吃下瘦西湖這塊地盤嗎?"郭業自然是連番點頭說着願意願意,但又佯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是若無清河崔家的支持,崔東家覺得就憑你我,能拿得出八百萬兩銀子嗎?難,難喲"崔義珪臉色一怔,吶吶道:"這個嘛,事在人爲嘛,不知吳東家攏共能拿出多少銀子來?"崔義珪期翼地看着郭業,他心裡盤算姓吳的既然是蜀中乾州那邊的大戶,而且買賣盤子做得又大,連蜀中漕幫都能打通,特別是這個月搗騰私鹽進蜀中又狠狠撈了一筆,想必家底很是殷實。他尋思着,只要借吳茂才這個蜀中鄉巴佬的銀子,然後自己在天花亂墜忽悠一通,最後再小小意思出一點銀子,肯定-佔來三五成的份子。至少揚州官府的這個消息還是自己花了大價錢打探來的,怎麼着也要當作無形資產計算在內吧?所以,他很是期待對方的自曝家底。而郭業呢?也是個人精,崔義珪打得如意算盤,他到現在怎麼可能還猜不透?不然的話,他費盡千辛萬苦設計得這個局就真的白瞎了。不過有一點是出乎他的預料的,他本想着想通過崔義珪,將清河崔氏拉入局中來。可誰曾想,崔義珪這孫子居然狼子野心,竟然想着將身爲本家的清河崔氏一腳踢開,自己單幹。看來這孫子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所圖甚大啊他看了看崔義珪的期翼眼神,心裡又琢磨了一下,徑直報價道:"崔東家,我最多隻能拿出這個數。"說罷,他豎起了右手的食指。"百萬兩而已?"崔義珪不可置信地看着郭業,眼神失望地問道:"吳東家,您此番私鹽賺了不少,在揚州又置了不少產業,,而且你不是說你們吳家在蜀中乾州是世代經商嗎?連漕幫你們都能打通,你怎麼只能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呢?"崔義珪真是大失所望,他本以爲憑對方的身家怎麼着也能拿出個五六百萬兩,然後自己在忽悠忽悠誆上一誆,讓對方再擠出一些,屆時自己湊上個幾十萬兩湊數。然後,依照姓吳的這個冤大頭出手闊綽的性子,自己只要想想辦法肯定能從對方手上佔他個三四成。三四成的份子,此生已足,幾世富貴無憂矣!唉,崔義珪現在真是連哭的心都有了,對方竟然只能夠拿出一百萬兩來,這不是扯淡嗎?合着剩下七百萬兩銀子要自己出了?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郭業見狀,故意有些不悅地問道:"怎麼着?莫非崔東家這邊說你我聯手,那便還想着讓我一人出了這筆銀子不成?"崔義珪聞言立馬連連擺手,乾笑着解釋道:"哪裡哪裡,吳東家莫要想多了。你我合作,重在待人以誠嘛。崔某豈會做這種對不起朋友的事情?只不過,吳東家,一百萬兩銀子,唉,委實太少了。"郭業知道不能逼得太狠,否則崔義珪容易反彈甚至放棄,不然的話到最後連一個大子兒都拿不到。隨即,他故意撓腮左思右想一番,然後痛下決心道:"這樣,我將揚州那些產業統統變賣掉,怎麼着也能值個五十萬兩。至於蜀中乾州那邊,就指望不上了,我吳家諸事都是我爹說了算,以他守財奴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吳家的大筆銀子遠調出蜀中的。"再加五十萬兩?崔義珪還是搖了搖頭,有些鬱悶地嘆道:"這也才一百五十萬兩啊,少了,太少了。"郭業算是看出來,這孫子真是既不想出銀子,又想撈大便宜,狗日的,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崔義珪若是不出血,他揚州鹽稅的窟窿找誰填?看來還是要想辦法將清河崔家給拉進局中來。隨即,郭業忿忿道:"崔東家,您太擡舉吳某了。一百五十萬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再多的話,我看這筆買賣我也不做了。"說着,他作勢拂袖而去,朝着門口方向走去,瞥了一眼崔義珪還在發愣郭業見狀,暗道,媽的,請將不如激將,索性激他一激。於是,他走到門口伸手就要推門,推門之前特意大聲地嚷嚷了一句:"實在不行,我替崔東家跑一趟清河吧。我想你們崔家的家主應該會對這筆買賣感興趣。也算是成全了你我的朋友之誼。""啊?不要!!"崔義珪一聲尖叫,撲騰撲騰朝着郭業飛奔過來,雙手將郭業胳膊抱住,急急叫道:"千萬不能將這事兒告訴主家,不然我還一個旁系子弟哪裡爭得過崔家的那些嫡子嫡孫?忙活到最後屁也撈不到一個,白忙活一場我圖個啥啊9"郭業見着對方將自己勸住,暗暗得意,就知道這孫子不會那麼容易放棄。隨後,他問道:"那崔東家,依你之見,該如何?我就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你又一毛不拔,難不成還不許我找其他人合作?"說到這兒,郭業不由撇撇嘴,生氣地說道:"當然,你買通消息的五千兩銀子,我會一文不差的付給你。這樣總可以吧?""怎麼可以?"崔義珪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面紅耳赤焦躁喊道:"不可以不可以,吳東家你可不能這麼不講信用,不能將我撇了自己另尋他人做這事兒。"忙活一場只撈回五千兩買消息的本錢?打死崔義珪也不幹!郭業徑直問道:"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肯出銀子,又恐讓你清河本家知道不願出面。那到底想怎麼着?"番崔義珪這時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圍着郭業身邊團團轉了幾圈,最後又停在了郭業的正對面,然後猛拍了一下腦門,叫道:"糊塗!我怎麼將這事兒給忘記了?我有辦法弄到銀子了,吳東家!"郭業心裡驚喜如巨浪滔滔般,他強忍着心頭的愉悅,狐疑問道:"銀子從何而來?"崔義珪指着郭業,說道:"銀子還是從你這兒來!""草,你他媽玩我呢?"郭業氣得爆起粗口,喝罵道:"崔東家,你這是在消遣我嗎?我看這件事情你還是通知你們清河本家吧。""不需要,通知他們,我吃啥?"崔義珪執拗地拒絕了郭業的提議,然後說道:"吳東家,你忘了我是幹啥的?揚州銀號是幹啥的?"郭業有些明白了過來,忍住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跳,問道:"你是說,用我的名義跟你們揚州銀號再拆借六百五十萬兩銀子湊數?"崔義珪微微頷首,輕輕吐出兩個字:"正是!"郭業暗道,尼瑪的,還是不願出一分錢,想着從我這兒空手套白狼是吧?隨即,他裝蒜哭窮道:"你說得輕巧,我在揚州的產業統統變賣現銀的話,我還拿什麼做抵押?更何況這是六百五十萬兩的一筆巨銀!!"崔義珪奸詐地笑了笑,拍着胸脯,衝郭業低聲說道:"吳東家,抵押之物是否真實存在,還不是我這個銀號的主事之人說了算嗎?""呃你是說騙貸?"郭業徹底明白了崔義珪的意思,心裡先是一驚再是一喜,下意識地喊出了一個後世金融詐騙的詞彙來。貌似崔義珪聽得懂這"騙貸"二字的涵義,老臉一紅,有些不高興地啐道:"什麼叫騙貸?太難聽,實在是太難聽了,不雅,不雅得很!"郭業看着他那張無恥醜陋而又貪婪的嘴臉,暗暗鄙夷,要當婊子還立個屁的貞節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