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向着層層疊疊的士兵中間衝撞而去。這次,沒有再讓他們那樣輕鬆的自由來去了,剛一衝進重圍,立即有兩個年輕人被長矛刺下了馬。
一落馬,立即被塔盾推擠了起來,然後就是無數的長矛和長柄砍刀,不斷地從塔盾的空隙中,扎刺進來。
兩個年輕的騎兵,眼裡還是充滿着戰意,心裡還是飽藏着夢想,但是,生命,已經一點點地流失了。
那身上近百處的傷口,已經看不清原來的身體是長什麼樣子了,每一矛每一刀,都深入體內,連骨帶肉,沒有一處完整。
而沒有落馬的人,連頭都沒有轉一下,繼續又長劍藉着馬力,不斷揮砍着。
騎兵對步兵時,並非他們真的有多英勇不屈,只是當兩兵相接之時,根本不能有任何猶豫,只要有一點點的停頓,騎兵的所有優勢立即會轉爲劣勢。
所以,他們連同伴的死,都來不及看一眼,只是一個勁的揮砍。
“騎士們,跟緊我”比則大喝一聲。
這時連銀狼都把比則當成自己的首領一樣了,因爲銀狼很清楚,只有比則這樣經驗老到的騎士,才能明白,在這麼多的步兵中,應該怎麼才能繞出最好的路線。
所謂最好的路線,就是一定不能完全跑空,也一定不能撞入密集的人羣之中,必須每次都是隻針對幾個士兵,這樣才能在馬速不減的情況下,像剝開洋蔥一樣,把他們一一剝掉。
這時,在一邊指揮戰鬥的神弩伍哲,已經發現了這些殺回來的騎兵,向他們一指,喊道:“排槍陣”
身邊的傳令兵,立即連大聲呼喊着,邊用旗子打着一系列的號令。
立即有幾十名長矛大盾兵,向前擋在騎兵們衝過來的方向。
比則年輕時,曾經見識過羅基公國的這種陣勢,這是一種專門研究出來對付騎兵用的。看起來好像很普通,其實暗藏着很多殺機。
果然,那些士兵,突然全都向一邊靠攏,盾與盾上下一劃,就拼在一起,原來盾的兩個邊緣,都有凹凸的卡槽,只要上下一劃,就可以嵌套在一起,成爲一面盾牆。
他們又把長矛向盾的中間一個洞裡穿出,又是“啪”一卡,長矛已經和盾連成了一休,成了一個可以自己立在地上的戰器。
這些士兵立即蹲下,從背後拿出了手弩。
後面又有一排士兵衝上來,后里拿着更長的長矛。這些士兵卻沒有把矛架上去,而是做好了刺矛的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這些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的,可見平時他們都花了大量的時間在練習件事。
“不許繞,不許繞,一直跟着我”比則看見幾個沒有經驗的年輕騎兵,一看到前面有盾牆架起了陣勢在等他們,都想向兩邊繞過去了。
可是比則對知道這種情況了,這個陣勢,威力最大的,是針對那些想從兩旁繞過的騎兵,那樣的話,角度是最容易讓他們發揮隊形威力的。
雖然騎兵們不知道比則爲什麼下這種命令,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把比則當成偶像了,現在就算比則帶頭向火坑跳去,他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地跟着跳下去。
“銀狼,我們並肩躍過,爲孩子們開路”比則喝道。
“幹他”銀狼雙腿一夾,馬匹在高速飛奔的情況下,又加速了很多。
比則又大聲地下達了另一個命令:“孩子們我們開出路來後,你們衝出十米內一定要向兩邊繞出,有沒有信心”
“有”在偶像面前,剩下的十幾個年輕人喊出這一句時,幾乎已經帶着哭腔,這是激動的哭腔。
要知道,在這樣快的馬速下,要在十米內就九十度轉彎,向兩邊繞去,對任何一個騎士來說,都是極其困難的。
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人騎馬,能成爲精銳騎兵的人卻很少的原因,因爲,要把馬控制到精準的角度和速度,是對騎術極大的考驗。
“幼稚”比則和銀狼兩人一個用盾一個用刀,挑開了無數的弩矢,這點輕飄飄的箭支,就想傷害他們,簡直是笑話。
近了
“起”比則連馬繮都沒有拉,只憑着和馬建立起來的感應,一夾馬背,那馬有如神助一樣,向上躍起,高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認識範圍。
銀狼沒有他那麼高超的騎術,但他在馬起的瞬間,長刀已經劈出,這把其長無比的刀,帶着旋風一樣的氣勢,一劈出,架在他面前的長矛大盾,立即被當中劈開。
馬躍起,刀在空中劃出一輪圓月,刀光一閃,右側已有四五個敵兵倒下。
而比則一躍而過時,立即用腿力把馬頭捏向左,那馬剛一落地時,已經轉了九十度角,向左衝去,長劍連揮。
在那些士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殺死了六、七個。
“比則必勝,比則萬歲”年輕人們果然沒有一個愧對了自己的承諾,全都在過了盾陣十米內,向兩邊打轉。
看到比則那可怕的騎術之後,所有騎兵們的士氣已經達到了極點,敵兵在他們面前,已經像一個個稻草人一般。
“嘭嘭嘭”由斯正帶着屁股的傷,在地上打着滾,誰會想到,這個年少有爲的劍術,這個萬里挑一的騎士,此時會這麼狼狽。
“死青椒,有種和我決鬥”由斯在躲過無數支神弩陣射來的箭之後,終於狂怒了。
“幼稚”神弩伍哲在罵出這句話時,其實內心裡是拼命地壓制着自己衝上去和他決鬥的渴望。
他不能這樣做,他已經不再是可以衝動的年紀了,也不是可以衝動的地位了。他已經沒有了這種資格,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本來應該屬於他的對手,去面對那無數小兵。
“伍哲,今日對我的污辱,我必十倍奉還”由斯幾乎把牙咬碎了。
他雖然知道今天是必死無疑的,可是,本來想着,能和一個一等一的高手決鬥至死,起碼也是一種榮譽,可是,這伍哲,居然用這麼多無名小卒來耗他。
“哼”伍哲雖然還在冷哼着,其實已經不敢再看由斯了,儘量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而由斯,內心裡的絕望,已經隨着伍哲的無視,而變成了憤怒,這種怒,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有如一隻猛虎,被無數的猴子戲耍着。
從聽到比則的叫聲後,到現在又過去這麼久了,他們還是沒有殺進來,看來根本不可能指望了。
那邊的大學者,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聲音了,估計也已經不保了。
而自己,每一秒都在躲閃着無數的箭支,這比一刀殺了他還要痛苦。
“吼”突然,由斯向着神弩陣狂奔而去,鐵劍狂揮,立即“叮叮叮叮叮”無數清脆的聲音響起。
有無數的箭射中了他的胸和肩膀,都被黃金胸甲和黃金肩甲擋掉了,射向頭臉的,也都在鐵劍的狂舞下,沒有一支成功。
可是,就這五、六步路,大腿,已經插了四五根弩矢了。
只是此時的由斯,已經感覺不到了任何疼痛,不,換句話說,寧肯要這樣的疼痛,才能讓內心的憤怒得到發泄。
“都去死吧”由斯拼着挨這麼多箭,終於衝進了神弩陣中,也不管腿上的傷,鐵劍連揮。
那些神射手,有的是根本來不及反應,有的是反應了卻來不及拔武器,有的甚至是已經第一時間抽出武器了,卻可憐連武器帶人被由斯一劍砍成兩截。
由斯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消失,知覺也慢慢在離他遠去,狂舞的手臂,現在已經麻木了,甚至感覺不到是自己的手。
他只知道拼命地向前一步步挪動着,只要擋到他的,就一劍劈成兩半。到後來,四周已經變得空蕩蕩了起來,士兵們都向四處逃去了。
他也感覺到搖搖欲墜,但他拼命地搖着頭,現在只要一失去這最後的清醒,立即會有無數的箭卻再射中他。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死
一幕幕的過往一直在眼前閃過,他還有那麼多的兄弟在等着他,一起去完成理想。他還有心愛的女人,在等待着他。他還有親人,需要他去尋覓,巴拉達,還有父親
就在此時,東邊傳來無數的鬼嘯聲,聲音是那樣的淒厲,那樣的宿怨,中間還夾雜着無數“隆隆”的馬蹄聲,大地在此時,都已經開始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