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眼消失,轉眼間,那十的身影出現在樹下,笑着走了過來:“初次見面,就使用這樣的手段,是讓姑奶奶見笑了纔對。”
“於少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精神力量,令人欽佩。”嶽凰說。
她打量四周,說:“沒看錯的話,這裡應該可以減緩時間的流逝精神世界吧?”
“是停止。”那十糾正。
嶽凰動容:“於少果然是大家族的子弟!”
想得到這樣的精神世界,需要創造無數強大的實驗造物,又要進行不知多少次反覆試驗,反覆融合,最後纔有可能成功,如果不是實力超強的大家族,如何能辦得到?
那十搖頭:“哪裡哪裡,我這能力是天生的。”
嶽凰卻更爲動容。
但凡天生擁有這種精神世間者,最終無一不成大人物。這於少雖然年輕,但前途不可限量!
“在這種精神世界中聊天,倒是正好。”嶽凰說,“可以慢慢地磨,細細地聊。”
那十目光一動,樹前平地生出桌椅。
“姑奶奶請坐。”他笑着說。
嶽凰笑着坐下:“你一口一個姑奶奶,隨着金瓊叫得這麼親,你們兩個是不是……”
她笑呵呵地看着那十,沒有把話說盡。
“是非常好的朋友。”那十說。
“是好朋友就好。”嶽凰微笑點頭。“於少身邊那位侍從,似乎很是了得。不知現在是什麼境界?”
“我也不清楚。”那十說,“他是我離家之前家裡疼我的長輩派給我的保鏢,估計應該不差吧。”
這樣的天才子弟,境界還只是入門,顯然之前家裡是緊盯着他苦練精神力量來着。
這樣的寶貝獨自出門,他們怎麼可能放心?那這個侍從,必然是精挑細選的高手!
嶽凰在心裡嘀咕,表面笑着說:“我們東七帝國與中央帝國相比,不過是東方偏遠地方的小國。我們這幾個家族的實力加起來,恐怕還沒有中央帝國一個偏遠地方的家族強大。但就算如此,也不至於被一個段家搞到這種地步。說起來,還是因爲我們七家自己先亂了起來,互爭互鬥,給了段家可乘之機。但我們的實力並未徹底受損,還有一搏之力。”
“那又爲什麼找來段家的人談判?”那十說。
嶽凰說:“不過是故意讓他們放鬆警惕,以爲我們沒有了再戰之心而已。”
那十笑:“何必自欺欺人?”
嶽凰皺眉:“於少這是什麼意思?”
“讓段家放鬆的目的,想來也是有的。”那十說,“但恐怕爲的也不是反攻,而是苟延殘喘,不至於被段家以雷霆手段直接毀滅。”
嶽凰面色微變。
那十不理,繼續說:“而夫人最根本的目的,應該是求和,甘願向段家俯首投降,交出家族的一切產業,只求能保住家裡人的命。對吧?”
嶽凰不說話,心裡恨恨:這小子未免也太精明瞭吧?
“我能理解。”那十說,“如果我的家人被對方扣押在手,我爲了保護家人的命,恐怕也會向敵人低頭。”
話一緩和,嶽凰就能接受,嘆了口氣:“說到底,我只是岳家的女兒,是嫁入到別家的外人。岳家的事,不能全由我做主,但岳家的人,我如果保不下,卻愧對先人,要被所有岳家人罵的。”
“您終歸也姓岳。”那十說,“又怎麼不能主掌岳家的事?”
“嫁了人,就不同了。”嶽凰搖頭。
“嶽金瓊還沒嫁人。”那十說,“夫人大可輔佐她。我家鄉那裡有一個大家族就是如此,由一位經驗豐富的長者輔佐一個有資質的小姑娘,主掌整個家族。”
嶽凰略有些心動,然後笑:“於少到時娶了金瓊,是不是就名正言順地將我岳家收歸入於家了呢?”
“我家族離這裡太遠。”那十說,“如果真想在國外建立勢力,也會選在鄰國,怎麼會跨越三個國家跑到這裡來?”
嶽凰不語,心裡盤算,確實沒找到“於家”這麼做能圖到的好處。
“那你們到底圖些什麼?”她忍不住問。
“當然也有私心。”那十說,“我是家族中的長子,也是日後的繼承人,但整個家族都被牢牢控制在長輩的手中,我想要成爲家主,恐怕得到五六十歲的時候。到了那時,我還能幹成什麼事業?只能守成而已。我當然不能甘心,所以才從家中離開,名義上說是遊歷各國增長見聞,實際上是在找合適機會與合適的地方,建立我自己的產業。我自信憑我的才能,不會輸給創立於家大業的祖先。”
“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嶽凰點頭,“只是如於少所說,這裡畢竟離中央帝國太遠……”
“就是要選遠些的地方,家族的勢力纔沒辦法滲透過來。”那十說。
“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倒也不罕見。”嶽凰說,“我家兄弟少年之時,也曾立壯志,說不依靠家族,要靠自己的力量建立起一個更強大的家族來。但最後,還是回來了。”
“也許最後我也會回去。”那十說,“誰能說得準呢?”
“你這麼說,我反而放心。”嶽凰說,“因爲越是信誓旦旦說不混出個人樣絕不回家的人,越是會在受到打擊後找各種藉口跑回家裡。而且既然於少連於家的產業都敢於拋棄,又如何會看得上小小的岳家?於少是想通過岳家聯合七大家族,再由七大家族出力輔佐,建立自己的基業。”
“沒錯。”那十點頭。
嶽凰看着那十,笑問:“那關於段家,於少有什麼計劃?”
“先要看看能否將七大家族的殘部聚集在一起再說。”那十說。
“於少願不願到我的精神世界裡坐坐?許多詳細的東西,都放在我的精神世界裡,不方便帶到這裡,但光靠嘴說,又說不明白。”嶽凰說。
“不會太冒昧吧?”那十問。
“不會。”嶽凰搖頭。
“那就打擾了。”那十一笑。
嶽凰笑着伸手,那十握住她的手,兩人瞬間飛掠向虛空之中,轉眼之間,進入嶽凰的精神世界裡。
遼闊森林,高山聳立,一道飛瀑自山上落下,在下方形成深潭。
一道道火光,不時在空中掠過,偶爾有金紅色的羽毛飄落,落地成火,點燃成片的密林。
“漂亮!”那十站在山上,望着一切,情不自禁地讚歎。
“我幾歲時就覺醒了鳳凰界。”嶽凰說,“於是我的父親就爲我取名爲凰。”
“雄爲鳳,雌爲凰。”那十說,“但取名爲凰的意思,應該是不想讓你干擾到家裡的男性繼承人吧?你們岳家重男輕女的傳統,可真是厲害。”
嶽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眯眯地說:“於少就不怕進入我的地盤後,會身不由己?”
“不至於吧?”那十笑。
“人心隔肚皮呀。”嶽凰笑着說,“而且古人常說,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女人狠毒起來,可以勝過男人千百倍。因爲你們男人還要考慮什麼大丈夫尊嚴,什麼大英雄氣概,我們女人反正也享受不到這些光環,反而倒可以不在乎這些拖累。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突然間,空中有鳳鳴響起,那十擡頭看去,見一頭拖着火尾的鳳凰自遠空而來,向着自己猛撲,張口就叼。
那十猝不及防,直接被鳳凰一口咬住,帶上了高空。
“夫人,這玩笑可無趣了!”那十大聲說。
嶽凰笑着飛了起來,一對火翼在她身後展開,輕輕一動,就追上了鳳凰。她飄然落在鳳凰背上,看着鳳凰口中的那十,冷冷地說:“我將你鎮壓禁錮,讓你成爲我的奴僕,再借你之手調動你家族之力,不是能輕易戰勝段家,甚至是奪得整個大區的控制權?這樣,遠好過信你一個毛頭小子的自高自大!”
那十看着他,搖頭嘆息:“難怪您能在危難之際主持岳家大局,原來您真是一個狠人!”
“慈不掌兵。”嶽凰冷冷地說,“沒有狠勁,怎麼能成大事?”
“這話說得對呀!”那十讚歎,“人做事就是要狠些,不要因爲對方是老人就心中不忍。這壞人啊,可不分老少。天真孩子也可以殺人放火,慈祥老人也可以設套騙人。”
嶽凰冷笑:“你不如直接罵娘,那樣還能再痛快些。”
“不必了。”那十呵呵地笑,“罵人解決不了問題。”
剎那間,他眼裡的圖陣快速盤旋而起,黑氣白光從兩眼中流出,在他面前凝聚,化成了一個轉動不息的太極球。
嶽凰看着那太極球,搖頭而笑:“年輕人,不必做無用的掙扎了。我承認,你的精神力量很是強大,但這裡不是你的世界,而是我的鳳凰界!你就算再強,也得客隨主便!”
她目光一閃,那頭鳳凰口中就流出道道烈焰,將那十纏繞起來。
那十依然保持着真誠的笑容,說:“夫人,多謝。”
剎那間,太極球飛掠向嶽凰,嶽凰本能地感覺到不妙,剛要逃走,就已經被太極球擊中,立刻陷身於黑白世界之中。
她一時驚恐,立刻散發力量。那頭鳳凰丟開那十,轉頭來攻擊越來越大的太極球,結果不但沒能攻破這大球,反而也被困入其中。
嶽凰大驚,一時間心神大震。
“你怎麼能……”她驚呼着。
未及呼聲停歇,無數黑色的鎖鏈已經將她死死纏住,而一道道帶着銳利槍鋒的白鏈,則將那頭鳳凰刺得千瘡百孔,轉眼灰飛煙滅。
“沒用的!”嶽凰咬牙發狠,“我這精神世界,全名是鳳凰涅槃界,鳳凰不死,浴火便可重生!”
“我也沒想殺你。”那十淡淡地說。
黑鏈束縛住了嶽凰,鋒利白鏈飛了過來,抵住她全身要害。
而一道紅光不知起自何處,如同恆星的光熱,注入黑白鏈之中,剎那間,嶽凰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怖。
嶽凰面色發寒:“你……你想控制我的精神,奴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