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省長,您還是進去聽彙報吧。”看看大家都站在門口,已經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圍觀,袁剛小心的勸了一句≡建輝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看的袁剛心裡一陣發慌的低下頭。沒有說一個字,就讓市委書記低頭了,這就是權力帶來的威懾力。很清楚這一點的趙建輝,對這種技巧的掌握已經非常的熟練。
“趙省長,這個……我先說說善後吧。”李書羣偷偷的看了一眼有點狼狽的袁剛,面對趙建輝的時候更加的恭敬了≡建輝輕輕的點點頭,示意他繼統
“市政府根據您的指示,組成了專門的善後小組,全力配合醫院搶救傷者的同時派幹部挨家挨戶的上門做工作。目前死者和傷者家屬的情緒還算穩定,接下來我們……”李書羣剛說了個開頭,突然邊上的羣衆一陣騷亂,圍觀羣衆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七八個男女老少涌上前來。爲首的一個老婦女頭手裡橋個戴孝的孩子,面色呆滯的走上前來。
隨行的便衣想攔一下,可是趙建輝已經察覺到周圍的變化,轉過身來看過來:“讓她們過來!”趙建輝冷冷的說了一句,主動邁步迎了上來,彙報被打斷。
也許是眼淚已經哭幹了,老婦人面對趙建輝的時候臉上淚痕猶在,但是已經沒有了淚水。她冷冷的看着趙建輝大聲問:“聽人說你是省委的領導?”
“是的,我是省委副書記、代省長,你有什麼話可以當着大家的面說。”趙建輝能感覺到老婦目光中的不信任,以及周圍圍觀羣衆目光中的冷淡。
“都說官官相護,我能相信你麼?”老婦人嘴角掛着一絲不信任的冷笑
。周困羣衆這時一陣譁然,似乎在表達對這個老婦人的敬佩,更彷佛是在暗贊她的大膽。
趙建輝感覺到一陣悲涼之意,老婦人目光之中的絕望是那麼的清晰。回頭用一道陰冷的目光掃了一圍隨行的幹部,再回頭時趙建輝露出誠懇的表情,異常肯定的點頭說:“能!”
婦人平靜的看了一會趙建輝,呆滯的表情變得生動了一些,不斷起伏的胸部顯示老婦人此時的心情。“大智,來,給這個叔叔跪下!他是省裡來的大領導,求求叔叔爲你爸爸洗刷冤屈。”老婦人說着用一種依舊不信任,帶着一點將軍意味的目光看着趙建輝的反應。
孩子聽話的給趙建輝跪下,本打算伸手扶一下的趙建輝沒有這麼做,衆目睽睽之下坦然的接受了孩子的磕頭後,才上前伸手扶起孩子。
他擡頭看着老婦人,低沉的聲音說道:“大媽,孩子磕頭我接受了,現在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說了!”
那老婦人擡起手指了指穿着便裝,遠遠躲在人羣裡面的曹有福:“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兒子。他是北元市公安局局長,他和楊大利是結拜兄弟,他的事情你敢管嗎……”
曹有福的臉都白了,躲在人後面一個勁的往後縮。
“北元市公安局局長?我記得局長是尚國民吧?……”趙建輝往身後的袁剛看了一眼,袁剛趕緊走過來低聲說道:“尚國民是政法委書記兼任局長,曹局長是常務,在主持公安局的工作……”
他這麼一解釋,趙建輝馬上就明白了。看起來這個曹常務比較強勢,居然讓人只知有曹局長而不知有尚國民≡建輝往人羣裡面看了一眼,大聲喊道:“曹局長,你過來一下……”
“你……馬愛華,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兒子是掉到河裡淹死的,這是有結論的……”曹有福指着老婦人說道。
“曹局長,你緊張什麼?事情還沒有調查,你也可以說說情況的嘛。”趙建輝冷視着他說道。“趙省長,她……她兒子是掉河裡淹死的,這是早就已經有了定論的事情,她現在再拿出來說是什麼意思?這個事情我們局裡的人都知道的,還有……還有袁書記,李市長、程市長也都清楚……”
程明秀臉色一變,冷聲喝道:“曹有福,趙省長在問你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胡說八道幹什麼?”
曹有福一下子臉色就變得蒼白了:“程市長,我……我……當時王廣孝這個案子你是知道的啊,這都過去兩年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趙建輝注視着他,然後慢慢的轉身,環視一圈,面對着四周的羣衆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我知道大家都在看着我,看着我會怎麼處理這幾天、這幾年來發生在北元的事情。今天站在這,我不說什麼痛心一類的話!我想說的是,大家有什麼冤屈,今天都可以在這裡說。但是說完了之後,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們需要調查,如果情況屬實,地方政府不能及時的給予解決,我將建議省委對具體的人員,該查的查,該辦的辦,絕不姑息。今天在場的大家都做個見證,將來我要是食言了,我自請辭職,再也不當這個說了不算或者是說了做不到的窩囊官。”
說罷,趙建輝轉身對袁剛說:“打電話叫信訪辦的人來,讓人搬幾張桌子擺在門口,今天我和大家一起坐在這裡,看着他們現場辦公,只有傾聽羣衆的呼聲,我們才能真正的解決羣衆的實際問題。”
說完之後,趙建輝朝羣衆喊了一聲:“大家說,我和你們市委書記、市長這麼做行不行?”人羣發出凌亂的喊聲:“沒問題
。”、“那誰知道,要看你們最後做的怎麼樣才能算數……”
“聽到了嗎?袁剛同志,人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信任我們這些當官的了的呢?如果人民不再信任我們這些人,那也就是不再信任我們的政府,如果我們這個政府都不能被人相信了,那這個社會也就失去了公信力。爲了不失去人民對我們的信任,我應該怎麼辦呢?”
他看看圍在身邊的幹部,點了點頭,自己回答道:“求真、務實、公平、公正♀些不是刷在牆上的標語,是拿來紮紮實實做的,只有我們自己改變作風,真心實意的爲人民服務,才能得到人民的擁護……”
“假大空,這話說着容易,可真的這麼做行麼?”袁剛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可也不得不派人叫信訪辦得人趕緊過來。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程明秀突然有點迷盟,因爲她看出來趙建輝這絕對不是在走過場說空話。
李書羣心中一陣暗暗發慌,就這麼擺開桌子讓老百姓投訴政府?那還不得什麼事兒都的弄出來啊?這個趙省長到底要幹什麼?現在他纔不過是代省長,難道他就不考慮得罪的人太多,到時候人大投票的時候通不過?那可就丟了大人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趙建輝擺開架勢的時候,羣衆的目光已經發生了悄然的變化。反映問題的羣衆自覺的排成長隊,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剛纔那個老婦人,王廣孝的老母親。
在場的市、區、鎮信訪辦工作人員一人一張桌子,將所有的問題都記錄下來。
原本以爲會花很多時間,會遇見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市委常委們包括趙建輝在內,很快發現事情再次出乎意料。羣衆反映的情況,都是針對曹有福的事情。與此事無關的問題,一件都沒有羣衆反應,前後不到兩個小時,桌子前就已經沒人了。
省臺來的花蕾和另外一個男記者,忙前忙後的在現場拍攝,一組組鏡頭忠實地把這個場面記錄了下來,北元市電視臺的記者則是站在人圈外有點傻眼了,這種場面他們不知道是該拍還是不該拍,就算是拍下來了,能不能播出還是另外一回事。
這個時候可不能犯了政治性的錯誤啊,弄不好要丟飯碗的。他們的傻愣呆,和花蕾幾個人的忙碌形成了很是鮮明的對比。
正在接待羣衆的趙建輝接聽了一個電話後,突然招手交過了坐在自己身邊不遠的李楠。還沒等趙建輝說出自己要安排的事情,李楠就伏在趙建輝的耳邊低聲說道:“趙省長,對不起啊,北元市上報了還幾次,想讓曹有福擔任局長,都被我壓了回來。但是那個曹有福已經把持了整個公安局,這兩天我們辦案子處處受到了他的制肘,就連尚國民的話也沒幾個人聽……”
趙建輝這才明白,爲什麼今天所有的老百姓說的都是和曹有福有關係的案子♀個李楠居然敢把自己當槍使?
要是今天李楠不主動的承認這裡面有她策劃的因素,趙建輝今後知道了還真的要心存芥蒂。但是李楠在這個時侯能夠主動說出來,趙建輝就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知道了,爆炸案的主犯已經被抓住了,同時還有一個案子需要你和尚國民現在就去辦,你和孫立雲聯繫,就在剛纔居然有人想把楊小利從他們那邊搶出去,他們那邊抓了幾個人,可能是個團伙,你們接手,一定要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