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刀疤臉和平頭男暗暗驚懼之時,趙玄機卻未一直怒視,或許眼中根本不在乎這種貨色。
他將目光收回,又把多多手中趙小貞的遺像拿起。左手靈位牌,右手遺像,眼睛卻看向了沈柔。而此時的目光雖然依舊精銳,但卻沒有了那種強悍的侵略感,而是多了幾分溫暖。
趙玄機的眼神很準,一眼看出沈柔是個菩薩心腸的善良女人。
“你就是給我電話留言的沈柔吧?”
“是我,你……趙玄機?”
“多謝。”
“都是應該做的。”沈柔總算是鬆了口氣,擦了擦眼角兒的淚水,“你可算來了,我也放了心。”
“你先坐。”趙玄機說的簡明扼要,隨即抱着靈位牌和破損的相框走進正屋。刀疤臉和平頭男竟自動分開兩側,彷彿變成了迎賓童子。
這是弱者的本能反應,羊羣入虎自然會如潮水般分開。
恭敬地將趙小貞的遺像和靈位牌在桌子上擺正,趙玄機退後兩步,將地面上的碎碗揮手掃開,便雙膝跪了下去。
跪地直身,呆呆地看着姐姐的遺像,心潮澎湃。其實路上已經準備了太多的話,想要對姐姐的在天之靈說一說,原以爲或許三天三夜也說不盡。但是真正到了眼前,萬語千言卻都消散,只化作了短短一句話。
“姐,我來晚了。”
說完俯身三叩首,額頭觸地,聲聲入耳。
長姐如母,死者爲尊,尚未報答的養育之恩和無法再續的姐弟之情,都在這三叩首當中。
緩緩起身,這時候刀疤臉和平頭男也似乎覺得無趣且壓抑,便同時向正午外走。此時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自趙玄機口中發出:“我讓你們走了?”
兩人停步,相互對視了一眼,或許是在相互壯膽。
嗯嗯,犯不着怕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咱們畢竟是大德典當行的人!在雲水這個小地方,誰不知道大德?誰敢不給大德面子?
刀疤臉冷笑:“哥們兒,這房子已經是……”
“跪下。”趙玄機冷冰冰的兩個字打斷了他。
刀疤臉和平頭男有點錯愕,跪下?什麼意思?搞笑嗎?
趙玄機向後退了兩步,剛好退到了正屋門前,也擋住了兩人出屋的路。“每人磕三個響頭賠罪,差一個切你們一根手指頭。”
都講究死者爲尊,摔人家靈位牌和遺像確實太不地道,太沒人性,趙玄機這要求並不過分。其實要是換做別人家,說不定現在一大幫孝子賢孫就開始掄起棍子幹架了。
但刀疤臉和平頭男不這麼看,他們反倒覺得好笑。竟然讓咱們大德的人跪下賠罪?還是說,剛纔你沒聽到我們是大德來的人?
“小子,我們是大德典當行的。”刀疤臉攥着拳頭冷笑。
趙玄機似乎沒聽見,已經蹲在正屋門口,將紙錢放進一個鐵盆子裡面點燃。這是當地的規矩,只不過剛纔被平頭男一腳踢翻了。
“跪下!”趙玄機一邊說,一邊用一根鐵製的火釺子輕輕翻了翻火盆子裡的紙錢。火勢漸漸旺了起來,趙玄機也就站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跪下二字,似乎說得更加陰沉而富有怒意了。
“我擦,你TM還真把自己當個人兒了是吧?”平頭男笑着上前了一步,“再說一遍,我們來自大德!草你孃的……咋,想動手?”
平頭男馬上又退了半步,因爲他看到趙玄機拿着根鐵火釺子,似乎要打架的節奏。
說實在的,他也覺得趙玄機可能是個會打架的,因爲剛纔那股氣勢不一樣。但他們一方畢竟兩個人,而且他們要是吃了虧,大德肯定會幫他們出氣。在雲水這地方,向來只有大德欺負人家,哪有人家欺負大德的道理。
所以肥壯的刀疤臉給自己壯膽般嗤笑:“王八羔子還真想幹啊,草你姥姥的,我……”
說着他掄起一張椅子,猝不及防地砸向趙玄機。
屋外的沈柔驚訝地喊了一聲,同時本能地將多多抱在懷裡,怕這場面嚇到了多多。
但是椅子根本沒有砸中趙玄機,也沒人看清他是怎麼躲過去的。當椅子掄空落地的同時,趙玄機已經出現在刀疤臉面前不到半米處。
刀疤臉甚至沒來及反應,趙玄機的手就化作了一道殘影。手中的鐵釺子如刺刀般穿梭,從刀疤臉的面前穿過!
嗖!
堅硬的木門,硬生生被這鈍鏽的鐵釺子輕鬆扎進半尺,如同刀切豆腐般輕鬆。
而且火釺子就從刀疤臉面前穿過,巧巧地距離他鼻尖不到半寸,尺度拿捏得爐火純青。
刀疤臉冷汗涔涔,戰戰兢兢。
砰!
在刀疤臉驚駭欲絕的時候,趙玄機一拳砸在了他的腮幫子上。腦袋也撞在門板上,順帶着吐出了兩顆大牙。
刀疤臉也是常打架鬥毆的,但他混了這麼多年了,就沒見過一拳頭能砸出這麼大力氣的。這一拳下去,腦袋簡直像是被野牛衝撞,整個人都懵了。
外面的沈柔忍不住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頭皮發麻,魂兒都險些嚇飛了一半。
暈乎了好久,刀疤臉這才稍微回了神,但是臉都被那鐵拳捶腫捶爛了。
趙玄機則漫不經心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鐵釺子的末端,看都不看只是輕輕一扯,彷彿抽紙巾一樣將之從門板上抽了出來。動作之輕鬆,舉重若輕拿捏得如此驚人,刀疤臉看得目瞪口呆。
趙玄機嗖的一下掄起鐵釺子,在刀疤臉的臉上狠狠抽打了一記,直接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噹啷!鐵釺子丟進了火盆子裡,趙玄機靜靜地注視着平頭男,一字一句平淡從容:
“磕,他那三個響頭,你代磕。”
沒多餘的廢話,社會我趙哥,人狠話不多。
平頭男都快嚇得尿褲子了,也記不起自己來自大德,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也不用督促,每次磕頭都磕得山響。而且他自己都沒記住次數,足足磕了八個,纔想到自己把六個響頭磕完了。
腦門子上一片血污,竟然磕破了皮。破皮不可怕,怕的是已經破了膽。
而後他迷迷糊糊好像聽到趙玄機說了個“滾”,於是他如蒙大赦,帶着平頭男頓時屁滾尿流撒丫子狂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