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玄機和陳琳等人在中州接受警方詢問的時候,老家雲水大德典當行的那間辦公室裡,魏雲亭正靜靜地盤算着。
剛纔,朋友那邊傳來了消息,讓他得知陳泰雄和陳坤、葉赫全都死於非命。這本是一場勝利,但魏雲亭卻高興不起來。
趙玄機推測得沒錯,這一切確實都是他謀劃出來的,但一開始的預期卻是遠遠高於現在成果的。
當初他通過燕雲會裡的關係,得知了陳泰雄帶着陳琳正在燕雲會總部,於是將這個消息通過馮百年告訴了陳琨。同時轉告陳琨的,還有“周家林秘書助理”的電話。所以陳琨很興奮,而且去中州之前和去中州的路上,和這位助理打了不少電話。
但是陳琨這頭呆鳥根本不知道,接電話的這位根本不是周家林的什麼助理,甚至壓根兒不認識周家林。這個人,事實上就是身份驚人的“解剖師”莫策!
結果陳琨傻兒吧唧來到中州之後,還跟莫策見了面,並且表示一起去酒店找老爹和妹妹的麻煩。陳琨覺得,連周家林副會長都派助理出面,要支持他取得天和泰的繼承權,老爸總不能不考慮吧。
於是這呆貨渾然不知地帶着兩個可怕的殺手,徑直走向了老爹的酒店房間。而由於是自己親兒子帶來的人,所以就算陳泰雄很惱火兒,但也沒太警惕。就像趙玄機說的那樣,陳琨雖然不是個玩意兒,但是弒父的念頭真的沒有。
就在陳琨和陳泰雄理論的時候,莫策同行的另一個殺手下手了。那人善於下毒,悄悄在大家的茶水裡面投入了毒藥。由此可見,幸虧陳琳和紫竹去買衣服了,否則誰都無法倖免。
要是這毒藥起效了自然最好,要是葉赫還有反抗能力,就指望莫策出手壓制。
最終結果和猜測的差不多,陳泰雄當場吐黑血死去,而葉赫因爲身體素質極強而留有一定反擊之力。不過莫策卻假裝無辜,表示一切都是大公子陳琨讓他乾的,陳琨可謂是百口莫辯。
而且陳琨也沒機會說話了,中毒之後的葉赫知道自己到了生命盡頭,哪還會心慈手軟,當即死死掐住了陳琨的脖子,硬生生將陳琨這個傻鳥給掐死了。葉赫覺得這是給自己報仇,也是給老總裁陳泰雄報仇。但他哪裡知道,陳琨這小子只是傻罷了,其實死得還算有點冤的。
當然,就算葉赫不殺了陳琨,莫策也得幹掉他。陳琨不能活在世上,否則就會把這個計劃供述出去。只有陳琨也死了,而莫策只要不被抓到,一切計劃都是完美的——
陳琨聯繫殺手,謀害自己的老爸,結果害死了老爸和保鏢葉赫,但陳琨自己也被葉赫垂死的反擊所殺,只有兩個殺手僥倖逃離現場,留下了監控鏡頭上兩個模糊的背影……
案子到這裡,豈不就是結案了嗎?警方只要繼續追查莫策就是了。而莫策反正本來就被追緝着,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無所謂。再說莫策身爲職業殺手本就是吃這碗飯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但是在魏雲亭看來,這個原本圓滿的計劃卻存在兩個不完美之處——
第一,他原本是要將陳泰雄、陳琳和陳琨一網打盡,只可惜陳琳沒死!
本以爲殺了這些人之後,到時候再唆使馮百年在天和泰鬧事兒,同時再暗中扶持不成器的陳珏去對付馮百年。這樣只要三兩年下來,天和泰必然搞得七零八落,大德在雲水市也就掃除了最大的對手。
可是陳琳沒死,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遺憾。而在魏雲亭的眼裡,其實陳琳比陳泰雄更該死,因爲陳泰雄本就沒幾天好活了。而陳琳是天和泰的合法繼承者,也是有能力、有操守的一個,她活着,再加上一幫朋友的扶持,想把天和泰扳倒可就難了。
第二,就是案情矛頭竟然沒有指向燕雲會。
原本魏雲亭想着留下一點線索,讓案情若隱若現指向燕雲會,讓燕雲會的那位秘書長卷入謀殺之中。到時候燕雲會必然大怒,責怪天和泰方面辦事不力牽連到了總部,於是就會趁機打壓天和泰吧?
哪知道葉赫的反擊導致莫策未能從容留下線索,而事後陳琳和紫竹竟然也沒扯出燕雲會來,甚至從未向警方提起“燕雲會”這三個字。要是她們在方寸大亂的時候,向警方說燕雲會是重大嫌疑,那麼燕雲會事後的報復會更加猛烈。
可是陳琳和紫竹隻字未提燕雲會。現如今,說不定燕雲會高層都在暗暗感慨陳琳做事仗義、識大體顧大局吧?而且爲了讓自己的秘書長不繼續捲入太深,燕雲會或者也會協助偵破案件。
“按道理說不對啊,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年輕的女保鏢,驟然遇到那種劇烈的變故,竟然能保持這麼穩的心境,有點了不起啊……”魏雲亭一邊拿着熱毛巾敷臉,一邊躺在椅子上思索。
直到弟子林靖中告訴他,根據中州那邊傳來的消息,據說是趙玄機在全權處理陳泰雄的後事,魏雲亭輕輕拿開了毛巾,睜開了那雙老眼。
“我說呢,原來是這小子在居中指揮着,難怪……年紀輕輕的,卻真是個讓人有點頭疼的小對手。”
“師父?您……什麼意思?”林靖中有點好奇。
魏雲亭緩緩起身,將手裡的毛巾一把丟進了水盆裡,濺起了一汪溫水。“沒什麼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確實,真TM沒意思。
師父的語氣竟然有點衝,比較意外。師父向來比較有肚量,輕易不會動了氣,林靖中很清楚這一點。
沒辦法,魏雲亭確實一口氣不順。自從遇到趙玄機這個對手之後,雖然他每次都能把事情給周旋妥當,但每次都佔不到什麼便宜。
徐寧迫不得已逃走了,景雷他們栽了,現在千辛萬苦聯繫了“解剖師”卻還是沒達到理想效果……雖然對方也存在損失,可大德這邊的損失更大。因爲,畢竟每一樁敏感都是隱患,只有迫不得已纔會使出這種暴烈的招數。
而在尋常勢力爭鬥之中,這種暴烈到極致的招數一旦使出來,原本都該一局定乾坤,當場分勝負。
可是和趙玄機交手以來,魏雲亭已經不得不使出這種招數好幾次了,但每一次都陷入了令人糾結的纏戰,沒一次能幹淨利索的獲勝。
而且有道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這種事兒做多了早晚會出問題的,魏雲亭的心情能不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