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短棍在趙玄機的手中,儼然就是一把刀。劈、砍、撩、刺章法森嚴,全都是刀術的傳統動作。
只是這樣勢必影響“刀術”的發揮,畢竟棍的造型和刀完全不同,使用起來並不趁手。
另外一點就是材質吃虧——對方用的是鋼刀,而你拿着的是木質的,相會對撞會怎樣?實戰當中雙刀對砍格擋的機會是很多的,但你現在能格擋嗎。
可就算是這樣,趙玄機依舊彷彿一身宗師氣概,手中的“刀”揮舞自如、一絲不苟。
只是大家駭然發現,連續交擊好幾個回合了,蘇安倪的刀卻始終無法碰到趙玄機的木棍。他也想來一次對砍,好把趙玄機的棍給砍斷,這樣自己佔據的優勢就大多了。可是趙玄機根本不給他機會,刀棍從沒有機會親密接觸。
彷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雙方之間根本沒有交集。偶爾迫近了,但是一擊險招就讓兩人乍合即分。
這下就讓人看出了趙玄機的深不可測,幻想他要是拿着一把真刀的話,不知道將有多麼可怕。
而且更有細心人回味到,剛纔趙玄機說的似乎是——“就用這個當刀吧——你用刀我也用刀。”
也就是說,因爲你用的是刀,所以我才用刀法跟你對拼。那麼,你用的要是劍、是棍、抑或是匕首呢?難道趙玄機都會因人而異,選擇相同的武器套路?
這豈不是意味着,趙玄機這傢伙手中的功夫千變萬化,能夠使用非常多的武器?
而從各種門類之中隨便挑出來了刀術,竟然和蘇安倪戰了個不落下風……越想越是恐怖。
當然趙玄機現在也稍稍有點佩服蘇安倪了,因爲這傢伙的刀術還真算是不賴,確實到了火候兒。假如大家都用器械的話,蘇安倪恐怕能穩勝鷹刀。就算遇到只用拳腳的大師高手甄定海或龐建鑫,也足以對抗一段時間,運氣好了甚至有點獲勝的機會。
刀來棍往,戰鬥的形勢越來越緊張密集,但刀棍卻還是沒有交集哪怕任何一下。蘇安倪已經有點落於守勢,因爲他的氣息遠不如趙玄機那麼渾厚悠長。要是再這麼消耗下去,遲早會把他累死。
就在他稍微鬆懈和猶豫的時候,趙玄機的棍忽然以詭邪的角度出擊,嗖的一下點在了蘇安倪的腰部,又擦着腰穿到了肋間。
明眼人都看得出,趙玄機這一招還是明顯的刀術。只不過要是換做真刀的話,蘇安倪的腰子就已經被捅穿一隻了,而且會導致恐怖的重創。
這也是趙玄機使用棍棒的初衷,儘量不要搞得血肉橫飛。就好像現在,蘇安倪雖然渾身劇痛一身悶哼地倒退,但卻只是疼痛,至少沒有殘廢。
假如要面子的話,現在就應該適可而止了。因爲趙玄機拿着木棍子耍刀術,都能先刺中了你,你還有啥好說的。
現場所有人都有些懵圈,心道總算見識到了趙玄機的可怖。江湖傳聞趙玄機是拳腳爲主,卻不料他使用武器的時候更兇殘。
於是衆人也就帶着這種情緒看待蘇安倪,覺得蘇安倪這次挑戰真的太託大了,還是馬上撤下來認輸比較合適。
越是這樣,蘇安倪就越是受不了,覺得太丟臉。要知道當初趙玄機都已經不再針對於他,是他主動要求什麼決鬥;更是他提出來要用器械,還說什麼生死不論……現在看來一切都像是諷刺。如今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他(其實多半是他心理因素導致的錯覺),他能受得了嗎。
“啊!給我死!”惱羞成怒的蘇安倪一聲怒吼,挺刀猛刺了出去,直奔趙玄機的前胸。
這就有點死纏爛打的意味了,大不光彩。事實上他也是因爲戰鬥之中血氣上涌,從而越來越失去理智。假如他現在是一位旁觀者的話,未必會真的繼續進攻下去。
一片唏噓聲,有些非鄭鳳翔派系的人已經故意發笑,有的還做出怪異腔調冷嘲熱諷,只是他已經聽不到。
只是他這一擊看似生猛凌厲,但卻失之輕浮,再沒有剛纔的嚴謹周密。所以說,反倒落了下乘。
趙玄機搖了搖頭,終於讓刀棍交擊了。這一交擊不要緊,竟然迸發出了密集如暴雨般的交擊聲,令人來不及分辨究竟擊打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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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每次都是以木棍巧妙“劈砍”蘇安倪的刀身,卻非刀刃,所以木棍始終保持了不斷。
反倒是在趙玄機的強力打擊下,那長刀終於崩裂了!
以木棍擊打鋼刀,鋼刀卻斷了,這是何等怪異之事。
而且之所以出現鋼刀崩裂卻未脫手的怪狀,是因爲蘇安倪太要面子,寧肯拼死抓緊了刀柄也絕不讓刀脫手飛出——作爲一個刀手,刀被磕飛就更難堪了吧?
結局就是他的刀斷了,半截刀柄還在手中緊握。只是當他失魂落魄地站直了的時候,別人才發現他裹纏着白布條的手上竟然滲出了血跡。
手受傷了?應該沒有攻擊他的手啊。
原來是他太過於執着地握着刀柄,竟然因爲承受不住趙玄機那恐怖蠻力的打擊,從而震裂了他手掌的虎口。
刀棍交擊竟然震裂虎口,可以想像他剛纔承受了多麼恐怖的重擊,也可以想象趙玄機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更可怕的是趙玄機現在根本不像是施展重力的樣子,此時還若無其事地以棍拄地,心平氣和地看着對面臉色慘白的蘇安倪。
不遠處,半截短刀還在地面上噹啷啷滾動,最終落在了一個教官的腳下。
蘇安倪臉色終於恢復了點血色,而後悲哀地仰天長嘆一聲。“算了,我認輸!”
其餘所有十一個同黨竟然沒有一個提出異議,因爲剛纔體現出的差距無可爭議,鐵一般的事實。
倒是剩下的那些人一個個興奮起來,惟恐天下不亂。特別是從江湖上招攬而來、一直被鄭鳳翔派系壓制的那些人,七嘴八舌要求蘇安倪他們履行諾言,退出燕雲鐵騎。
趙玄機卻揚起了手,道:“剛纔的決鬥約定自然生效,但我還想說一句——誰願意走,我歡送不攔着;但願意留下來的話,我也不攆人。只要以後保證同心同德,不再有什麼派系之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