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叛徒
鄢首峰見萬太醫面現猶豫之色,猜出對方是又想佔便宜,又怕擔風險,說道:“萬太醫,你不要有顧慮,待皇后一死,駱思恭就完蛋了,本公絕不給他機會傷害你,你儘管放心就是。”
萬太醫囁嚅道:“這個……”仍是猶豫不決。
田爾耕道:“萬太醫,富貴險中求,想要榮華富貴,又豈能怕擔風險?這種升官發財的天賜良機,恐怕你此生只能遇上這一回,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還是答應了吧,免得日後後悔。
“我知道你對羣芳院的豔紅有意思,如果你肯和我們合作,豔紅就是你的女人了,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幫你搞定,你看怎麼樣?”
有道是“色膽可以包天”。田爾耕打出豔紅這張牌,終於讓萬太醫下定了決心。
萬太醫心想:“這廝說得也對,想升官發財,就不能怕擔風險,既能升官發財,又能把豔紅搞到手,這事幹的過,值得一拼。”
想及此,說道:“好吧,老夫答應就是。”
“哈……”鄢首峰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頓了頓問道:“皇后的病情現在是什麼狀況?”
萬太醫並不隱瞞,如實相告道:“五臟脈絡已治好三脈,只剩心肝兩脈還沒治好。”
鄢首峰心想:“糟糕,我一時大意,竟然讓他們治好了皇后的三個髒脈,如果早點對他們下手就好了。教訓呀,這真是教訓,怎麼能如此大意呢?”
他在心裡好一通自責,沉吟片刻,說道:“如果皇后的心肝兩脈治不好,她會病死嗎?”
萬太醫道:“那自然會了,心肝是重要髒脈,別說這兩脈了,就是隻剩一脈治不好,都能要了皇后的命。”
鄢首峰聞聽此言,長出一口氣,心想:“幸好亡羊補牢,尚且不晚。”說道:“如果你們的研製工作有所進展,速報本公知曉。待皇后歸天之後,老夫還有重賞。”
萬太醫笑道:“多謝廠公大人。”頓了頓問道:“如果有消息,我如何通知你?直接來東廠找你嗎?”
鄢首峰道:“不要直接來東廠找我,這裡人多眼雜,興許就有錦衣衛的耳目,要是被他們瞧見了,你就暴露了。”
想了想,續道:“東廠東牆外,有一條貓眼衚衕,這衚衕不深,晚上的時候沒什麼人走動。如果你有消息要通知本公,就在戌牌時分,去貓眼衚衕,把消息寫在紙上,裝進瓶子裡,把瓶子順牆扔進來。”
萬太醫點頭道:“我知道了。”
鄢首峰道:“先這樣吧,你可以回去了。爾耕呀,待爲父送送萬太醫。”
萬太醫起身道:“廠公大人,這些金子老夫不方便帶走,請廠公大人幫我存進銀號,找機會把存票交給我。”
鄢首峰“嗯”了一聲,說道:“本公知道了。”
於滿江躲在離東廠大門不遠的隱蔽處,見大門開了,萬太醫走了出來,待大門關閉後,悄悄在後跟蹤萬太醫。
田爾耕回到忠義亭,鄢首峰瞅着他,笑道:“爾耕,爲父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田爾耕笑道:“義父何出此言?”
鄢首峰道:“如果爲父沒記錯的話,那豔紅是你的女人吧?”
田爾耕道:“正是,孩兒本以爲我和豔紅的事不爲人知,沒想到義父早就知道了,義父手眼通天,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老人家呀。”
田爾耕藉機拍了拍鄢首峰的馬屁,這馬屁給鄢首峰拍的挺舒服。
“哈……”鄢首峰開心的朗聲笑道,“那是自然,什麼事兒能瞞得過爲父呀。”頓了頓又道:“你能顧全大局,將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讓,這一點做的非常好,足見你是能成大事的人,你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
田爾耕笑道:“多謝義父誇獎。”
萬太醫從東廠出來,直接回了錦衣衛總署,他身上沒帶着那些金子,於滿江沒瞧出他已經叛變投敵,回到總署之後,已經亥牌時分,於滿江沒急於連夜去向駱思恭彙報,待到次日駱思恭上班之後,纔來到他的辦事房。
駱思恭見於滿江走了進來,問道:“有事呀?”
於滿江畢恭畢敬的站到駱思恭的桌案前,說道:“有個情況要向大人稟報。”
駱思恭道:“說吧。”
於滿江道:“昨夜萬太醫以回家爲藉口,又去了羣芳院鬼混,後來田爾耕也去了,再後來萬太醫和田爾耕一起出了羣芳院,去了東廠,他在裡面待了好一陣子纔出來,下官沒敢冒然跟進去,不知道田爾耕把萬太醫帶去東廠是何用意?”
駱思恭心想:“要麼是萬太醫早已叛變,去東廠密報消息。要麼就是鄢首峰想拉攏收買萬太醫。只有這兩種可能。”
駱思恭覺得後一種可能性要大一些,自忖如果萬太醫經受住了誘惑,沒有變節,萬太醫一定會找他彙報此事,如果萬太醫叛變了,就不會彙報此事。
駱思恭道:“老夫知道,你先回去吧。”他不能確定萬太醫是否已變節,沒急於下結論,想瞧瞧萬太醫來不來找他,到了下午,萬太醫也沒來找他,駱思恭心想:“老萬一定是背叛我了。”想及此,他心裡又恨,又覺得惋惜,招呼侍衛把汪太醫叫過來。
時間不大,汪太醫來了,問道:“大人找我有事呀?”
駱思恭道:“坐吧”
待汪太醫坐下之後,駱思恭心情沉重的說:“老萬很可能已經背叛老夫,投靠東廠了。”
汪太醫和萬太醫是多年好友,私交深厚,聞聽此言,就是一怔,說道:“這怎麼可能?大人不會是弄錯了吧?這事可不能弄錯呀?”
駱思恭道:“他昨晚去了東廠,你知道這事嗎?”
汪太醫又是一怔,說道:“他說回家看看,怎麼會去了東廠?”
駱思恭道:“他並沒有回家,回家只是他的藉口,他先是去了羣芳院,而後隨着田爾耕去了東廠,他回來之後,既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老夫,顯然是心裡有鬼,不想被咱們知曉,照此來看,他一定是叛變了。”
汪太醫聞聽此言,也覺得萬太醫有問題,但他不願往壞處想,說道:“雖然老萬去了東廠沒告訴咱們,但也未必就叛變了,事關老萬的名節,大人可不能草率下結論,別把老萬冤枉了。”
駱思恭道:“老夫想試試萬太醫,需要你的配合。”
汪太醫道:“大人想如何試他?”
駱思恭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汪太醫回到十三號院,走進書房,見萬薛陳三人正伏案翻閱《本草綱目》,滿臉喜色的說:“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李時珍老爺子生前留下一個名曰“保命丹”的藥方,具龐憲所說,此藥方能包治百病,無往而不利。
“龐憲在世之時,曾向駱大人提及這個藥方,駱大人讓李家尋找,就在昨天,李家人從一本李時珍老爺子生前留下的札記中,發現了那藥方的所在。
“原來那藥方記錄在李時珍老爺子所著的《瀕湖脈學》裡,這本書擱在李老爺子的蘄春老家,駱大人已派人前往蘄春去取了,待“保命丹”的藥方到手,皇后就有救了。”
那三人聞之盡歡顏,薛太醫和陳貞石是發自真心的,萬太醫則是假裝的,皮笑肉不笑,笑的很勉強。
薛太醫高興的說:“還有這事呢,怎麼也沒聽駱大人提過呀,要是早點能找到這個藥方就好了。”
汪太醫道:“駱大人怕走漏消息,一直守口如瓶,竟然連咱們也瞞着。”
陳貞石道:“李老爺子是一代神醫,他留下的藥方絕錯不了,一定能治癒皇后的心肝兩脈。”
萬太醫附和道:“是呀,是呀,希望錦衣衛趕緊把那藥方取回來。”
汪太醫不動聲色的觀察萬太醫的反應,他不善於察言觀色,沒瞧出萬太醫的表情有什麼破綻。
駱思恭把於滿江叫到辦事房,說道:“這兩天萬太醫極有可能還要出去,你一定要跟住他,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他有問題,立時將其拿下。”
於滿江道:“下官遵命。”
當日吃晚飯的時候,萬太醫道:“老汪,我今晚還得回家一趟。”
汪太醫心一咯噔,料定萬太醫是要去給東廠通風報信,暗想:“看來他果真背叛駱大人了。”說道:“那你就去吧。”
他這句話說得很生冷,幸虧萬太醫也不是個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否則一定會瞧出有異。
薛太醫道:“老萬,你昨兒個不是剛回了趟家嗎?咋又要回去?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萬太醫沉吟片刻,嘆一聲,說道:“嗨,別提了,大房和二房又鬧起來了,這兩個臭娘們兒,我一不在家,他倆就鬧翻天。”
汪太醫知道萬太醫在撒謊,心裡有氣,沉着臉,忍着沒說破。
薛太醫笑道:“原來是這事呀,我家那幾個老孃們兒也不是省油的燈,三天不打,她們就要上房揭瓦。還是陳二爺好,沒有妻室,不用操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