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蘭一動不動地趴在樹下,把僞裝網拉過頭頂,她知道自己身上穿的僞裝網有防紅外的作用,再加上身上穿的作戰服同樣有防紅外作用,只要自己一動不動,就一定不會被直升機發現。
頭頂上的直升機還在轟鳴,她有些緊張起來,金昊把僞裝網給了她,自己身上只有作戰服,會不會被敵人發現了?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直升機終於轟鳴着飛離,聲音漸漸遠去。
林若蘭吁了一口氣,剛想坐起來,就聽到金昊低聲向她喊道:“不要動,再等一會兒。”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直升飛機又回來了,轟鳴着在密林上方打着轉,緊接着,一發無控火箭彈拖着長長的火苗,在金昊身前一百多米處爆炸,被炸倒的大樹噼噼啪啪地燃燒起來。
直升飛機來回盤旋了兩圈,熱成像儀沒有任何發現,只得掉頭繼續向前搜索去了。
等它飛遠了,金昊才從隱蔽地跑過來,“這回它真的走了。”把僞裝網放進背囊,金昊的眉頭始終緊皺着,對方的陰魂不散讓他有些煩了。
林若蘭擔心地向遠處看去,“他們殺了個回馬槍,會不會是對這裡產生懷疑了?”
“對於稍微茂密一些的叢林他們都會用這種方法搜索,不管他們,今夜咱們就上公路了。”他背起背囊,用gps定了定位,找了一條比較好走的路繼續前進。
翻過一道不太高的山坡後,金昊用望遠鏡搜索着前進路線,發現了有片樹林與衆不同。他把望遠鏡遞給林若蘭,指着那片樹林說:“看那兒,那片樹林就是瘴氣林。”
林若蘭舉起望遠鏡看去,其他的樹林都是綠色的,這片樹林卻是黑的,而且顯得死氣沉沉,“我在書看到過在熱帶雨林裡有些地方會有瘴氣,到底什麼是瘴氣呀?”
“就是說裡面有毒氣,瘴樹林一般出現在山坡的背陰面,因爲陽光很少照射到這裡,樹葉不斷的腐爛,就會釋放出甲烷和其他毒素,必須要用儀器檢測才能知道這個樹林裡含有的究竟是什麼毒素。”
林若蘭把望遠鏡還給金昊,繼續聽他講解着:“因爲這裡面有毒氣,鳥類都不敢在這裡覓食,所以這片林子裡的山螞蝗就非常多,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平常,它們靠吸食樹汁爲生,如果有生物經過,它們會象彈簧一樣彈到身上,將血吸乾,所以,這片樹林營養不良,顏色就是黑色的。”
“好可怕,”林若蘭聽得毛骨悚然,渾身發癢,她縮了縮肩膀問道:“這片樹林好象是必經之地呀,怎麼辦?”
“繞着走,要是招上了山螞蝗麻煩就大了,比天上那個傢伙還要麻煩。”金昊選擇了一下路線,向瘴樹林的右側三點方向繞行過去。
下午四五點鐘,兩人已經繞過了瘴樹林。天空中聚起了濃密的烏雲,金昊擡頭看了看天,低聲道:“走不成了,得找個地方避雨,熱帶雨林的雨是說來就來的。”他拉着林若蘭急步向前走了大約半小時,運氣不錯,他們在一條蜿蜒的小河邊找到了一個較小的山洞,山洞地勢很高,不會形成雨水倒灌的窘況。
剛剛走進山洞,還沒來得及在洞裡搜索一下,森林裡已經變得黑沉沉地仿如暗夜,一道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天幕,沉悶的雷聲彷彿貼着地皮轟響起來,暴雨傾盆而至。
金昊打開強光手電筒在洞內照了一圈,洞不大,僅能容下五六個人坐臥,站在洞口可以一目瞭然地看到洞底。四壁光禿禿的沒有植物生長攀附,洞口也沒有足以遮擋隱蔽的屏障。
“必須在洞口生一堆火,不然這樣的天氣,出來覓食的猛獸會向我們發起攻擊的。”他從背囊裡拿出雨衣穿在身上,把背囊立在洞口一側,“你等着,我去砍些柴回來。”
林若蘭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別去,這樣的天氣在樹下會被雷擊的。”
“沒事,我儘量快一點,等一會兒樹枝被淋溼了,就點不着火了。”金昊拿掉她的手,不顧她急切阻止的眼神,冒雨衝出洞外。
林若蘭注視着洞外,漆黑的天幕,彷彿能吞噬一切,雷電稍微停息了一會兒,暴雨還在嘩啦嘩啦傾缸傾盆似地往地面砸落。她纖細的雙手緊張地互握着,緊咬着脣瓣,心急如焚地在依靠在洞口翹首張望,擱不下對金昊的擔憂。
狂風夾雜着雨絲一陣又一陣地向她撲來,她的衣服也被淋溼了。黑暗包圍了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就算睜大眼睛,也不見五指。
金昊用最快速度砍了一大捆足夠燃燒一個夜晚的樹枝,爲了保證樹枝不被雨水打溼,他脫下自己的雨衣裹在樹枝外,扛回山洞。隔着很遠的距離,他就看見林若蘭倚在洞口守候他的身影,他匆忙趕回去,把樹枝扔進洞內,強大的力量箝住她,將她拉入乾燥的洞內。“蘭兒,你站在洞口乾什麼,衣服都淋溼了。”
“我、我……我擔心你!”太多的擔憂,層層累積在心口,林若蘭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金昊的眸中,閃過一抹光亮,薄脣卻緊抿着。他利落的用火鐮打着了火,點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金昊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低嘆道:“傻丫頭,有什麼好擔心的,這是常有的事。”
林若蘭撲進他的懷裡,也不管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溼透,還在滴滴嗒嗒地掉着水滴,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說什麼也不鬆手。
欣喜的情緒來勢洶洶,卻也夾雜着濃濃的心疼,他伸出雙臂,用盡力氣擁抱她纖細嬌小的身軀。“沒事了沒事了,我已經回來了。”
她從他胸口上擡起頭,想指責他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但是一擡起頭來,微張的紅脣竟然就被堵住,那炙熱的薄脣準確地找到她,覆蓋在柔嫩的脣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兇猛地竄入她的四肢百骸。他吻住她,不讓她繼續說話或是哭泣,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在這個吻中。
“衣服都溼了,快來烤一烤。”在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火熱的吻後,他從背囊里拉出睡袋遞給她,“把這個蓋在身上,上衣脫下來我給你烤烤。”說着拉她一起坐在火邊。
看着他溼得滴水的上衣,林若蘭把睡袋裹在身上,想也不想就伸手去解他的扣子,金昊劍眉一挑,聲音低啞地問道:“幹什麼?”注視着她的黑眸,像是被點了火似的明亮,那熱燙的視線,讓她心口一熱。
林若蘭瞪了他一眼,嗔道:“別想歪了啊,我只是要你把衣服也脫下來烤乾!”
金昊發出一聲輕笑,用多餘的樹枝在火邊搭了個架子,脫下上衣掛在架子上烘烤。他坐回她身邊,伸出堅實地手臂將她攬回懷裡。
久經最嚴酷鍛鍊的男性身軀,完美而健壯,深褐色的肌膚上,有十幾處大大小小暗紅色的舊傷疤,分散在胸膛和後背。
林若蘭有些吃驚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舊傷上游移輕撫着,她小心翼翼的輕撫着他每一道傷處,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爲他撫平那些曾經的傷痛。
他的胸腔彷彿被什麼填滿了,被人心疼着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幸福。這麼多年來馳騁疆場,他從不曾享受過這樣的關懷,他以爲他不需要被人心疼,因爲他有足夠的冷硬與堅強,可是此刻,她心疼的眼神,她溫柔的愛撫,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觸。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是一個需要被關懷,需要被愛的普通人。
“傻丫頭,這些都是舊傷,早就不疼了。”金昊將她緊緊摟住,輕吻着她的額際溫柔地安撫。
林若蘭閉上眼睛靜靜地偎依在他**的胸膛上,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後知後覺地問道:“我們這裡有火,會不會把那架直升飛機給招來?”
“放心,這種天氣他們不敢飛行,等雨快停時,把火堆熄滅就可以了。”金昊垂頭看看她睏倦的眼神,低聲道:“現在走不成,想睡就睡一會兒吧,雨停了我會叫醒你。”
瓢潑的大雨還在一刻不停地下着,衣服早就烤乾了。
金昊看了看手錶,快到21點了,天空漆黑如墨,他估計這場雨會一直下到後半夜。喝了一口水繼續看地圖,其實這張圖早已刻在他心裡了,根本無須再去翻看,這是他在多年的特種兵生涯中養成的習慣,在休息時把地圖一遍又一遍地仔細記誦,以平穩自己的心態,打發無聊的時間。
枕在他腿上熟睡地林若蘭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他垂頭看去,黝黑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眉梢,流連地輕觸着,之後滑到她長而捲翹的眼睫。他的指上生着厚厚的繭,弄得她有些癢,在夢裡發出輕吟,頭在他腿上轉側着躲避。金昊不想吵醒她,手移到她背上去輕輕拍打着,哄她繼續安眠。
看着她在他懷裡甜甜入睡,他心底升起一種深深的滿足。只要能這樣的抱着她,看她在他懷裡甜睡,他也會有一種莫名的滿足,連帶自己的心也變得和她一般恬靜。
他想起砍柴時曾經到過一塊生長着野芋頭的空地,這是野豬喜歡的食物,從地上被翻過的痕跡看,有一羣野豬天天都在那裡覓食。金昊決定去打一頭野豬來解決兩人的今後兩三天的伙食問題。
輕輕地抱起林若蘭放在離火堆稍遠的地方,給她掩好睡袋的角。她在睡夢中不安地哼了幾聲,因爲失去他的體溫而抗議着。
扔了幾段樹枝到火堆中,金昊在洞口周圍灑了硫磺粉,穿上雨衣提着狙擊槍向野芋頭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