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帥以前有位長輩,叫做東方岐黃。雖然他的名字並不出名,不過想來各位也曾聽說過他的大號,藥聖。”獨孤緩緩說道。
玄機等人立刻肅然起敬,東方岐黃乃是和英武居士一個時代的人物,在醫學之上的造詣之高,已經抵達天人之境。難得的是,此人不圖功名利祿,一心想用醫術拯救天下蒼生。因此,雖然已經逝世了十餘年,不過朝野之中依然有着他的傳說。
“本帥便是因爲這個長輩的緣故,自小百毒不侵。如果本帥剛纔沒有嗅錯的話,用來浸泡這些黃金的毒水,原料應該就是斷腸草。斷腸草毒性劇烈,不過只要不用身體接觸,便不會中毒。然而,當斷腸草配合其他毒草熬成藥水,在陽光之下暴曬數日之後,毒性便能融入空氣之中,最終起到殺人於無形的地步。”獨孤沉聲道:“本帥曾聞,神宗劉顯由於暴斃而亡,因此匆匆下葬,所以這些應該沒來得及處理,所以直接堆到了顯陵之中。”
玄機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麼說,先生的意思是,準備將毒性徹底激發,然後放在……”
對視了一眼,四人居然都是同樣的表情。
四人的臉色各異,一路無話,直接在幾個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駱祥所在之處。
還沒看到駱祥的人影,四人便已經聽到了駱祥的狂笑聲,大笑之中,隱隱還夾雜着凌厲的破空聲響。四人轉過一個彎角,仔細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塊巨石之上,一個身穿五爪金龍袍的屍體躺在上面,旁邊是青衣布衫的乾瘦老者駱祥。駱祥的手中捏着一條鞭子,正在一邊狂笑一邊鞭屍。駱祥的內力何等驚人,在他如臂使指的用鞭之下,身穿龍袍的屍體早已經殘破不堪,不過駱祥似乎絲毫未覺,依然是拼命地抽着鞭子。
神宗已經駕崩六年,不過屍體並未腐朽。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身在皇陵,屍體千年不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先生!先生!”玄機連叫了兩聲,駱祥居然都毫無反應,獨孤眉頭一皺,也跟着叫了兩聲,他這已經用上了近似乎佛門獅子吼的武學,不過駱祥依然沒有迴應,很顯然他的精神已經相當的混亂。
“先生的情況很不正常,在這樣下去,恐怕會精神錯亂變得更加瘋狂。”獨孤吐了口氣說道:“看來,有必要讓駱夫人和楚大人他們來一趟。”
信刻連忙招過一個士兵,讓他立刻回城通報。不過那個士兵剛剛轉身,奉敬卻又叫住了他:“等一下!通報主公一聲,如果主公不忙的話,請主公和兩位皇子一起前來!”
聽說駱祥出了事情,昊天等人都着急的不得了。本來楚相成正忙得不可開交,直接將手中的事情一放,找到何玉,便跟着昊天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來到望月山顯陵處,看見玄機等人都在,昊天等人都鬆了口氣,不過一看見駱祥的模樣,幾個人尤其是何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對於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扇他一巴掌,說不定一下就將他扇醒了。”這個時候,獨孤居然還能開出玩笑,衆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若是這樣的話,先生髮起狂來,誰能製得住他?血帥正在教導楚憐風和聖蘭心訓練逐鹿軍團,這裡就只有辛皎主母能夠和先生一戰。不過發狂的人,戰鬥力會飆升好幾個檔次啊。”奉敬捏着下巴說道。
信刻斜了一下眼睛,看着身邊的獨孤:“獨帥,你不是經常號稱天下無敵嗎,要不你和主母一起上?”
獨孤嚇了一跳,連忙擺着雙手說道:“信帥客氣了,在主公和先生面前,本帥還夠不上格。這個,還是另想辦法。”
獨孤是流氓不假,他也足夠狂妄,不過,獨孤絕對不是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那麼他還勉強能夠在駱祥的手下走上幾十招,不過駱祥現在腦子明顯不正常了,就算有辛皎牽制,但要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駱祥殺的丟盔棄甲,那麼以後面子往哪裡擱?
衆人愁眉不語,何玉上前招呼了駱祥好幾句,可是駱祥依舊不理不睬,甚至連昊晉兩兄弟在辛皎的保護下前去招呼駱祥,駱祥都沒什麼反應,只是一個勁兒的狂笑,然後手中的鞭子拼命地往石頭上那具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屍體上抽去。
昊天這下真的是着急了,連忙拉着楚相成的衣袖說道:“叔父,現在如何是好,要是在這樣下去,先生肯定會出事的。”
玄機無奈地嘆了口氣:“師伯不在這裡。不過就算他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制服不了先生。來人,還是先去把血帥請過來。”
楚相成的兩根眉毛都已經湊到了一起,他和駱祥多年相知,可謂是情同手足。現在看到駱祥如此,他自然不會好受。突然間,楚相成靈光一閃,走過去大聲叫道:“久遠,你怎麼還不走,非常他們都等急了!”
一直沒有反應的駱祥突然怔了一下,所有人心中一喜,楚相成也暗自鬆了口氣,接着說道:“快點,我還要去找郭淮,這小子,明知道今天是大帥請客,他居然還到處亂跑!”
“大帥請客?恩師他們去嗎?”駱祥突然怔怔地說道。
“恩師去不了,不過丁寧王他老人家也會去。快點,秦殤和非常還在前面等着我們,要是去晚了,恐怕連門都進不了!”楚相成繼續說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楚相成究竟在說些什麼,只有何玉心中清楚,這是說的當年清風俊傑望江樓之會的事情。
當年,還是皇太子的劉昊爲了討取秦殤歡心,特地在洪州望江樓爲秦殤舉辦了一次盛大無比的生日宴會。那一次,但凡當時有些名氣的年少俊傑,全部都有邀請參加。當時的駱祥三人已經是嶄露頭角,而且和秦殤相交莫逆,於是也有前往。這件事情給駱祥和楚相成的印象頗深,因此多年以後,兩人回想起此事,都是無比惆悵。
駱祥隨手丟開手中的鞭子,不滿地說道:“我們肯定能進門,就算劉昊那廝不讓我們進去,秦殤也不會答應……”
嘴裡唸叨着,駱祥的雙目相當的渙散,根本沒有理睬身邊的衆人,和楚相成勾肩搭背,直接離開了。何玉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駱祥畢竟是她的丈夫,她心裡相當着急。
三人走遠,昊天總算是長吁了口氣,對着衆人揮了揮手:“沒事了,沒事了。唉,想不到二十多年過去了,先生依舊如此執着。”
信刻看了看巨石上那已經模糊不看的屍身,皺眉道:“主公,那東西怎麼處置?”
昊天本來還有些惆悵的臉上突然浮起一抹怒氣:“把他扔到天都聖京的西門正門處,上面鋪設薄磚,爲千萬人踐踏!另,等裡面的東西搬完之後,將劉氏皇族的人,全部封死在顯陵裡面!”
玄機大驚失色,正要勸誡,卻感覺背後一緊,卻是奉敬偷偷拉了自己一把,在昊天等人看不見的角度裡,奉敬的表情相當的凝重,他手上的力道極大,玄機甚至隱約看見了上面爆裂的青筋。
玄機心中不解,偏過腦袋,卻正好看見了昊天那噴火的雙眼和冰山一般的表情,玄機心中一凜,居然不敢在張口。
奉敬感覺自己手上的力道一鬆,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如果玄機剛纔真的邁了出去,奉敬實在不敢想象昊天會有怎樣的反應。
奉敬從小和昊天一起長大,他很清楚昊天是怎樣的一個人。雖然從小缺失了母愛,不過對於自己素未謀面甚至連一張畫像都沒有留下的母親秦殤,昊天向來是特別尊敬。而神宗劉昊,乃是讓秦殤致命的罪魁禍首,拿下了天都聖京,不要說駱祥和楚相成不會輕易放過劉氏族人,便是昊天自己,也不會手軟。當日楚相成之所以沒有將劉氏皇族中那些人拉到念天聖京築城,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昊天希望用這些人祭天。不過現在盛怒之下,昊天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乾脆將這些人全部封死在顯陵之內,讓他們去陪他們的死鬼皇帝好了。
打了一個哈哈,奉敬笑着說道:“主公,這裡的事情就由獨帥或者信刻來處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肯定能夠處理好。先生應該也沒什麼事情,只要回去睡上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獨孤也發覺昊天的臉色很不正常,於是也隨口附和了兩句。恰好昊晉想要爬山,小傢伙精神很不錯,整天都在活蹦亂跳。昊天對兒子的寵愛那是有目共睹的,於是直接扔下獨孤等人,和辛皎一起,抱着兒子便朝着望月山的山頂走去,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天都聖京表面上已經被河套拿下,並且在楚相成的圓滑統治之下恢復了平靜,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大街上的屍體全部都被收斂,維持秩序的士兵站滿了天都聖京的每個角落,市場上也重新出現了消失許久的喧譁,整個城市總算是暴發了幾分生氣。
“破壞容易建設難,我們的攻城戰僅僅只有一天,不過將這座城市在表面上恢復到戰前的水準,卻花了我們超過十天的時間。”楚相成喃喃說道。
魏鶴不以爲意地說道:“大人,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於我們顧慮太多。其實如果不是因爲主公太過心軟,太眷念舊情,只需要三天的功夫,我們就能夠將天都聖京打理的井井有條。”
魏鶴本來是河西路太守,不過河西路向來是河套的腹心地帶,經過魏鶴多年的治理,已經恢復到了河西鼎盛時期的模樣。考慮到河西路現在的情況已經相當穩定,因此楚相成特地將魏鶴從河西帶到了天都聖京。他現在統籌的是整個天都聖京、秦川、益州以及北面即將納入河套統治範圍的豫州路的行政事務。
而原安州知府成大平,遷益州路太守;幷州上官俊,遷秦川路太守。延州宮凌霄,遷豫州路太守;桑州沈文,遷天都聖京太守。
按照楚相成的預計,河套原地方的十五個知府,在未來這段時間裡,將全部接管整個神州的十多路土地,而魏鶴等三個資格最老的太守,將成爲自己的副手,坐鎮中央統籌全局。昊天一旦遷都天都聖京,那麼必定要開府建制。這個開府建制不同於在河套的時候,至少要像以前的清風帝國一樣,建立健全的政府系統。
幽雲十六州的辛雙、海正和苗甘福,是河套知府中提拔的第一批人,然後是成大平、上官俊和宮凌霄、沈文,則是第二批人。
楚相成自然明白魏鶴是什麼意思,魏鶴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天都聖京,其實只需要像是益州路一樣,先殺上幾十萬人,將所有對河套心懷不滿者以及曾經和河套作對的人三族甚至是九族全部誅殺,那麼至少短時間內,算是太平了。
只是這樣一來,那麼反抗河套的勢力,便會從表面上轉入地下,他們會長期隱忍,然後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的成爲河套頭疼的對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沒有充分踩熟這塊地盤,說剷草除根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就像是現在的益州路,雖然表面上是被河套的刀子嚇得擡不起頭來,但是,忠於宋家以及對河套心懷不滿的人依然不在少數。只是,他們現在都成了河套的順民,沒有領導人,也沒有實力,況且還有還在河套大軍的刀鋒下瑟瑟發抖的他們根本不敢和河套囂張。但是,如果有一天河套大軍撤走,隨便一點點矛盾,都有可能會激起他們大規模的反抗。
“血腥之後,便應該是懷柔了。我們畢竟是同宗同族,而且只要後面的政策能夠跟上,那麼益州路的反抗必然會小上許多。”魏鶴安慰着楚相成說道。
楚相成點了點頭:“成大平應該能夠應對益州路的局勢。”
成大平原本是安州知府,就在楚相成的眼皮子下面,對於他的能力,楚相成還是很信任的。這個出身於青雲駐軍千騎的漢子,在經過了數年的改變之後,已經從以前的熱血男兒變成了現在城府極深的封疆大吏。加上他和軍方的關係素來很好,因此,坐鎮益州並非難事。
帶着午睡之後的好心情,昊天哼着小調,在仙戀塵的陪同下,走入了楚相成的院子。靖北王府並不算大,而且遭受戰火破壞,雖然經過了前一段時間的修復,但依然沒有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不過院子之中的花草樹木倒是特別爭氣,綠樹成蔭紅花遍地之中,很有幾分花月正春風的意味。
“主公今天心情不錯啊。”楚相成打趣道。
昊天笑着點頭道:“還行吧。”昨天駱祥從顯陵回去之後,一直睡得很不踏實,連帶着昊天也沒好好休息,現在睡眠充足,駱祥也恢復了正常,他的心情自然很好。
魏鶴正要說話,卻發現昊天的身後居然跟着玄機,玄機的臉色不怎麼好看,魏鶴有些疑惑,不由得張口問道:“軍師,出了什麼事情?”
玄機猶豫了一下,昊天現在心情很不錯,自己拿這件事情來煩他,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不過這件事情,又不可能瞞着昊天。當下將手中的情報遞給昊天,沉聲道:“主公,淮水張家有向東面撤退的趨勢。”
“東面?”昊天的腦海中立刻便勾勒出了淮水的地圖,淮水五州,東面的饒州、壽州由於曾經被極樂聖教攻佔,因此經濟民生根本無法和西面三州相比。但是這裡畢竟是淮水最重要的糧產地,因此張蒼雄一收復這裡,便加大了對各方面的投入。現在,多少恢復了一點元氣。不過淮水東部易攻難守,張家朝着這邊轉移,並不是一步好棋。
不過,這對張家來說根本是沒選擇的事情。張家西部的三州和秦川接壤,如果秦川未曾淪陷,那麼這裡的局勢還算安全。可是秦川李家都已經投降,河套雖然暫時沒有理睬張家的,但河套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從長達數百里的邊界線上發起猛攻,並且輕鬆崩碎淮水的抵抗。
至於淮水東部,這裡一來可以增加河套的行軍距離,擴大張家的戰略縱深,二來,饒州和壽州地區河網密佈,能夠將河套最大的騎兵優勢削減到極致。張家本來就是以陸軍和水師著稱,屯兵此處,正好能夠揚長避短。
“張家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嘿,你們說這是張濟世父子的想法還是張珂亮的主意?”昊天笑呵呵地說道。
楚相成搖了搖頭:“老夫和張蒼梧也算有過一段時間的交情,此人在政治上或許還有點眼光,不過在軍事上完全就是一個白癡。聽說他的兒子和他相比都嫌才疏志大,可想而知張濟世的白癡程度。至於張珂亮,此人乃是張家的家老,老夫並不瞭解。不過能夠做出這樣的取捨,確實很不容易。”
魏鶴皺着眉頭,有些疑惑地說道:“大人,如果張家真的有如此的取捨魄力,那麼這麼多年來就根本不會停留在這裡。我們大軍南下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想着保存實力。這裡面,會不會有問題。”
目光再次轉回了玄機這裡,玄機苦笑了一下:“將軍所言甚是。”然後一臉凝重地說道:“張濟世父子沒有這個魄力,而張珂亮根本沒有這麼寬廣的眼界。如果某人沒有猜錯的話,這背後真正的主事人,應該是安永昌!”
“什麼?”昊天等人都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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